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蕖見宋禮學言辭肯定,便不好再多作推辭。
笑了笑,客氣道:“難得宋公子不嫌棄長羽頑皮,既然宋公子願意留下來教長羽,我自是求之不得的,往後長羽的學業,就勞煩宋公子了。”
宋禮學見衛長蕖許口答應,心中釋然的笑了笑。
“衛姑娘不必如此客氣,長羽如此聰明可愛,能夠做他的老師,小生甚是歡喜。十里村山清水秀的,衛姑娘這宅子又建得別緻,小生能來此住上一段時間,也是一件幸事。”
“宋公子住得習慣就好,”衛長蕖客氣的笑了笑,詢問道:“宋公子,你既願意做長羽的老師,我自然是要付給你工錢的,你對工錢有什麼要求,儘管與我說就是。”
固然衛長蕖與秦氏的關係要好,但是與宋禮學任教的事情,卻是兩碼事,工錢自然是要發的,明知道宋禮學對自己有那方面的意思,衛長蕖更是不想再欠他什麼人情。
衛長蕖提到工錢的事情,宋禮學的神色又復有些哀傷。
難道是他不太主動?是他太過拘謹了?長蕖才據他於千里之外的。
想著,宋禮學挑著略帶哀傷的雙眼,視線緊盯在衛長蕖明麗的臉上,聲音略有些嘶啞道:“長蕖,咱們是朋友!”像是問句,又像是感嘆句,話音落口,宋禮學自嘲的笑了笑,不待衛長蕖開口作答,繼而又道:“索性我閒來無事,就想來教一下長羽,只是幫你一個小忙而已,你何苦還要與我提工錢的事情,要與我這般見外。”
幾句話說完,宋禮學的視線略微移動,正好與衛長蕖四目相對,他緊盯著衛長蕖那雙皓月清明般的眼眸,微微有些發愣。
本來還想對衛長蕖說:我這般心甘情願上門來做長羽的老師,難道你還看不出,我對你的心意嗎?
可是又害怕說了這些話,遭到衛長蕖的拒絕,宋禮學在心底暗自嘆了一口氣之後,才將心裡想要說的話,給硬壓回了嗓子眼去。
剛才那幾句話,說得著實有些傷情。
以往,宋禮學都喚衛長蕖一聲衛姑娘,而方才卻直接叫了衛長蕖的名字,可見著實是有些傷心,落寞。
衛長蕖見宋禮學的神色有異,只能笑了笑,道:“宋公子,我自然是將你當作了朋友,俗話說得好,親兄弟還得明算賬,你願意教長羽讀書,我心裡是感激不盡的,但是總不能讓你白花心思吧,提工錢這件事情,並不是與你見外,而是人之常情,理所當然之事。”
宋禮學聽衛長蕖如此說,心中稍微好受了一些。
他緩了緩心神,看著衛長蕖的眼睛,面上帶笑道:“索性教長羽讀書也不是個累活兒,工錢的事情就不提了,只要長蕖供我吃,供我住,時常弄些好吃的菜品與我解饞就行了,”說著話,他的心情好似愉悅了不少,臉上的笑容也越發的清楚,“長蕖,你也知道,我好美食這口,而你做的菜品,卻是我非常喜歡的。”
宋禮學都說得這般清楚了,衛長蕖自然是不好再提工錢的事情,如今也唯有如此,每日好吃好喝的招待著眼前這位宋大公子。
“宋公子如此看得起我的手藝,我十分高興,那麼這件事情就這樣決定了。”
與宋禮學說完,衛長蕖轉而看向春禾,吩咐道:“春禾,你去給宋公子收拾一間廂房出來。”
“宋公子,你先隨春禾去廂房將行李放好,安頓一下,”再轉言與宋禮學道。
“嗯,”宋禮學含著笑意,對衛長蕖點了點頭。
“有勞春禾姑娘了,”又客氣的與春禾招呼了一聲,這才隨她出了花廳,朝廂房而去。
宋禮學便這般輕易的住進了新宅院,待衛長羽,江孝丹,衛寶林三人下學之後,再去他那裡補學,之後,江氏見宋禮學十分用心的教三個小毛頭,便對宋禮學的印象是更加的好了。
自從上次見衛長蕖與凌璟手牽著手走出縣衙,宋禮學心裡就甚是著急。
這一次能堂堂正正的住進新宅院,離衛長蕖只有一步之遙,每日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加之江氏的態度又十分的熱情,這令宋禮學備受鼓舞,給三個孩子授完課業之後,他總是找些機會,去接近衛長蕖。
衛長蕖知道他的心思,每逢宋禮學找來,她都藉故要忙事情,婉言拒絕了他,這樣一晃就過了五日的時間。
這五日裡,衛長蕖都窩在灶房裡,教玉娘做糕點。
玉娘確實是個精明能幹的,每一種糕點,只要衛長蕖教上一兩遍,細細叮囑一番,她便能熟悉的記在心上,而且能夠將糕點搗鼓出來,做出來的味道也與衛長蕖相差無二。
僅僅用了五日的時間,玉娘就學會了所有糕點的做法,加上玉娘本身就精通做各式糕點的製作技藝,衛長蕖想來,如今讓她去尚京打點糕點坊應該是沒問題。
尚京的糕點坊開張在即,到第六日的時候,衛長蕖拿了一些銀票交給玉娘,僱了輛馬車,便讓她遠赴尚京而去。
時間一晃即過,剛送走了玉娘,靈泉山那邊,林建春便打發人來通知衛長蕖:說靈泉山的別院,已經基本完工了。
衛長蕖接到訊息,便讓素風,穀雨二人駕了馬車,三人急忙朝九里村而去。
立春之後,常見日頭,黃泥道乾燥,路面平坦,馬車四平八穩的急速跑到九里村,三人再爬到半山腰,也就僅用了半個時辰的功夫而已。
上山的道路,凌璟早已吩咐手下的人修葺平整,一路趕得急,上了半山腰之後,衛長蕖站在修葺過的山道上,呼呼的喘了幾口粗氣。
她挑眉看去,眼前一座別緻的庭院矗然而立,別院旁邊不遠處,她要的蠶房也建好了,此時候,林建春與其他工匠正在做一些收尾的活計。
衛長蕖喘勻幾口氣之後,徐步朝林建春走去。
林建村正在埋頭收拾一些磚塊子,聽見細碎的腳步聲,他將手裡的鏟子停下,抬起頭來就看見衛長蕖徐步走來。
“衛姑娘,你來啦,”笑容滿面的與衛長蕖打了聲招呼。
衛長蕖走近之後,淡淡的笑了笑,客氣道:“林師傅,這陣子真是辛苦你了。”
明媚的陽光透過林間的樹枝,照射下來,做重活計難免會感到有些熱,林建春將鏟子的木把子搭在自己的肩上,扯著袖子往額頭上抹了一把汗珠子,一臉樂呵呵道:“辛苦啥,這修房,蓋院的活計做了多年,已經習慣了。”
兩人聊了幾句,林建春想起一些事情來,便看著衛長蕖,問道:“衛姑娘,如今這別院馬上完工了,只要將地上的這些碎磚石拾掇清楚,我們便要離開這裡了,你那作坊準備什麼時候開建,你現在給我說一聲,也省得你再專門去止水鎮跑一趟,通知我。”
“我那作坊什麼時間開工都行,關鍵是,這剛建完一座大別院,想必大夥兒都很疲憊,林師傅,你看吧,大夥兒什麼時候休息好了,你領再人上十里村來就是,或者給我一個大概的時間,讓我提前做一些準備。”衛長蕖淡淡道。
林建春約摸想了想,看著衛長蕖,道:“衛姑娘,這樣吧,你先將建作坊的磚瓦石材都準備好,我們大約休息四五天就好了,大概五日之後開工,你看這樣成不?”
“嗯,”衛長蕖微微頷首,“這兩日,我便安排人去採購磚瓦石材,五日後開工,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聊完正事情之後,衛長蕖與林建春閒嘮嗑了幾句,這才領著素風,穀雨兩人在別院裡轉了一圈,最後又去看了看養蠶房,見沒有什麼問題之後,這才下了山去。
三人剛走到山腳下,衛長蕖便止住了腳步,微微側身看向穀雨,吩咐道:“穀雨,你去止水鎮通知你家爺一聲,就說別院已經建好了。”
再怎麼說,她也是個監工的,別院完工,按道理是得第一時間,安排人去通知凌璟一聲。
“是,主子,”谷雨面無表情的應了一聲,然後,衛長蕖只覺得一陣風從臉上刮過,再就不見穀雨小妞的影子了,這輕功果然是牛掰。
止水鎮,清雅小築。
時近下午,日頭有些偏西,清雅小築的天景處,青竹樹下,只見凌璟形態懶庸的半躺在朱藤椅之上,修長而又骨節分明的手上正端著一本閒書在翻開,時而書頁翻得沙沙作響,身旁的炭爐子上,咕嚕咕嚕的正煮著香氣騰騰的熱茶,一身月錦白袍隨意傾洗在竹藤椅之上,昏黃的光線透過青竹,斜著映照在月錦白袍之上,給凌璟整個人鍍上一層金邊,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更加絕世無雙。
谷雨見自家世子爺正躺在青竹樹下看書,便輕輕邁步走過去,動靜不敢太大。
凌璟背對著穀雨,聽見背後有輕輕的腳步聲傳來,他將手上的書卷搭在膝蓋上,不待穀雨開口,便悠悠的問道:“蕖兒有什麼話要說?”
就算不用回頭,他也知道,來人是穀雨。
穀雨聽見凌璟悠悠的問話聲,三步並作兩步,快速走到他的身前,恭敬道:“世子爺,主子讓我來與你說一聲,靈泉山的別院已經完工了。”
“嗯,知道了。”凌璟惜字如金道。
辦完衛長蕖交待的事情,穀雨沒有立刻轉身離去的意思,她表情有些糾結的看了自家世子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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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道:世子爺如此喜歡衛姑娘,那位縣太爺家的宋公子住進了新宅院,是否需要稟告世子爺一聲,可是主子一定不高興她這樣做。
想著,穀雨不禁微微低垂著頭,再咬了咬自己的唇瓣,露出一臉十分糾結之相,糾結得眉毛都打結了。
“怎麼,還有話要說?”凌璟略掃了穀雨一眼,將她臉上糾結的神色收入眼底,悠悠問道。
凌璟悠悠的話語傳進穀雨的耳中,穀雨稍微將頭抬起一些,硬著頭皮看了凌璟一眼。
若是不將此事稟報給世子爺,世子爺日後知道了,肯定會責怪她與素風的,哎呀,不管了,不管主子會不會責怪她,今日,她都得同世子爺說說這件事情。
穀雨暗自下了決心,她一咬牙,有些心虛的看著凌璟,道:“世子爺,前幾日,宋禮學以教長羽讀書為由,住進了衛姑娘!家裡。”
明明是一句簡單的話語,穀雨卻是下足了決心,才勉強說完,話說完,她硬著頭皮瞄了自家世子爺一眼,真擔心,世子爺聽後,會雷霆震怒。
果然,下一秒,院中的氣氛就有些不對勁,氣溫陡然下降了幾度,凌璟的身上正源源不斷的散發出陣陣寒氣,還夾帶著絲絲的醋酸味。
谷雨離凌璟最近,差點冷得打了幾個哆嗦。
世子爺是如此的在乎衛姑娘,那位宋大公子公然跑去十里村,與衛姑娘相隔如此近,抬頭不見低頭見,世子爺不生氣,不吃醋,這才是怪事了。
此時,只見凌璟那雙古墨色眼瞳變得更加深邃,漆黑深邃的眼底驚濤拍岸,巨浪翻滾,雖然在他臉上依然看不出太多的表情,但是穀雨跟在了凌璟身邊多年,知道:自家世子也此刻很生氣,很吃醋,正在極力的壓抑著。
久久之後,才聽見凌璟冷冷開口,他吩咐驚雷,閃電道:“連夜去將靈泉山別院收拾出來,咱們明日住進去。”
驚雷,閃電二人聽得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靈泉山別院剛修建好,估摸著牆壁上的水漬都還未完全風乾,明日就要搬進去住,看來,自家世子這次真是醋大發了,衛姑娘果真是厲害,竟然能令世子爺醋成這副模樣。
一個下午,再加一個晚上的時間,得裝飾整個宅院,還得置辦傢俱,這樣子趕工,很是苦逼的一件活兒,恐怕今日,他們哥倆人是別想休息了。
雖然兩人心裡很是苦逼,但是卻不敢多說半句話,領了命令,眨眼的功夫就趕著去辦事情了,走時帶起了一陣強烈的勁風,可見速度之快。
待驚雷,閃電二人離開之後,凌璟挑著一雙鳳目,看了穀雨一眼。
緊接著,他冷冷的吩咐:“看好那姓宋的。”
“是,世子爺,”穀雨應聲。
“若是那姓宋的敢碰蕖兒一下,就剁手。”某爺霸道道,說話的語氣輕飄飄的,敢情剁人家手,就跟剁豬蹄子似的。
穀雨聽得表情狠狠的抽了抽,世子爺還是真夠!霸道。
“是,世子爺。”
“蕖兒三步以內的範圍,不允許那姓宋的靠近,若是敢靠近蕖兒身旁,就剁腳。”
“是,世子爺。”
“好了,沒什麼事情了,且回十里村吧,”凌璟垂下一雙鳳目,修長骨節分明的手,重新持起了搭在膝蓋上的書卷。
立春之後,天氣日漸和暖,白日的時間越來越長。
吃過晚飯之後,天色還未黑下來,衛長蕖提了桌椅,在臥房前的小院內查閱賬本,只見她附在桌案上,手持著一隻鵝毛筆,神色極為認真的在本子上圈圈畫畫,素風,穀雨兩妞冷著一張臉,像兩根木樁子似的,靜靜的護在衛長蕖十步之處的地方。
小院內,正有兩三只蝴蝶翩然飛舞,雪球撲騰著兩隻毛茸茸短前爪,在衛長蕖的身旁捉蝴蝶玩耍,時而發出幾聲嗷嗚,嗷嗚的叫聲。
衛長蕖想思入迷,習慣性的用左手撓撓太陽穴,凝著兩撇柳葉眉。
去年年尾,到今年年初,醉香坊與鳳翔樓的生意皆不錯,從兩家酒樓獲得的分成利潤,粗略加算起來,起碼也有幾十萬兩白銀,目前蔬菜暖棚,衛記百貨,田地裡暫時還花不了太多的錢,是否需要將這筆錢先拿去給凌璟做投資呢?衛長蕖揉揉自己的太陽穴,繼續認真的盤算著此事。
衛長蕖凝眉思索之時,就在這個時候,見一身青衣的宋禮學,舉步文雅的朝小院走來。
這裡是衛長蕖閨房前的小院,如若平時,萬不會有其他男子踏進來,宋禮學這般堂而皇之的入內,想必是得了江氏的許可。
宋禮學在新宅院住的這段時日,江氏見他謙恭文雅,性格溫和,更是將他當成了未來女婿般對待,衛長蕖就是不想與宋禮學有太多的交接,所以能避時則避,卻沒料到,宋禮學竟然跑來了這裡。
谷雨見宋禮學徐步走近,想起自家世子爺的吩咐,她一個迅速的移步,伸出一條手臂,便擋住了宋禮學的腳步。
“宋公子,這裡是主子的閨院,還望宋公子能止步。”冷冷道。
宋禮學一介文弱書生,自然是抵不過穀雨一個練家子,他當即停下腳步,不理會穀雨冷冰冰的眼神,挑眼看向一旁正在清理賬目的衛長蕖,道:“長蕖,我只是前來與你聊聊天的,並無唐突之意。”
宋禮學的聲音從幾步之外傳入衛長蕖的耳中,衛長蕖停下了手中的鵝毛筆,微微側目朝宋禮學看去。
這避來避去也不是辦法,索性便讓他過來。
轉目看了穀雨一眼,吩咐道:“天色還早,就讓宋公子過來坐坐吧,”衛長蕖說完,又轉而對素風道:“素風,你去給宋公子提把椅子,倒一杯茶水來。”
“是,主子,”素風應聲辦事。
穀雨冷不丁瞪了宋禮學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臂,然後退於一旁,十分警示的盯著宋禮學,嬌冷的臉上溢位濃濃的厲殺之氣。
大有,如若宋禮學敢碰衛長蕖一下,哪怕是挨一下衛長蕖的衣角,她都會上前一劍斬斷宋禮學的幾根手指頭。
在穀雨的注視之下,宋禮學覺得自己的脊背有些發涼,頭皮有些發緊,他站在衛長蕖的幾步開外,對著衛長蕖訕訕的笑了笑。
衛長蕖自然是瞥見了穀雨看宋禮學時,那種冷殺的眼神。
只是覺得或許自己的身邊跟了兩個厲害的丫鬟,宋禮學恐怕會打退堂鼓,所以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理會,任由穀雨胡鬧。
不多時,素風就提了椅子,端了一杯茶水朝小院走來,走到宋禮學的身旁,她先將茶水遞到宋禮學的手中,然後將椅子安防在了衛長蕖五步之外的地方。
宋禮學從素風手裡接過茶水,溫雅道:“多謝素風姑娘。”
素風的性子比谷雨要沉靜一些,聞言,她看了宋禮學一眼,客氣道:“宋公子客氣了,這本是奴婢該做的事情。”兩三句話說完,便退在了一旁。
衛長蕖見宋禮學仍端著一杯茶杯水,站在自己的面前,想必是感覺到素風,穀雨二人都不待見他,便有些行為拘謹。
“宋公子請坐,”衛長蕖看了宋禮學一眼,唇角含了些許笑意,淡淡而道。
衛長蕖說話的聲音清清淡淡的,儘管是說了一句簡單的話,音調也十分悅耳動聽,宋禮學挑著一雙眼,視線落在她的巴掌小臉上,看見她嘴角上淡淡的一抹笑容,是那麼的好看,那麼的明媚動人,一時之間,不禁有些被迷了眼。
“誒,多謝長蕖,”他足足呆愣了片刻,才想起來回答衛長蕖的話,話落,見他撩了一下袍子,傾身坐在了椅子上。
坐落之後,宋禮學看見衛長蕖身前的桌子上擺放著賬本,便隨口問道:“衛姑娘,你在清點賬目呢?”
“嗯,”衛長蕖頷首道。“閒來無事,清點賬目打發時間。”
說話間,衛長蕖挑著一雙皓月清明的眼眸,淡淡的視線落在宋禮學清俊的臉上,紅唇輕啟,問道:“宋公子,這幾日在宅院住得可還好,長羽這孩子性子頑皮,給宋公子添了不少麻煩吧。”說的都是一些客套的話。
宋禮學神色頗有些緊張的握著手中的茶杯,手心處都浸出了少許的微微汗。
不知為何如此,每次面對長蕖,與長蕖說話,他便覺得自己十分緊張,口舌也變得十分笨拙。
仔細聽衛長蕖將話說完,宋禮學才笑了笑,道:“長蕖,伯母對我照拂有佳,我豈有住不好的道理,長羽聰明伶俐,我教著十分順心。”
將話說到這裡,宋禮學似想起了一件事情,只見他端著手裡的茶杯,有些神采奕奕的盯著衛長蕖的巴掌小臉。
“長蕖,長羽小小年紀很是會背詩,一盞茶的功夫,可以背出十多首詩詞出來,而且朗朗上口,都是一些絕妙的詩句,昨日,我因為好奇,便問了他一句,他說那些詩詞是你所教的,沒想到,長蕖你竟還能作出如此絕妙的詩句,真是令我感到佩服。”
聽宋禮學噼裡啪啦的說了一長段,衛長蕖陪著乾笑了兩聲。
見宋禮學一臉欣賞的盯著自己,衛長蕖繼續乾笑兩聲道:“呵呵,宋公子過獎了,宋公子滿腹經綸,何必如此謙虛。”
聊到作詩的問題上,宋禮學便自然而然的以為衛長蕖是個喜歡作詩之人,以為自己找到了一個衛長蕖感興趣的話題,便與衛長蕖沒完沒了的聊了半天。
衛長蕖見他興致高昂,硬是耐著性子與他擺談了半天,直到天色漸漸暗下來,她假意捂嘴打了個哈欠。
“宋公子,天色不早了,我今日有些疲乏,先回屋去休息了,咱們改日再談,改日再談,”說著話,衛長蕖又捂嘴打了個哈欠,還做出一副極為睏倦的模樣。
宋禮學見衛長蕖睡眼咪咪的模樣,只好道:“那麼,長蕖你好好休息,我便不打擾了。”
“嗯,宋公子請便,”衛長蕖衝著宋禮學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便轉身朝自己的臥房走去。
素風,穀雨趕緊跟在後面,動作利索的將衛長蕖坐過的座椅都收了,然後隨著衛長蕖進屋,將宋禮學一人涼在了院子中。
宋禮學見衛長蕖的最後一襲紫色的衣角消失在了門口,這才有些念念不捨的徐步離開小院子。
衛長蕖一腳踏進臥房,才覺得整個人總算是輕鬆下來了。
陪宋禮學聊那些酸腐的詩詞歌賦,實在不是她衛某人的作風。
天色已晚,臥房裡漆黑一片,掌了燈之後,衛長蕖便吩咐素風,穀雨退出了房間,晚上睡覺,衛長蕖素來是不喜歡有人在旁邊守夜。
待素風,穀雨二人出了臥房之後,衛長蕖解開腰間的束帶,悉悉索索的將外衣脫掉,丟在床前的屏風上,只著了件白色的中衣,拿了一本涼國史料,倒頭舒舒服服的靠在床上慢慢的打發時間。
手中的書剛翻了七八頁,突然間,房間內帶起了一陣風,燭臺上的紅燭輕輕的晃了幾晃,緊接著,一陣淡淡的冷梅香撲鼻而來,下一秒,就見凌璟一襲月錦銀袍立在了衛長蕖的床前。
凌璟的這一切動作,就在眨眼之間。
衛長蕖有些沒反應著來,她持著手中的書卷,眨巴眼睛看了凌璟兩眼,確定不是自己眼花了,或者是神經錯亂了,又聞見鼻尖一股淡淡的冷梅香,她才壓低嗓子問道:“凌璟,你怎麼來了?”
凌璟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表情有些受傷,俊美的額頭微微蹙著,空氣中有股濃濃的醋酸味。
其實他早就來宅院了,衛長蕖與宋禮學在院子裡聊天的時候,他已經到了。
凌璟久久不說話,衛長蕖靠著身後的枕頭,將身子立起來一些,將手裡的書卷丟於一旁,再一次問道:“你早就來了?看見我與宋禮學說話了?”
兩句話問完,衛長蕖眼巴巴的盯著凌璟,果然,這位爺是吃醋了,不過這醋也吃得忒沒有道理了。
“嗯,”衛長蕖盯著凌璟看了半響,才聽見凌璟輕輕的嗯了一聲。
衛長蕖笑了笑,覺得吃醋的某爺,模樣竟然是這般的可愛。
凌璟素來都是一副淡漠,冷冷的表情,或者說臉上根本就沒有多餘的表情,此時凌璟臉上醋意的表情,她還是頭一次見到。
笑了笑,再問道:“所以,你就吃醋了?”
“嗯,我吃醋了,”凌璟點頭,老老實實的回答:“蕖兒,為何要答應宋禮學的要求,你若是想給長羽找個老師,我可以將涼國最好的老師,給你請來。”
衛長蕖坐立起身子,伸出雙手,將凌璟的手拽在自己的雙掌間,拉他坐在自己的床頭上。
“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秦嬸子待我不錯,況且宋禮學也曾經幫過我,我不好直接將人家給趕出去吧。”
“你相信我嗎?”衛長蕖挑眼問道,清明皓月的眼眸迎上凌璟那雙古墨色的眸子。
凌璟手下一翻,反將衛長蕖的一隻手握在掌間,溫言道:“蕖兒,我怎麼可能不相信你,”說話的嗓音有些沙啞,低沉。
衛長蕖的唇角翹起,莞爾道:“凌璟,無論什麼時候,你只要相信,我喜歡的人是你就好了,宋禮學的事情,我會慢慢解決的。”
“好,”
凌璟簡簡單單的吐了一個字,手臂稍稍用力,將衛長蕖的身子拽進自己的懷中,雙臂一繞,將她整個人圈在自己的懷裡。
“蕖兒,明天,我便要搬來靈泉山別院了。”
靈泉山別院剛建好,衛長蕖沒想到,凌璟會這樣快搬進去。
她動了動身子,調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凌璟的胸膛之上,問道:“別院才修好,恐怕還有一股嗆人的石灰水味道,牆壁未乾,你就這麼急著想搬進去?”
“嗯,我很急,十分急。”凌璟想都未想,便回答道。
“蕖兒,我想急著見你,靈泉山離十里村近了,我便能日日來見你,再者,伯母見我在靈泉山安家立戶,起碼會覺得我倆比較合適。”
衛長蕖舒舒服服的趴在凌璟的懷裡,勾起唇角,甜甜的笑了笑,挑眉問道:“你受得住那石灰水的味道?”
“不礙事,讓人多燒幾盆炭火,那石灰水的味道不日便可以消除。”
凌璟悠悠淡淡的聲音在衛長蕖的頭頂上響起,他說話的音調沙啞,低沉,含著濃濃的磁性,該死的好聽,該死的勾人。
燭臺上,燭光晃動了幾下,兩人緊緊相擁,青絲纏繞在一起,房間陷入一片寂靜之中,只能聞見彼此的呼吸聲。
片刻之後,凌璟將好看的下巴輕輕擱在衛長蕖的頭頂上,聞著他的髮香,溫著嗓子道:“蕖兒,好久沒吃你做的飯了,明日做好給我吃,可好?”
“好,”衛長蕖軟綿綿的說了個好字,又睡意惺惺問道:“你想吃什麼?”
靠在凌璟的懷中,一陣一陣聞著他身上那股好聞的冷梅香,不知不覺間,竟然感覺到睡意綿綿,眼皮子都在打架了。
“只要是蕖兒做的東西,我都喜歡吃。”凌璟壓著嗓子,溫言道。
衛長蕖迷迷糊糊聽見凌璟說的話,打了個哈欠,勉強打起精神,綿綿道:“難道,你不怕我再給你做鴨腸子,雞腸子,滿盤翠玉,仙娥多嬌,鯉魚躍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