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虺民是天下最大的邪修宗派，宗內修士擅長妖鬼之道，能將人祭煉成半妖半鬼的邪物，行為鬼祟陰毒，猶如虺蛇伏於暗中，見不得光。在天下製造過無數血案，殘民無數。”趙影說道。
角木蛟搖頭，“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前朝烈皇召集天下修士共研金丹功法，在功成之日背信棄義，封印殺戮天下修士，許多宗門弟子想解救被封印的師友長輩，然而他們實力低微，無法攻破由山陵衛鎮守的皇陵，於是他們拋棄門戶之見聚集在一起，自號灰民。”
“因為烈皇斷了無數宗門的傳承之火，因此那些先輩自稱灰民，取火焰殘灰之義，然而死灰亦可復燃，先輩們此舉也是為了勉勵自己矢志不移。灰民建立之初唯一的目標就是開啟烈皇陵，救出被困的師門長輩。”
“然而那時的灰民，都是一些沒有成氣候的弟子，根本無法對抗擁有築基修士的山陵衛，被四處追殺，因此不得不隱入暗中，行為就變得詭秘起來。四百多年過去，以訛傳訛，世人竟用虺蛇之虺代替了原來的字，真是大謬。”
陳立和趙影聽得驚訝萬分，不約而同在心中詢問小花。
小花沉默了一瞬，“他說的都是真的，至少他認為是真的。”
角木蛟繼續說道：“灰民最初的成員來自多個宗派，其中正邪都有，剛開始大家目標一致，還能相互容讓，共同對付山陵衛這個大敵。但是過了一百多年，始終無法開啟烈皇陵，被封印的那批修士如果沒有轉為靈脩估計都已隕落殆盡，灰民的第一代成員也大半去世，沒有經歷過烈皇之變的新一代修士成了中堅，他們的想法發生了變化。”
趙影問道：“有人不想開啟烈皇陵了？”
“正是，一部分成員不想再執著於開陵，也厭倦了暗中行事，加上彼此之間的行事手段差異越來越大，最終一部分修士脫離了灰民，自立宗門，你知道是什麼宗門嗎？”
趙影驚愕的問道：“難道是——玄虛觀？”她看過典籍，玄虛觀成立於大裕朝建國百年之時。
“沒錯，玄虛觀和金光寺，他們的開宗祖師都曾經是灰民。”
陳立說道：“正派之人都走了，剩下的虺民都是邪修，這不算冤枉你們吧？”
“呵呵，我承認到了如今灰民成員大部分都是邪修，但也不能一概而論，裡面大致能分成三類吧，第一類是真正的邪修，他們對是否開陵並不在意，行事只問是否對自身有好處，如果開陵能得到功法、寶物，那他們就支援開陵，如果好處不大，代價太高，他們就反對。被你們斬殺的觜火猴就是這一類人。”
“還有一類，主要人物是亢金龍，他是堅決要開陵，但目標是開啟真正的烈皇陵，得到突破金丹期的功法。在我們幾個築基期裡，亢金龍的年紀最小，天分最高，他篤定自己能修煉到築基後期，因此對金丹功法志在必得。”
“最後一類的代表人物就是我了，我們這一派都是些老家夥，比較守舊，還想著開陵。我們的目的很單純，不過是想尋回先輩的傳承，讓祖師遺蛻能夠迴歸家鄉，但我們已經不想再打打殺殺，所以準備走另一條路來達成目的。”
陳立哼了一聲，“你們的手段是謀奪皇權？”
角木蛟笑道：“不可以嗎？我們既然沒辦法打贏山陵衛，那不妨試試直接做他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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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
陳立清脆的鼓了鼓掌。
“好主意，不過我們還是那句話，犯不著替你們火中取栗，說不定轉身就被你們賣了。更何況亢金龍也欠著我們的血債，更不可能同你們合作。”
角木蛟正色道：“我知道不可能僅憑一番話就讓你們信任，不過我可以發下心魔誓言，只要趙影能殺了二皇子——”
陳立冷笑著正要說話，角木蛟揮手打斷，繼續說道：“我知道趙影有易容的神通，我會給她一隻替身傀，觜火猴當初就是用此物假死脫身，連欽天監都沒有發現異樣。趙影有易容神通，事後改換容貌姓名，完全不必擔心遭到追殺。”
“殺二皇子，一來是為母報仇，二來避免大裕朝出一位昏君，三來我可以立下心魔誓言，事後助你們斬殺亢金龍，如何？如果還不夠，將來大皇子登上大位，可以任命趙影為騰驤衛大都督。我知道你們不是貪戀權勢之人，可是有了這個位子，趙影就可以一展抱負，我和大皇子對你其實都很欣賞，大皇子當了皇帝，也希望天下安定，到時候你們兄妹聯手，一文一武，還大裕朝一個朗朗乾坤，為後人再建一個太平盛世。”
陳立不說話了，不得不承認，角木蛟的話還是有些吸引力的。
小花一直沒有出聲，說明角木蛟沒有存心欺騙他們，至少現在沒有。
身負血海深仇，立志拯救萬民的人是趙影，最終如何選擇，要由她自己來做決定。
所有人都看著趙影，等待她的決定。
趙影緩緩開口。
“我拒絕。我想報仇，也不自量力的想試著救這個天下，但我絕對不會使用暗殺這種手段。更不會去殺一個和我不但沒有冤仇，還有血緣之親的人。我也絕對不會因為他有可能成為一個昏君就去殺他。”
趙影說得很慢，但是很堅決。
角木蛟長嘆了一口氣，“如此，你如果不亡命天涯，就只能去北疆搏命了。北疆是靖北王的地盤，皇后已經派人去平州靖北王府了，為了什麼你應該能想到。”
“道不同，不相為謀。”
角木蛟臉上露出了讚賞和惋惜的神色。
“那我就只能祝你好運了，希望將來在京城還能再見到你。”
說完角木蛟縱身向崖下一躍，轉瞬間消失在蒼茫的大海之中。
小花拉住了趙影的手，“影姐姐，我好佩服你哦。”
陳立也衝著趙影豎起大拇指。
趙影笑了，“你們就不怕我選錯了路？”
“不怕，只要我們有實力，錯了也能給它掰正回來。”陳立同樣微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