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影排在三十五名，非常靠後，這讓她心中有些沮喪。
這個順序是訓練他們的正式陵衛給排的，依據自然是陵衛們認為的啟靈成功的可能性。
排名準不準，趙影不知道，八年的學習，八年的打磨淬鍊，她已經拼盡了全力，自認不比任何人差。
但陵衛認為她是差的，至少比三十四個人差。
趙影的手掌驟然握緊，指甲刺入了掌心，渾然不覺。
第一個少年從石室中失魂落魄的出來，顯然他失敗了。
趙影心中泛起一陣快意，第一名又如何，還不是啟靈失敗了。
然而看到那名少年以往意氣風發的臉龐上浮現出死灰色，趙影的喜悅忽然消失，心頭莫名有點發酸。
那一年春天，柳樹林，圓月夜。
趙影在月光的樹影下練刀，一條條柳枝伴隨著她的刀風揚起又飄落。
旁邊忽然響起柳葉吹奏的小曲，趙影揮刀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汗水不斷的從頭上滴下，浸溼了臉上的蒙面巾。
手拿柳葉的少年從樹上跳了下來。
“喂，你不歇一會兒嗎？”
趙影沒理睬他。
“好不容易從陵裡出來透氣，一個月就一次機會，你別練了，我們說說話吧。”
回答他的依然是破空的刀聲。
少年笑笑，“練太多也沒用，啟靈這種事兒是看天賦的。”
趙影剛好練完一套刀法，收起刀喘著氣問道：“你有天賦？”
少年傲然一笑，“張大人說過，這一批我的資質最好，你等著看吧，啟靈的時候我肯定會是第一個。”
“第一個進去也不是絕對會成功。”
“我絕對會成功的。”少年的臉映著月色，滿是自信。
“到時候看吧。”
趙影敷衍一聲，又舉起了手中的橫刀。
“喂喂，你停一停，我就是想問問，你為什麼總是蒙著臉？”
趙影攥緊刀柄，“我毀容了，你不知道？”
少年：“知道——”
“滾！”
少年尷尬道：“你別誤會，我只是好奇，沒惡意的。而且，等我們成為陵衛，修煉了法術，應該有辦法治好你的臉。”
“我不在意，我想成為陵衛，不是為了治臉。”
“順便治治也好，還有啊，我聽說正式陵衛有一種人皮面具，戴在臉上和真人一模一樣，等我啟靈成功，一定送你一張。”
少年望著趙影的眼眸，語氣誠懇的說道。
“等我當上陵衛會自己弄到的。”
“行吧，那等我們都成了陵衛，申請加入同一個小旗好不好？”
“等啟靈儀式過了再說吧。”
“放心，我一定會成功的，到時候要是你……我沒別的意思，事有萬一嘛，我聽說，正式陵衛都是官身，可以自己招從役，以前也有過這種先例，你……”
趙影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一聲，旁若無人的又開始練刀。
從役？見鬼的從役，誰愛當誰去。牛氣哄哄的真把自己當正式陵衛了，有這功夫多練一回刀，多淬鍊一分身體，啟靈的把握多一點點不好嗎？
少年又看了一會兒才悻悻離開。
……
說要送趙影人皮面具的少年，在眾人的目光中被一名正式陵衛拖走了。他渾身癱軟，眼神像死魚，全身的精氣神都沒了。
正式陵衛見慣了這種場面，一隻手像鐵鉗一樣，很快就帶著人消失在長長的甬道中。
第二名少年進入石室後久久沒有出來，人群中微有騷動。
啟靈失敗，絕大部分情況是無法和啟靈符共鳴，這種失敗是很快的，在石室中呆的時間越長，啟靈成功的可能性越大。
少年狂喜的走了出來。
一看他的神色，值守的正式陵衛沒有問話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以後你就和我們一樣了。”
“謝、謝謝大人，我、我——”少年嘴抖的說不出話。
正式陵衛溫和的說道：“叫我單兄就行，我也就比你早兩年。”
三十六名少男少女羨慕的看著這名幸運兒離開。
第三個人走進石室，很快出來，無法共鳴，失敗，心喪若死的離開。
儘管失敗了也可以當捕快、當莊衛，但和有官身的正式陵衛相比，如同雲泥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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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個、第九個人，都成功了，緊接著第十個人在石室中待了半天，眾人都以為他也成功了，誰知道最後的結果竟然是失敗。
他引發了啟靈符的共鳴，也激發了靈竅，但始終無法引氣入體，直到啟靈符靈力耗盡也沒有成功。
所有人的臉色都非常難看，這種情況相對較少，但每次總會遇到。這樣的失敗非常糟糕，因為和無法引發共鳴不同，會白白耗費一張啟靈符。
趙影緊張的幾乎無法呼吸。
十個人，成功三名，加上失敗耗費的一張，總共去了四張啟靈符了！
每一次啟靈儀式，按例是準備十張啟靈符，但正式陵衛們漏過口風，啟靈符過於珍貴難得，據說僅僅符紙就要用到十幾種珍貴的材料，更別說需要真人境的大能修士出手繪製。
幾乎每一次啟靈儀式，啟靈符都是不足額的。據說有八張就算多的，少的時候僅僅只有六張。
這一次啟靈符的數量，除了攜符而來主持儀式的百戶大人，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敢問。
趙影望著石室門口，心中默默祈願，“八張，一定要有八張以上的啟靈符。”
啟靈符估計有六到八張，已經用去了四張，而趙影前邊還有二十四人。
第十六人，是一名少女，成功了。
第二十一人，失敗，而且耗費了一張啟靈符。
趙影的呼吸都停住了，她豎著耳朵傾聽石室中的動靜。
還好，並沒有傳來百戶大人阻止的聲音，看來這次帶來的啟靈符不止六張。
第二十二名少年狂喜的進入石室，轉眼間沮喪的出來，他失敗了，無法共鳴。
到了第二十七人，又一次成功了。
至此，啟靈符耗費了七張，五人成為正式陵衛，人數已經超過了兩年前的啟靈儀式，幾名正式陵衛臉上都浮現出喜色。
趙影沒有關注這些，她臉色煞白，不但呼吸，心跳幾乎也停止了，腦海中不斷迴旋著一句話：“八張，一定要有第八張！”
站在石室門口的第二十八人，雙腿打戰，幾乎無法站穩。
石室中一片靜寂，百戶大人沒有出聲。
正式陵衛推了他一把，“進去吧，運氣不錯。”
趙影長長呼出一口氣，隨即剛放鬆的心情又懸了起來，還能不能輪到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