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一千年，花落一千年，有花不見葉，有葉不見花。
隨著百萬地祇神域墜入幽冥，原本荒蕪一片，只有鬼物嘶吼的九泉河畔，開始有了一眼望不到邊的彼岸花爭相而放。
落下身子來到那唯一一朵金色彼岸花邊上，看了眼彼岸花上浮現出來的猙獰鬼影，姜玄不由露出了感嘆之色。
如果說在人間時，可以吸收地氣轉化出幽冥鬼氣的城皇神域是鬼物的福地。
那此刻紮根在九原穢土，用根鬚吸取著無盡穢氣的神域，就是鬼物的煉獄。
彼岸花吸取穢氣，這些穢氣又被鬼物吸收，轉化並釋放，最終變成神域維持的資糧。
“以前神域供養萬鬼，如今萬鬼受穢氣滌身之刑供養神域。”
“當真是一個輪迴。”
“不過沒想到彼岸花竟然可以淨化九原穢氣。”
“雖說其中鬼物會因為穢氣產生產生無盡痛苦，但到也不乏是一件好事。”
心中思緒轉動間，姜玄一步踏出，來到了以金色彼岸花為承載所開闢的社稷神域之內。
冥氣迢迢鬼聲悲，幽冥之中萬魂哭。
一進幽冥神域，姜玄就看到了無數跪地痛哭的鬼物。
有些鬼物慟哭生前命運悲慘，有些鬼物以頭搶地，言自身過錯。
但大多數鬼物，卻好似被火燒冰凍，萬仞加身，只會發出悽慘悲鳴。
略過被穢氣迷了靈識，只餘下本能的鬼物，姜玄把視線放到了視線裡的一座大城上。
那城高達百丈，城牆通體漆黑如墨玉，上書酆都二字。
酆都鬼城南北縱橫五百裡，東西相距同樣如此，其城內建築佈置，形似大明白玉京。
不過酆都鬼城中心處並不是皇城，而是一個巨大的祭祀神廟。
神廟牌匾上，還書寫著社稷二字。
“社稷？”
“土、谷之神麼？”
抬腳邁步，身形一個模湖以後，姜玄就已經來到了社稷神廟前。
站在神廟前的廣場上，姜玄頓感人之渺小。
這神廟高千丈，廟前有十二根黑墨玉柱，柱子上凋刻著十二時辰神像，頂端則供著十二枚石胎。
“先天地祇石胎？”
看到石胎，感知了一下石胎氣息以後，姜玄不由搖了搖頭。
“已經徹底沒救了。”
先天地祇，多為天地孕育，用以梳理山川地脈之氣。
比如泰山府君，有其坐鎮泰山，若無人禍，泰山周邊地域風調雨順，無災無害。
要是人在泰山周邊作法違背四時之力，她也會出手以維持天地穩定。
總而言之，活著的先天地祇，有助於天地穩定執行。
“擺在神廟前的神胎就有十二個，那我沒看到的地方又有多少神胎？”
“天師道獵殺了多少未出生的地祇？”
“確實該死。”
心中思緒轉動，姜玄又一揮袖袍，推開了千丈大門。
以他的陣法造詣，自然可以看出來這十二根時辰之柱是陣法節點。
天師道分明是以先天地祇石胎供養著什麼。
邁步穿過神廟大門，感受著好似穿過一層薄膜的感覺，姜玄不由收縮了一下眼睛。
剛才那感覺他很熟悉。
分明就是一種穿過空間薄膜的感覺。
“界中界？”
壓下心中雜念，適應了一下突變的環境，姜玄又環視了一下周邊空間。
然後他不著痕跡的皺了下眉頭。
這界中之界空間不大，大約也就方圓萬米左右，整個空間內有著無數符文鎖鏈閃爍著昏暗的熒光。
只不過這些鎖鏈，已經全都斷了。
伸手掐算，姜玄卻只能掐算出這鎖鏈之前是用來束縛什麼東西的。
至於那束縛著的東西，姜玄算不到，但大概也能猜到。
“之前在這裡束縛著的，大概就是那神魔的本體了。”
“那神魔得了外邦人的信仰，又被天師道用無數神州百姓的信仰供養了百年，能成長到讓我掐算不出來的地步，只能說理所當然。”
“不過王騰把那神魔放走，不怕放虎歸山麼？”
想到這裡，姜玄又失笑著搖了搖頭。
“道統都要滅了，自然不會怕放虎歸山之類的事情。”
“畢竟按天師道的性子來說，他們死後，哪管後世洪水滔天？”
逛了圈界中界沒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姜玄隨後就回到了社稷神域，看向了神域內無數鬼物。
“鬼物太多了。”
生靈死後，皆可為鬼，只不過人之情慾多樣，化作鬼怪最為容易。
但其他生靈的數量卻是人的無數倍。
龐大的基數下來，導致異類鬼怪也是不少。
“光社稷神廟就有近百萬鬼物，還沒算那百萬城皇、土地神廟。”
“真加起來，鬼物數量沒準會超過十萬萬。”
“要是這麼多鬼物都讓我一個人控制，那得忙到什麼時候去？”
想到這裡，姜玄又回了一趟人世間，把五百曜兵都帶到了幽冥地，然後指著滿地彼岸花開口道：
“此行事有二。”
“一，把徐、王、趙、白、張等世家的地祇篩選出來打上記號，我要把她們帶回人間。”
“二，篩選鬼物。”
“篩選鬼物時，有兩分別，一為人，二為非人。”
“先說人。”
“未曾為惡者，詢問其意向。”
“若願，則化身天兵天將，或可證另類長生，但生死不由人。”
“若不願，則可居於九原九城，成為鬼民，享一世陰壽。”
“要是生前違小惡，使用拘役之術將其貶為鬼勞役，直接押往人間，讓其行修橋補路，遷移地之事，彌補身前之惡。”
“生前若違大惡，直接點天燈。”
“至於非人，你們自己看著辦。”
“煉鬼為傀也好，奴為鬼兵也罷，都隨你們意願。”
“不過先選未曾為惡者，將天兵的數量擴充起來。”
“等天兵數量多了，你們就都是天將。”
隨著姜玄話音落下，五百曜兵頓時點頭應是：
“唯！”
姜玄見此點了點頭，隨後也不在幽冥之地多留，直接就把意識收回了本體。
他將五猖兵煉成五曜兵，讓他們成為天兵天將，再花費大把資源培養他們，還不是為了讓他們給自己分憂？
如今曜兵實力也有一些了，是該讓他們為自己分憂解難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百萬曜兵。”
“要是有百萬三階曜兵，再讓這百萬曜兵都學會《分身術》，可以以一化千，那佈陣全球，也就有盼頭了。”
“不過還是得增加石匠跟煉器師的數量，不然諸多地脈節點沒辦法鎮壓。”
“所以是不是可以讓一些曜兵去煉器、煉丹？”
“人間軍隊都可以分成戰兵、後勤兵等等，天兵天將應該也不能差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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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佈陣、術法、煉丹煉器、調和風雨、梳理地脈、監控天地、主戰刑罰等等部門都可以劃分出來。”
想到這裡，姜玄又是一愣：
“要不索性把前世天庭那一套班子給搬過來？”
“也用不著前世，這一世也有天庭，天庭神祇職能還蠻全的，要不要照搬？”
心中思緒轉動，姜玄隨後心神一動，把視線落到了剛出現在竹山上的葉景身上：
“師父，您老怎麼來了？”
見姜玄問起，葉景也不墨跡，直接說出了來意：
“王騰死了，魂飛魄散，真靈泯滅，我等親眼看到。”
聽到這回答，姜玄一時有些失神：
“這就死了？”
“是不是太容易了？”
葉景搖了搖頭：
“也不算容易吧。”
“世家總共出動了十三個神通境真君，十五個鎮海境武者。”
“二十八個六境強者一半對付那神魔，一半對付天師道餘孽。”
“這種情況下，能把王騰打的魂飛魄散，應該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聽到這話，姜玄卻依然有些苦惱：
“可我總感覺王騰並沒有這麼容易死。”
“天師道那些六境真君也不傻，他們死前難道想不到我們會藉著其他勢力的力量對付王騰？”
葉景聞言卻是颯然一笑：
“算到了又怎樣？”
“哪怕王騰沒死又怎樣？”
“哪怕他活著，但只要他敢露面，那我們就敢再殺他一次。”
“所以不用考慮那麼多。”
姜玄聞言也放下了心頭的顧慮，然後又問道：
“那師父，那神魔呢？你們怎麼處理的？”
“按照你說的方法處理的。”
先是回了一句，然後葉景才細說道：
“我們跟她約法三章。”
“只要她不往神州傳播信仰，並且不再顯化出任何神蹟，我們就不主動對付她。”
“她能同意？”
看著姜玄詫異的眼神，葉景點了點頭，“她不可能不同意。”
“她沒的選。”
看著自家師父篤定的說出這番話，姜玄心中瞭然。
想來那神祇起先應該是沒同意，不過應該被自家師門用某種方式警告了，所以不得不同意。
不過能把那神魔限制了就好。
心中思緒轉動間，姜玄又跟葉景說起了自己的規劃：
“師父，墨家跟那些科學家研究出了不少東西，弟子想要將其用之於民。”
“用就用，不用跟我們說。”
“覺得什麼是對的，直接去做就好。”
“哪怕出問題了，也有我等給你託底。”
回了姜玄一句以後，葉景又話音一轉：
“你之前跟你師祖他們說讓他們在先天境領悟到道以後再破鏡，說是這樣成就的道基是先天道基，能做到麼？”
很明顯，相比於民生，葉景更對修煉感興趣。
姜玄聞言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眼已經長成五色，但在他控制下依然花開二色的九色蓮：
“弟子想用悟道蓮開闢一個悟道洞天。”
“總所周知，承載物的屬性，會影響洞天的屬性。”
“佈陣青龍，以《東方青龍陣》開闢的青龍天，洞天內生機濃郁。”
“佈陣玄武，以《北方玄武陣》開闢的玄武天，洞天內聚三光神水。”
“那要是以悟道蓮去開闢洞天，是否會開闢出一個充滿悟道氣機的洞天？”
“師祖他們說在他們那個時代，存在著一個讓人極度容易悟道的秘境。”
“或許那個秘境，就是類似於悟道蓮這種用靈根為承載物所開闢出來的洞天呢？”
“要是真的能開闢出一個道則盡顯的洞天，或許讓先天境修士領悟到道，不會再是難事。”
姜玄所言，便是他所想。
甚至他還想以自己繪製的道籙為核心，開闢出一個洞天，想要看看這樣的洞天會有著什麼神奇之處。
“這樣做，悟道蓮不會出問題麼？”
姜玄點了點頭，“應該不會出問題的。”
“在以悟道蓮為承載物開闢洞天之前，弟子會先用其他靈根開闢出幾個洞天試試，以免出現意外。”
葉景聞言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點了點頭：
“你心中有數就好。”
言罷，他又跟姜玄聊了一些修煉上的事情，接著就離開了竹山。
而姜玄目送自家師父進入青龍天以後，也開始盤算起了自己接下去要做的事情。
“前進城墨家還有那些科學家研究出來的各種東西，可以直接丟給姜文，讓他去處理，也省的自己麻煩。”
“百姓缺什麼，也可以讓他列個單子給他們，讓他們想辦法製造出來。”
把麻煩事扔給別人以後，姜玄頓感神清氣爽，隨後又把念頭放到了自己身上。
“如今師門擁有的功法、神通、陣法等等東西，差不多都已經對我無用了。”
“畢竟我現借‘道’之力隨手揮上一下，就比普通術法強了不知道多少。”
“術法，說穿了也不過是一種借用天地之道的法門罷了。”
“所以接下去，是不是應該創造一種承上啟下，讓人可以一路修煉出‘道’的功法？”
仔細想了想，姜玄接著又搖起了頭。
“不太對。”
“這功法哪怕創造出來了，也只是惠及他人的東西，算不得是我自己實力的提升。”
“最多算是能提升門派實力。”
“所以如今的我，該怎麼提升？”
“若是獲得新的天罡神通，再將天罡神通修煉至道境，應該可以讓我對‘道’的領悟得到一定的提升。”
“但天罡神通不是那麼好得到的，哪怕用掐算之術掐算也不行。”
“所以接下去，應該是一邊找天罡神通，一邊融合自身所學，一邊觀摩神獸異種，一邊靜修悟道。”
“對了，還得想法子把先天太易之炁給煉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