洪武這個名字，讓崔恆下意識地想到了地球明朝的那位開國太祖。
同時他也有些期待，會不會是洪富貴改名了？
可若是洪富貴，這當今天下又怎麼成了大晉？
他失敗了？
劉立陶和許豐安則是以為崔恆作為世外仙人，並沒有聽說過洪武天王的事情。
故有此問。
畢竟，那已經是近三百年前的事情了。
時間太過久遠。
而且，大晉立國之後又對前朝之事嚴格管控，知道的人自然變得少之又少。
事到如今，莫說是尋常百姓，就算是一方縣令都未必知曉。
也就是他們兩人一個官至郡守，一個是傳承千年的宗門絕頂，這才有一些瞭解。
於是，兩人對望了一眼，都想回答崔恆的疑問，卻又都不好先開口。
崔恆看出了兩人的心思，輕輕頜首笑道：“許先生繼續講吧。”
“多謝大人。”許豐安先是行禮，然後將那位洪武天王的事情娓娓道來，“根據玉華劍閣的記載，那位洪武天王最初現身，應是在前朝大元至順十二年，也就是兩百八十八年前……
“當時整治王朝末年，天下兵災四起，義軍無數，那時的洪武天王是在一支義軍中作都頭，是個能管一百人的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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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描述中，這位洪武天王是從尋常武官做起的。
透過積累戰功，一步一步成為了指揮、軍主、廂主，直到娶了義軍頭領的女兒後，便徹底掌握了十萬大軍。
在掌握大軍之後，洪武天王廣泛拉攏民心，極短的時間內就收攏了巨量百姓，數年之間就已經發展到兵卒百萬，開始橫掃天下，漸漸被尊為天王。
王朝末年的戰爭，總難免波及到各大宗門與世家。
隨著洪武天王的擴張，一些宗門和世家的利益就受到了損傷。
於是，宗門世家顯示派人與他進行談判，談不攏之後就想動武，甚至還殺死了洪武天王的一個兒子。
這就結下了生死大仇，洪武天王開始大肆捕殺武林人士。
天下間的名門世家都沒有逃過。
尤其是琅琊王氏，他們是害死洪武天王長子的罪魁禍首，面對百萬大軍，再強的武功也沒有，幾乎滅族。
最後還是有神境出手，將琅琊王氏的幾名嫡系子孫帶走，這才保住了一支血脈。
經過那一戰，眾多宗門與世家徹底明白了，這洪武天王根本不會看他們的臉色。
於是，無數的宗門和家族聯合了起來。
先是在輿論上抹黑洪武天王，同時也在動用他們自身的力量召集軍隊。
還屢次派高手進行刺殺。
這種直接解決掉引發問題根源的手段，諸多宗門世家屢試不爽。
可誰也沒想到，洪武天王的手中有居然一把絕世神兵。
只將劍鋒一掃，就能殺死神境！
刺殺斬首根本就不可能完成。
不過，也正是因為宗門世家的這些舉動，徹底激怒了洪武天王。
他親自下令要殺盡世間一切神境，無論是何門何派的神境，一律斬殺！
一場前所未有的武林浩劫就此引發。
“就這？”
崔恆聽過之後眉頭微皺。
從許豐安的描述來看，這洪武天王似乎就只是一個強大些的起義軍首領罷了。
根本就沒有半點洪富貴的樣子。
當初洪富貴在他這裡學的可不只這些。
許豐安在講述完他所瞭解的洪武天王之後，卻見崔恆陷入了沉思。
這讓他有些疑惑也有些緊張，本能地感覺自己可能說錯了什麼，卻又想不通自己哪裡說錯了。
“許先生講的洪武天王其實並不全面。”就在此時，劉立陶忽然開口了，語氣裡甚至帶著幾分崇敬，“準確地說，那只是武林門派眼中的洪武天王。
“其實，洪武天王真正的強大之處，並不在於他的兵力，也不在於他手裡的神兵，而是在於他的思想，他的治軍和行政理念。
“在大晉初立的百年間，朝廷嚴禁任何人翻閱檢視一切與洪武天王相關的資訊，他們怕的就是那些思想，也就是最近這些年天下動亂，才沒了什麼限制。”
他講著講著，臉上就帶起了笑容，這是一種充滿崇拜的笑容，“我這人平時喜歡讀一些閒書，瞭解的東西就多了些。
“其實只要認真研究關於洪武天王的那段歷史，就會發現他和古往今來所有的義軍首領，乃至所有的帝王將相都是不同的。
“從來都沒有任何一個帝王將相會與他一樣真正的跟黎民黔首站在一起，更沒有過從不搶奪百姓錢糧，從不淫辱婦女，連徵糧都會給錢的軍隊。
“從沒有過任何一個不拉攏門派世家，不尋求他們的支援，反而專門針對他們，打壓他們，甚至滅殺他們，然後將土地財產分給普通百姓的軍隊。
“從來都沒有過任何一個以天下大同為己任，連最普通的兵卒都知道自己是為了保護什麼而戰，哪怕全軍陣亡都不退卻的軍隊。
“洪武天王攻擊武林門派世家大族，也不是因為一己私仇，而是為了把那些影響天下百姓的民生百業從這些大勢力中奪回來。
“只有民生百業不再受到這些宗門世家的掌控，百姓們才有可能整整過上安穩日子，斬盡天下神境，同樣也是因為這個目的……”
提起關於洪武天王的事情，劉立陶就好像是開啟話匣子，接連不斷地說了很多很多。
言語之間滿是讚歎乃至崇拜。
眼睛都在放光。
這或許與他自身的經歷有關。
劉立陶深知自己是一個膽小怯懦的人，缺乏勇氣，遇事總想著保全自己，不敢衝鋒在前。
因此，在擔任魯郡太守的期間，他也不敢跟各大門派家族撕破臉。
只能勉強保住這一方百姓，讓他們活得安穩，不至於餓肚子。
可越是這樣，他就越敬佩那位洪武天王。
是什麼樣的勇氣，什麼樣的心胸？
才能在末世般的王朝末年綻放出那樣明亮的光輝？
在聽完劉立陶講述的這一切之後，許豐安沉默了。
或許是出於立場的不同，也可能是因為曾經的大晉朝廷限制。
玉華劍閣對那位洪武天王的記載確實是過於片面。
“原來是這樣啊。”
崔恆則是輕聲低語，似是有些感慨。
然後，他就沉默了下來，遲遲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
在劉立陶和許豐安都感覺有些緊張的時候。
崔恆忽然開口問道：
“這位洪武天王，最後是怎麼失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