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彩八豔以伶牙俐齒、善撐場面著稱。此時卻沒人說話，竟成了冷場。自她們出道以來，以談合同為名組織飯局無數，但在飯桌上卻從來沒有談過合同。王風是她們遇到的第一個真正談合同的人。
談就談吧，還這麼專業。法律的事情，哪個公關能懂啊？
王風見無人回答，只好轉向霍二餅：“霍總您的意見呢？這一條可否修改？”
霍二餅也沒法回答。他是做領導的，領導哪有知道技術細節的道理？不過領導就是領導，總有辦法應對，不會露怯。
“王先生博學多才啊，真不愧是仙大的高材生！王先生的意見非常專業，公司上下都應該學習王先生這種專業精神。機會難得，讓我把我們法務部的同事叫來，跟王先生好好學習學習。”
說完，霍二餅撥了一個電話。幾分鐘後，一個書生氣十足的眼睛男敲門走了進來。一見滿屋的鶯鶯燕燕，他登時流下鼻血致敬。
霍二餅皺著眉頭。剛才明明是打給法務部部長，讓他親自來，怎麼來了這麼一個丟人玩意兒？他拿起手機正要再打過去責問，這時收到了一條簡訊，正是法務部部長發來的。
簡訊中，法務部部長坦言自己已經當領導多年，很久沒有接觸技術細節，怕來了給公司丟人。所以特派部門裡的技術大拿——小董前來。別看小董級別低，那是因為沒有背景提不上去，他的專業水平卻是法務部最高的。
霍二餅嘆了一口氣。
“趕緊給他擦擦，坐下談合同。”
一位美女趕忙起身，拿起紙巾給小董擦鼻血。可這樣一來，她的嬌軀就站在了小董的面前，很近；玉手不時劃過小董的臉頰，很暖；香氣陣陣飄進了小董的口鼻，很甜。小董還是第一次跟專業級的美女近距離接觸，鼻血噴湧而出，竟噴到了美女的衣服上。
美女無奈，只好把紙巾揉成兩個小團，塞住他的鼻孔了事。
小董頭暈目眩，彷彿身在雲端。坐下之後，還是像個白痴般傻笑。
霍二餅攥緊了拳頭，壓抑著怒火。太丟人了。他大聲地說：“小董！”
小董猛地一激靈，看向霍二餅，這才想起面對的是高階領導。
“霍霍霍霍……霍總好！”
一個美女噗嗤一笑，馬上就被霍二餅瞪了一眼，連忙收住笑容。
“小董，這位是王先生，他有些合同上的問題要問你。王先生在法律方面非常專業，機會難得，你可要好好學習，多多切磋。”霍二餅把多多切磋四個字念得很重，也不知道小董能否聽懂。
“好的，霍總！”
小董轉向王風，接過王風遞來的合同。只看了第一條批註，就自言自語說：“咦？有道理！廣告法確實應該補上，合同的確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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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二餅雙目圓睜，這個書呆子！
王風眼睛一亮，終於見到了明白人。
“你看這一款，其實是混淆了違約過錯責任和締約過失責任。”
小董一拍大腿，“我靠！知音啊！這個事情我反應了很多次，他們就是聽不明白。”
霍二餅以手掩面，滿心愁苦。
“還有這一款，只草草規定了乙方每次出席活動，甲方派車接送。但卻沒有明確什麼規格的車、司機駕駛水平要求、路途保險如何辦理、時間延誤的責任界定、安全問題如何保證等細節，怎麼執行呢？”
“對啊，太不細緻了。應該加條款明確。你要什麼車？”小董掏出筆來，準備記錄。
“運鈔武裝押送車，一名司機，五名保安。司機十年以上駕齡，保安應為軍旅退役人員，全部按運鈔標準荷槍實彈。”王風知道，在帝都，這是民間武裝的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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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風包間的隔壁，75層53號，就是贏水的包間。
走廊裡有兩人走了過來，邊走邊高聲說話，在包間裡也能聽得清楚。
“我可說好啊，就呆五分鐘，這還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像我們這樣的貴族，每天晚上都忙得很。太多的人要見，太多的飯局要去，太多的家族要照顧。對了，還有，不能合影啊。”
“那是那是，李公子能來，真是賞臉了。到了，請！”
門被推開。
一名衣著華貴的肥胖中年傲慢地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個贏氏族人，點頭哈腰。
主陪的老者一見到他，立刻起身上前，伸出雙手來握。其他人也立刻站了起來，鼓掌歡迎。
贏水無奈，只好也跟著站起來。
公子沒有理會老者的握手，擺了擺手算是打發。然後他徑自坐在了老者原先的主位。坐下後環視一週，看到身邊的贏水時，臉色一變，目光就像章魚的觸手一般，吸住了贏水再也拔不下來。
“咳咳。”老者尷尬地坐到公子的旁邊，“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贏氏族長的千金，名叫贏水，今天剛考上仙大。”
“水兒，這位是李公子。李氏貴族可是帝都四大家族之一，權傾朝野。李公子在帝都對我們贏氏族人也是非常照顧。水兒，李公子青年才俊，尚未娶妻，和你年紀相仿。你們又同在帝都，正應該多親多近，常來常往才是。”
贏水看向李公子，四十開外，肥頭大耳，大腹便便。青年才俊？年紀相仿？贏水悲哀地說不出話來。
李公子高興地說：“沒想到你們贏氏還有這麼漂亮的妹子！贏兄弟說的對啊，就應該多親多近。妹子啊，哥在帝都道上那也是有一號的。以後要是誰敢欺負你，就報哥的名號，就說你是哥的……”
李公子把幾乎要脫口而出的“女人”兩個字咽了回去，“……妹子，對，妹子！有哥罩著，沒人敢動你一個指頭。”李公子得意地笑著，陶醉在自己的機智中。妹子兩個字選得好，哈哈！
贏水看了眼剛才吹牛的贏氏年輕人，他正低頭縮脖，努力地降低存在感。
贏水心中，萬千草泥馬奔騰而過。萬馬過後，草原不再，唯餘泥濘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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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風跟小董越說越高興。小董一直對公司的制式合同文本頗有微詞，認為專業水平太低，到處漏洞。但奈何他人微言輕，說了不僅無人理睬，反而收穫嘲笑無數。沒想到今日竟遇到了知音。王風不僅能指出合同的漏洞，還能創造性地提出修改方法。有些方法精巧之極，既修補了漏洞，又能不改動大局，竟實現了兩全其美。這讓身為法律專業高材生的小董歎為觀止。
兩人從合同修改談到法律體系，從學術研究談到立法精神，竟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霍二餅聽得昏昏欲睡。博彩八豔早就各自玩起了手機。
“好，大功告成！這份合同，堪稱完美！”
“我現在就籤！”王風高興地在改得面目全非的合同最後，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來，君子之交淡如水。”小董向王風舉起茶杯。
“當浮一大白。”王風舉茶杯相碰，一飲而盡。
霍二餅不解地看著，突然想起了一個詞，文人騷客。對，文人就是騷！
不管怎麼樣，合同總算簽署了。霍二餅換了個小酒杯，舉杯致意：“好！王先生，祝我們合作愉快！”
這時，門被猛地踹開。一群黑衣人湧了進來。
當先的一名黑衣人大喊：“不許動！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