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苟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好似一道霹靂擊中了王風。王風突然間竟無言以對。
好像，有道理。
王風頹然坐在地上。如果最終還是回到原點，那麼升級還有什麼意義？人生還有什麼意義？還不如找個幻境，盡情享受。
衛苟看著他，滿意地微笑。
哪怕在精神搖擺之時，王風也保持著敏銳的觀察力。衛苟的這個微笑也被王風的眼睛捕捉到了。雖然看上去沒什麼問題，可總覺得有一絲違和感。
王風在腦海中拼命地追逐那一絲違和感。
“不對。”王風說。
衛苟臉色一變：“你說什麼？”
“不對。”王風抬起頭來，頹廢的表情一掃而光：“強大之前和強大之後，做的事即使一樣，但是人不一樣。人的變化，本身就是意義的所在。你以事代人，偷天換日，不就是想抹殺奮鬥的意義，給你幾百年的無所事事找到藉口麼？”
衛苟露出恐懼的神色，之後他的身影開始變淡，周圍的一切也開始像波紋一樣的晃動。快要消失時，衛苟反而變得平靜。
“恭喜，你過關了。”說完，衛苟就消失了。沙灘、陽光、美女也一併消失。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王風又回到了黑暗之中。然而黑暗只持續了幾秒鐘，眼前又重新有了光亮。
這是一間大得沒有邊際的書房。衛苟坐在書房中間的豪華書桌後。無數排碩大的紅木書架鱗次櫛比，向兩邊延伸開。一邊的書架上，滿滿的全是書。但另一邊的書架上，卻堆滿了靈石。
衛苟正在看一本書，見王風出現，他把書放下，看著王風。這裡的衛苟一身古裝長衫，雖然也是年輕的樣子，但臉上稚氣盡退。一雙鷹眼炯炯有神。
“幾百年了，你還是第一個透過考驗的。”衛苟的聲音顯得有些蒼老。
“也是第一個進來接受考驗的吧？話說，你這幻境的生意不怎麼樣啊。”
“是思想結界！”衛苟強調道，“凝結了修士心血精華的思想結界，怎能跟隨便找個法寶就能做出來幻境相比？罷了，說了你也不懂。不過恭喜你過關。門在你後面，出門就離開結界了。”
“哈？獎勵呢？難道你作為山谷大俠，只發任務不傳功麼？”
衛苟聽得一頭霧水。“什麼山谷大俠？什麼獎勵？噢，這難道是你這個時代的風俗？”
“對啊，完成任務有獎勵，這不但是遊戲界的法則，也是成了網文界的標配好嗎？難道你的時代……”王風突然意識到，衛苟所處的時代在幾百年前，那時候還沒有電腦，更不可能有電腦遊戲了。幾百年的代溝，想想也是可怕。
“這麼說吧，好比你的時代中，徒弟學業有成，成功透過師傅的武功試煉，可以下山闖蕩江湖的時候，師傅是不是應該獎勵什麼啊？”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風俗？噢，對了，倒是有類似的情況。確實是老夫的錯，竟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你稍等啊。”
王風嘴角上揚，忍不住激動起來。幾百年前的傳承啊，是上古法寶呢，還是獨門秘籍？
“接著！”衛苟擲出一物，閃閃發光，從空中飄落到王風的手中。
王風定睛一看：獎狀！
________同學：你光榮地透過了沙灘雞湯試煉，特發此狀，以資鼓勵。——衛苟。
“不用謙虛，這是你應得的榮譽。名字自己填，回去掛起來吧。希望你戒驕戒躁，繼續努力，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衛苟一副頒獎的姿態。
王風忍住了想撕掉獎狀的衝動。面對幾百年前的老人，就像哄一個孩子，只能循循善誘。
“謝謝你的精神獎勵。想必你當年也獲得了很多獎狀吧？”
衛苟得意地說：“那是相當多啊。”
“在頒發獎狀的同時，就沒有物質獎勵麼？”
“我們那個年代，都跟著哈赤大帝建功立業呢，大家都一窮二白，哪有什麼物質獎勵？再說，也不需要啊。榮譽高於一切。有了榮譽，妹子們紛至沓來求交往，那感覺，嘖嘖……”衛苟笑著，雙眼仰望上空，彷彿陷入了美好的回憶。
“可現代的風俗，就是要有物質獎勵才算數。你身為一個有榮譽的人，自然也應該入鄉隨俗啊。”
“入鄉隨俗？哈哈，你的語文不過關啊。現在是你進入了我的思想結界，是你該隨我的俗。”衛苟得意道，身為學霸，對文字斤斤計較已經是滲入骨髓的習慣。
王風微微一笑：“你的思想結界，依託於你的論文而存在。而你的論文，已經進入了現代社會。所以，現在是我的鄉，我的俗。”
衛苟的笑容凝結在了臉上。為了掩飾尷尬，他靈光一現，瞬轉話題。
“這位同學，剛才我們談到了物質獎勵。你想要什麼？”
“靈石丹藥法寶系統怪獸和功法，來者不拒。”王風現學現賣。
“這位同學，物質和金錢只是身外之物。身外之物再多，也不能帶來自身的強大，更不能帶來幸福。真正的強大，只有靠自己的努力才能獲得。真正的幸福，只有靠自己的爭取才會來到。”衛苟慈祥地笑著，渾身散發著布道者的光輝。
“少來雞湯，沒有就直說。”
“呃……這位同學，你能進來，想必也知道老夫的資質特殊。對老夫來說，只有兩樣東西有用，因此一生也只收集這兩樣東西：一是靈石，二是各種法術的教材。都在後面的書架上了。你可以隨意取用。不過思想結界中的物品，畢竟不是物理上的存在，只能在結界中使用，一拿出門就消失。靈石嘛，在這也沒什麼用。教材麼，這裡雖多，但怎比得仙大圖書館齊全。”
衛苟竟有些不好意思。他其實不是衛苟的本體，只是衛苟在用心撰寫論文時，不知不覺注入論文的一縷神識，從而能夠脫離本體而存在。當然，他也不能離開論文的思想結界。
這縷神識在論文的思想結界中不堪寂寞，所以才在論文上設定了一個對外界開放的傳送點，就是那個實心的句號。還心血來潮地對進來的人進行雞湯考驗。這篇畢業論文，幾百年都沒人看過。所以他根本沒想到會有人進來，自然也就沒有準備獎勵。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總是有虧於待客之道的。
“一步金丹。”王風慢慢地說。
“什麼？”
“告訴我怎麼一步金丹。”
衛苟眼睛一亮，“難道你也是？”
王風點了點頭，“嗯，我是。”
他們隨即覺得這樣的對話有些不對味，好像那個啥。兩人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