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三個時辰左右罷了。
原先還如同死物燭照，此刻已然開始如心臟般微微跳動。
甚至只有半個拳頭大小的身子，也在無數本源之力的供養下，長到了兩個拳頭大小。
“不愧是神話傳說中身為太陽的燭照麼？”
看著不斷吞噬著世界本源的燭照，姜玄心中不禁有些心疼。
燭照在三個時辰裡吞噬的世界本源，幾乎耗去了他這些年積攢下來的三分之一的。
要是不出意外，這些本源大概可以培養出幾百萬六境修士了。
當然這裡的六境修士，指的是那種幾乎沒有可能晉升到七境的天兵。
要是培養那種底蘊不缺的六境，看神霄派那些修士就可以了。
哪個消耗的資源，不是普通天兵的百倍千倍？
搖了搖頭不再去想有的沒的，姜玄摸了摸手腕上的幽螢以後，又把視線落到了燭照之上。
要是不出意外，再有一個時辰左右，這燭照也就該真正出生了。
時間輪轉，眨眼又過去了半個時辰。
正耐心等待著燭照出生的姜玄突然心神一動，抬頭看向了高空。
要是他沒感覺錯，剛才有一屬於太蒼的修士，毫不遮掩的進入了神州。
當然，這種毫不遮掩也只是對同為融道境的修士而言。
融道境以下的修士，可沒本事發現她的存在。
“人族女修？”
“果然，那些上古人族修士進入神州以後，雖然會被壓制一些實力，但對他們可以發揮出的實力而言，有些微不足道。”
用童術看清那修士的模樣以後，姜玄思索了一下，覺得現在還是將燭照蘊養出來更重要。
畢竟現在周天星宿，也就差一個太陽還沒有歸位了。
“不過那女修大張旗鼓地進入神州，或許有什麼事情。”
“哪怕沒有，去打打嘴炮試探一下她的來意也是極好了。”
思及至此，姜玄便控制著《周天星斗大陣》從天上照下了一縷星光，在那女修身前凝聚出了一道星光化身。
然而還不等他這分身開口，那女修就率先出聲了：
“神州罪人月蝶，見過姜道尊。”
聽到女修自稱，姜玄不由挑了挑眉頭，隨後一言不發地繼續看向月蝶。
月蝶見狀，也是直接就表明了來意：
“神州大劫之時，沒有化道補天，即是罪。”
“所以月蝶自稱罪人。”
“至於月蝶現在前來，主要是為了告道尊，太蒼異族不顧神州規則壓制想要強行入侵神州浩土，全都是忘塵等人的手筆。”
音落，見姜玄依舊不言不語，月蝶面上很是明顯地露出了一絲失落神色：
“道尊可是不信月蝶？”
“月蝶可以對神州天道起誓，若是言語之中有絲毫虛假，必遭神州天譴，永世不得超生。”
隨著月蝶話音落下，一道不可查的雷光無端泛起，直接就融入了她的體內。
直視月蝶那好似帶著無盡真誠的眼睛，姜玄一瞬間心思百轉，最終還是開口道：
“月道友此番前來神州可有要事？”
“要是不出意外，你們這些遺落在外的上古之民，應該正算計著怎麼入主神州吧？”
月蝶點了點頭也不否認，直接就說明了來意：
“確實如此。”
“但蝶觀其餘人等不過土龍沐猴之輩，就憑他們那群貪生怕死之徒又怎麼可能在道尊手中爭得神州。”
“當然，蝶也是貪生怕死之輩，不然上古之時早就化道補天了。”
“所以蝶此番前來，是來棄暗投明的。”
看著月蝶話音落下後沒有一絲變化的天道，姜玄不由眯起了眼睛。
他不確定月蝶說的是真話，還是用謊言之類的大道迷惑了天道，但姜玄想了想，覺得問題都不大。
不管是真是假，在事情塵埃落定之前，留著幾分心眼就好了。
所以他點了點頭表示認可月蝶的話，接著微彈手指將月蝶挪移到了天庭三十三宮的廣寒宮內。
“月道友修煉太陰月華之力，覺得此處如何？”
甫一進廣寒宮就感覺到了濃郁太陰之力的月蝶，不由眯起了眼睛：
“洞天福地。”
得到回答，姜玄只是笑了笑，隨後就在涼亭裡泡了一壺清茶，接著又問道：
“既然月道友想要投誠，那不妨說說太蒼界神州遺民有幾人達到七境，最強者為誰，又各有什麼手段。”
月蝶聽到這話，也是抿嘴輕笑：
“這些訊息，本就是該告訴道尊的。”
音落，她又沉吟了一會，隨後開口道：
“太蒼界，共有神州罪人三千餘人。”
“其中包括我在內有十七人為七境修士，餘下盡數都是六境修士。”
“當然，這些罪人是指那些神州出生的人族，並不算他們在太蒼界繁衍的子嗣。”
說到這裡，她又看了眼姜玄，見他沒有露出絲毫驚憂之色，便接著說道：
“十七人中最強者是李正，也就是道尊您曾經見到過的忘塵，修煉紅塵大道，可以在不知不覺中操控人心。”
“哪怕融道境修士時刻防範，也會不知不覺就著了他的道。”
“其次者應該算是陣鬼。”
“陣鬼本名無人知曉，只知其痴迷陣法，又形如老鬼，所以便給他取了個陣鬼的名號。”
“若是讓他佈下大陣，或許連忘塵都拿他沒辦法。”
“當然，前提也是他能佈下陣法。”
“陣鬼之下，應是清虛童子。”
“其形如稚童，修煉時間之道。”
“傳聞清虛童子可以變化出四種模樣。”
“幼童，青年，中年，老年。”
“外表越是蒼老，實力就越強。”
“不過這只是傳聞。”
“可即便是幼童狀態，掌握時間之力的清虛童子，在眾人之中也堪稱第三...”
...
花了近半個時辰說清了太蒼界17個人族七境掌握的實力跟底牌，月蝶最後開口詢問道，“道尊可還有什麼想問的？”
姜玄聞言沉吟了一會，梳理了一下資訊後才開口道：
“按照道友所言，太蒼人族實力斷然不弱，侵吞神州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如此情況下，道友何故投誠？”
月蝶展顏一笑：
“要是我說我不覺得太蒼人族能贏，道尊信麼？”
回了一句以後，月蝶見姜玄不言不語，忍不住便嘆了口氣，抿了口清茶後才開口道：
“好吧，想來道尊是不信的。”
自言自語過後，她才說出了真實想法：
“我信不過那些人。”
音落，她也不等姜玄詢問，直接就解釋了起來：
“道尊可知我等為何要侵吞神州？”
姜玄想了想，隨後試探著說出了兩個字，“為了證道？”
月蝶點頭，隨後說清了來龍去脈：
“世界是分等級的。”
“弱小的世界，其內修士絕跡，強大點的世界，可以誕生六境、七境強者。”
“但想要找到一個能夠讓人證道的世界，比凡人登天還難。”
“所以我等便把主意打到了復甦的神州身上。”
“一是因為我們本就是神州之人，雖說浩劫之時未曾化道補天，但想在神州證道還是有可能的。”
聽到這裡，姜玄不由打斷了月蝶話語：
“你們不是已經融道太蒼界了麼？怎麼在神州證道？想要奪取神州本源？”
“並不是如此？”
搖了搖頭，月蝶隨即解開了姜玄疑惑：
“我們準備將道果脫離太蒼天道，然後融道神州。”
隨著月蝶話音落下，姜玄頓時懂了：
“將道果脫離神州，肯定會導致自己實力掉落，或掉到六境，或掉到五境，甚至是四境。”
“所以你們要先派太蒼界的異族前來送死，免得他們在你們實力掉落的時候對你們出手。”
“除此之外，你們在神州大劫時沒有化道補天，不能說都是求生怕死之徒，但想來也是私心甚重。”
“所以你們也不會放任神州有人可以威脅到你們。”
“所以神州修士，也在你們的必殺範圍之內。”
“貧道說得對麼？”
見月蝶點頭，姜玄又有些好奇道：
“不過貧道還有個疑惑。”
“忘塵已經發現神州世界百多年了，為什麼偏偏等到現在才動手？”
聽到這問題，月蝶眼中不由出現了複雜之色：
“他也未曾想到神州會出現像道尊這樣的天驕。”
恭維了姜玄一句，月蝶又輕啟微唇：
“忘塵掌握紅塵大道，而紅塵一道是最容易矇蔽天道的大道。”
“他想以紅塵之道代天道，以己心代天心，成為神州之主，竊取天道之位。”
“所以才做下了諸般佈局，想要神州再次陷入末法，讓天道沉眠，從而竊取神州。”
“為了避免自己的動作被天道發現，所以他做了諸多佈置以後，便收回了在神州的分身。”
“道尊您融道，並且在神州佈下《周天星斗大陣》，讓神州靈氣大漲千倍，算是破去了他的諸般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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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他又沒把握打贏擁有陣法之力加持的您，所以才選擇將神州之事告訴我等。”
說到這裡，月蝶想了一下，便做出了一些總結：
“神州百多年前出了一個讓人悟道的洞天，讓五境修士可以快速步入六境，那洞天是在忘塵影響下被打碎的。”
“大明朱家陳兵煤山洞天，放任神州大地被鬼物邪祟肆虐，也是忘塵的手筆。”
“朱家那群人被忘塵所矇蔽，還生生以為自己是為了守護神州，是神州的大功臣。”
“天師道開社稷大醮，封神天下，同樣是受到了忘塵的影響。”
“他們狩獵先天地祇，打斷神州龍脈，讓地祇神域墜於幽冥，混淆神州地脈，全都是忘塵的謀劃。”
“為的就是讓神州靈氣大減，讓神州進入末法時代。”
“引導太蒼異族進入神州，則是我們共同討論出來的謀劃。”
“因為我們本就是神州之人，雖然融道太蒼，但終歸比不上太蒼界的本土生靈。”
“這種情況下，跟太蒼異族交戰，可以。”
“殺死太蒼融道境強者，也可以。”
“但殺死太蒼融道境強者後又脫離太蒼大道，肯定會受太蒼界天罰。”
“所以我等想借神州之手，殺盡太蒼界四境以上生靈，讓我們脫離大道的時候既不會受到天譴，也不會遭遇太蒼界本土生靈襲殺。”
“甚至陣鬼還準備坑殺所有四境、五境、六境的太蒼人族。”
“包括那些同樣流落在太蒼界的神州罪民。”
“等神州修士殺完太蒼生靈那一刻，就是他們對神州出手的時候。”
聽完月蝶所言所語，姜玄不由心中一顫。
他確實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忘塵的手筆。
只能說這些修士，確實心夠黑的。
“不過自己侵略了無數世界，跟忘塵好像也差不了多少。”
思及至此，姜玄又把視線落到了月蝶身上：
“還是那句話。”
“若單看謀算，貧道覺得忘塵他們的勝算還是蠻大的。”
“道友為何會選擇投誠？”
月蝶聞言深深地看了眼姜玄：
“還是之前那個回答。”
“我信不過那些人。”
“忘塵心機深重，陣鬼一直將我視為禁臠，其他人也各有心思。”
“無論是誰，只要率先恢復到七境實力，肯定會對其他人動手，免得自己證道之路上多出對手。”
“我對自己有自知之明，實力、悟性，在眾人之中只能算中等，肯定沒辦法第一個重回七境。”
“為了求存，是故選擇投誠道尊。”
姜玄得到這個回答後，忍不住抿了口清茶：
“你怎麼就肯定貧道贏了以後，不會對你出手？”
月蝶卻顯得比姜玄還要相信他：
“我肯定道長不會。”
“其他人不知道，但我卻是好好觀察過一番神州大地，打探過道尊一番作為。”
“道尊修道功成卻不忘凡間父母親人，為了增加神霄派眾多師門前輩融道成功的機率，您還支援他們化道重修，為他們提供無數資源，此為大孝。”
“願意將大陣匯聚而來的靈氣散於神州，願意將修煉之法廣傳眾生，甚至願意讓所有修士都進入異界尋得自身機緣，無不說明了道長的仁義。”
“您這番作態，比我那些‘好友’不知強了多少。”
“所以我相信只要我真心投靠道尊，道尊想來也不會事後清算與我。”
“甚至還會給我一份融道神州的機緣。”
說到這裡，月蝶也不再多言，直接就消去了化身。
“忘塵等人警覺，分身不可長留，蝶先告辭。”
瞄了眼月蝶分身消散的地方，姜玄算是明白了她的小心思。
此番做派，無非是兩頭押注罷了。
她可沒擺明姿態，說要幫自己對付忘塵等人。
她大可先跟著忘塵等人。
要是忘塵等人勢弱，那就在後邊捅上他們一刀。
要是他們勢強，就跟著他們侵吞神州。
反正左右她都不虧。
“心思重歸重，但也算是送了點有用的資訊過來。”
“不過想要靠這功勞融道神州，可是遠遠不夠的。”
“而且，她的話也不能都信。”
自語一句，姜玄也隨之散去了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