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話音聲在永東之源迴盪，其中蘊含的資訊，驚得在場所有融道心驚膽顫。
來者是誰，為什麼他能透過永寂之地，為什麼永凍之境對他的進入毫無反應，為什麼他能毫無阻礙的進入永凍之源，為什麼他都已經出聲了，他們還是找不到他？
一個個問題在這些寒冰族腦海中縈繞，也讓他們下意識地匯聚到了一起。
此時此刻的他們，就好像回到了曾經弱小的時候。
以為聚眾就可以讓自己變得強大，讓別人不敢侵犯自己。
從虛無之中漫步而出，先是掃了眼散發出驚懼情緒的寒冰族們，姜玄隨後又開始打量起了這個被他們命名成永凍之源的地方。
見姜玄現身後沒有直接出手，這些寒冰族們在下意識地松了口氣的同時，也開始相互遞眼色。
可惜不等他們商量出個什麼來，姜玄又突然開口詢問道：
“寒冰族，指的是你們這樣擁有永凍之軀的生命體麼？”
“在擁有永凍之軀前，你們是不是也是正常的生命？”
“比如你，以前應該是人族，還有你，應該屬於七百萬年前就被滅族的鵜鶘一族，你應該是九命貓一族的貓妖...”
隨手對著這些寒冰族指指點點了一番，等說出在場所有融道境在轉化為寒冰族前的種族後，姜玄又好奇道：
“還有生活在永凍之境的其他寒冰族，也可以找到寰宇萬界其他種族的特徵。”
“我很好奇，這個世界真的有原住民麼？”
“還是說這個世界所有的寒冰族，都是由外界生靈轉化而來的？”
“你們的身體狀態很神奇，沒有外力作用下，哪怕最弱的寒冰族人也處於不死不滅，靈魂永續的狀態。”
“第一個誕生的寒冰族人，在哪裡？”
見自己話音落下後良久也沒人開口，姜玄也不介意。
既然他來了，那這永凍之源就是他掌中之物。
只要不出現證道境這種堪稱寰宇世界無上的存在，他都有信心獨自應對。
所以他很是大膽地再次探索起了這個世界的隱秘。
要是可以學到在不改變生靈身體狀態的情況下讓人不死不滅、靈魂永續，對他而言也是一種巨大的收穫。
又良久，見姜玄肆無忌憚的探索著永凍之源，甚至神念一次次在自身道果中來回進出，終於有寒冰組融道壓抑不住心中憤怒，上前一步與姜玄正面對峙：
“人類，我承認你很強大。”
“但你終歸只有一個人，永凍之源也是我們的世界，你如此肆無忌憚，不把我們放在眼裡，是不是有些太小看我們了？”
“我們可是偉大的寒冰一族。”
話音落下，那蠻熊形態的寒冰族還四肢著地，站在了比鏡面還光滑的永凍之源上，高高昂起了頭顱，似是想要嘶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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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等他發出憤怒的嘶吼，一點金色火焰便自他的眉心出現，須臾間就點燃了他整個永凍之軀，驚的他周邊眾人趕忙散開。
待火焰將其整個身軀燃成了虛無，姜玄眼睛深處的一點金焰隨之消散，還若有所思的點起了頭，“世界在厭惡火焰？”
“人性化的情緒。”
想到了什麼的姜玄隨即又看向了那個叫冰黎的寒冰族融道：
“我感覺，你好像知道一些什麼。”
“能不能告訴我，元陽界那些生靈的靈魂跟真靈，被你們送到了哪裡？”
沒錯，姜玄仔細探尋過，柳秀兒的真靈跟靈魂不像是被泯滅的樣子。
如果真靈跟靈魂被泯滅，身體肯定也會隨之死亡，不可能還擁有呼吸，猶如植物人般活著。
柳秀兒的樣子，更像是被人強行攝走了三魂七魄跟真靈，讓身體失去了核心，變得混混沌沌。
他不跟玉獨秀說這些，是怕自己也找不回柳秀兒的真靈跟靈魂，讓他在擁有希望以後再度陷入絕望。
真反覆陷入絕望，誰知道那已經入魔的小和尚會作出什麼事？
所以他想先自己試著找找，要是真找到了，再跟小和尚坦明一切。
另一邊的冰黎聽到姜玄所言，忍不住顫抖了一下身子，“我不知道。”
“別問我，我不知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
見到他這副模樣，姜玄心中疑惑更甚。
什麼樣的記憶，會讓一個融道境強者露出這般模樣？
又見他已經把自己剩下一半真靈從永凍之源裡分離了出來，姜玄索性伸手一攝，把他那一半真靈攝取到了自己手上：
“行吧，既然你不願意說，就讓我自己看看。”
他這邊剛一動手，剛才還陷於驚恐的冰黎臉上立馬就露出了兇狠神色，“欺人太甚！”
“給我死！”
剛拿出天燈的姜玄感受到冰黎那決絕一擊，忍不住瞟了他一眼。
嗯，還是很弱，跟他的區別比凡人跟螻蟻的區別還大，根本不足以讓他正視。
心念一動間，無數銘刻著神秘花紋的褐色鎖鏈自姜玄身後虛空中出現，似慢實快，在須臾間就蜿蜒盤旋著裹住了整個永凍之源。
又有一條鎖鏈忽的自高空躥下，如大蟒般扎向了冰黎。
冰黎能感知到那條扎向自己腦袋的鎖鏈，他想做出應對，但詭異的原先控制自如的軀體跟法力、神魂，此刻就彷彿被永寂之冰凍結，不能做出任何反應。
讓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鎖鏈扎入自己腦海，打破自己識海，卷走自己真靈和靈魂。
“嗷~~”
看著冰黎幽藍色的靈魂在天燈燭火中悲鳴，姜玄臉上沒有露出任何表情。
天燈自有自己一套運轉規律，為惡者入燈受罰，為善者入燈養魂，他現在所承受的一切，只不過是他自作自受罷了。
當然，姜玄也知道天燈是以他的善惡意念為規律運轉的，他認為的善惡不一定是所有人都認同的善惡。
但無所謂。
他只要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就可以了。
就在冰黎那嘶聲力竭的嘶吼中，姜玄也隨之看到了他所經歷的一生。
大約六十萬年前，冰黎出生於一個正在朝大型世界升格的中型世界。
許是他運氣好，從孃胎裡出生的同時，世界也隨之升格完畢，因此受到了天地卷顧。
如同龍傲天般一路晉升融道，並在千歲的時候成為了他們世界的最強者。
而後十萬年，其坐南望北，自稱天帝。
五十萬年前，就在他剛入侵一個中型世界歸來後，天穹上突然裂開了一個大口，然後無盡寒潮自天而落，凍結了整個世界，獨獨他倖存了下來。
為了活命，他自願被帶到永凍之境，將身軀轉化成了永凍之軀，成了寒冰一族第九個融道境強者。
此後五十萬年，他為永凍之境不斷征伐其他大界，轉化異族融道境數百，自身也在世界反哺下一步步邁向證道。
直至今天入侵元陽界的時候，他見到了姜玄。
這讓他想起了初次面對永凍寒潮的無力感，讓他回想起了當初被肆意支配的恐懼。
是以他被復活以後，就一心想要拿回自己真靈，逃離這個可能將會被姜玄入侵的世界。
快速地瀏覽完冰黎的一生，姜玄不由皺了皺眉頭。
冰黎的一生其實蠻簡單的，雖然有愛恨情仇，界滅家亡，但說穿了只是尋常融道的一生，並沒有什麼值得探究的東西。
要是尋常時候，姜玄肯定會隨手把他的魂魄真靈揚了，以祭柳秀兒在天之靈。
可冰黎明明知道些什麼，卻又讓他找不出痕跡，這就很值得探究了。
“天燈還是弱了一些。”
“雖然用幾個死界重新祭煉過一番，但終歸跟不上我的腳步了。”
暗自感慨一聲，姜玄隨後又看向了那群聚在一起，隱隱像是佈下了什麼陣法的寒冰族融道們，“你們知道些什麼嘛？”
“為什麼被你們入侵的世界，所有死者的真靈和靈魂都會消失不見？”
話音一落，姜玄又感知到了有八人的情緒產生了一閃而逝的波動。
把視線分別落到那八人身上，姜玄忍不住挑了挑眉頭。
那八人，正是比冰黎先一步被轉化成寒冰族的八個融道境寒冰族。
“只有九人知曉一些隱秘麼？”
“倒是有趣。”
聽到姜玄這聲喃喃自語，那八人臉色大變的同時，也相互對視了一眼。
下一刻，作出了決定的他們心口處有幽藍光芒閃現，光芒勾勒間就組成了一個囊括了時間與空間的大陣。
“我們承認，你很強，但你也太過於驕傲了。”
層層疊疊的話音聲自佈陣寒冰族的嘴中發出，不禁讓姜玄升起了一股時空錯亂的感覺。
就好像此時此刻，天地以他未曾理解的方式正在錯亂，時與空的界限在他眼前逐漸混淆。
“未知世界的強者，你終將死於自己的自大之下。”
話音間，層層疊疊的聲音最終合而為一，那佈陣之處，也逐漸朦朧，甚至連四散的光暈也隨之收縮，原地只留下了一顆不斷膨脹收縮的藍色光球。
姜玄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個光球。
說它是這個世界的核心吧，他感覺沒錯。
畢竟此時此刻永東之境內所有寒冰族都陷入了沉寂，靈魂和真靈的氣息消散在了他們軀殼內，盡皆融入到了眼前這個藍色光球內。
說它是永凍之境的天道吧，他感覺也沒錯。
因為他確確實實在其身上感知到了天道氣息。
除此之外，他也願意稱其為一顆胚胎。
世界之外的永寂之地是隔離帶，為了防止世界被他人發現。
整個世界是子宮，其內無數寒冰族為養料，世界的存在，好像只是為了將它孕育而出。
“所以，這東西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疑惑間，光球遽然跳動了一下，然後姜玄就感知它突然有了意識的存在。
不過它的意識不像是獨立生靈的意識，更像是一個無數意識的聚合體。
“匯聚了眾生的蓋亞意志，又或者是其他東西？”
“柳秀兒的真靈會不會也在其內？”
頂著世界的惡意仔細探尋了一番，可惜的是其內意識實在是太多了。
哪怕強如姜玄，也做不到短時間內探清一切。
至於慢慢探查？
姜玄是想，可惜有人不同意。
隨著光球意識逐漸覺醒，姜玄發現這個世界對自己散發的惡意越來越深沉，深沉到哪怕強大如他，也感受到了一絲壓力。
他自然可以趁著意識沒有徹底覺醒前將其泯滅，可他又擔心傷到柳秀兒真靈。
柳秀兒再怎麼說也是他唯幾好友之一，能保下來，姜玄自然不願看她就此隕落。
又感覺世界惡意與威壓越來越甚，依舊沒找到柳秀兒真靈的姜玄只能嘆了一口氣，在永東之源跟永凍之境上留下了幾道隱秘的法力後，就退出了這方世界。
一出世界，姜玄立刻就感覺到了這方世界不對勁的地方。
之前有言，這方世界，位於一片時空皆寂的永寂之地核心。
可此時此刻，界外本該什麼都不存在的永寂之地，卻第一次出現了波動。
似潮汐，又似呼吸，僅僅是些許波動，就讓姜玄產生了一種難以抵禦的感覺。
回頭望了一眼同樣散發著幽幽藍光的世界，姜玄心念一動後就脫離了永寂之地，來到了真正的星空中。
回走兩步站到只有一掌之隔的永寂之地，姜玄又皺起了眉頭。
從他所站地方可以看到，永寂之地正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向內坍塌，但卻意外地沒有對星空造成任何的影響，沒有一絲能量波動傳出。
就好像它跟寰宇世界並沒有處於一個維度，其內所發生的一切，都跟寰宇世界毫無關聯。
稍稍思索了一下，姜玄突然想到了什麼，隨即心神兩分。
一份留在原地，繼續觀察著永寂之地的變化。
另一份則循著冥冥中的感應，撕裂了現實跟虛幻的壁壘，降臨到了寰宇大道長河所在的深層世界之中。
一進入深層世界，姜玄立刻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在他認知中，深層世界的大道長河，是一條不知邊際，前後無蹤的浩瀚長河。
但此時此刻，這條無垠的長河卻已經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凍。
若非他實力還算可以，或許也會跟長河中那無數游魚一樣，成為冰中琥珀。
“證道？”
冥冥中忽有想法在心間升起，姜玄隨即忍不住握了一下拳頭。
“世界證道？”
“永凍之境，或許不是單純的世界，而是曾經只聞其人，未見其身的星靈族！”
念及至此，還不等姜玄多想，他身邊突然傳來了一陣細微的波動。
姜玄剛想散去這具分身，卻又在波動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停下動作稍等片刻，從波動中走出的人影，不是掌握了命運大道的織亞，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