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耳邊傳來的竊竊私語，楊文登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隨後環視了周邊一圈。
待那些私語聲停下後才把視線落到了姜玄身上。
“你到底賣不賣？”
看著楊文登這副模樣，姜玄頓時心生有趣。
穿越這麼久，總算讓他碰到個沒腦子，而且沒人跟著的二世祖了，當真是好玩。
是以他一邊逗弄著小狐狸，一邊悄然開口道，“賣又如何，不賣又如何？”
“哼，要是賣，那七百萬寶鈔依然給你，要是不賣，那...”
“大哥？”
楊文登一句話沒講完，一聲疑惑中帶著驚喜，且有三分熟悉的叫喚聲突然在姜玄身後響了起來。
扭頭看去，姜玄眼中不由閃過了一絲詫異。
“你怎麼在這裡？”
剛才喊他的，可不是他穿越過來後就從未蒙面的二弟姜文？
“我拜了丹夫子為師，夫子說要在玉京舉行拜師典禮。”
“對了，大哥你怎麼來京城了，還跟文登兄在這裡對峙？”
說到這裡，想到了什麼的姜文不由斜了眼楊文登，“是不是他先惹你的。”
感受著姜文看到自己後散發的歡喜情緒，以及對楊文登散發出的惡意，姜玄笑了笑後又攤了下手，表示就是如此。
不過他並沒有跟姜文多聊，而是看向了姜文身後結伴而來的一群人，“小道見過岑夫子，丹夫子。”
“夫子不是在四喜縣麼？怎麼也來這玉京城了？”
走到姜玄身前的岑夫子眯著眼睛看了眼臉色難看的楊文登，隨後開口道，“丘生準備擺下收徒大典收你弟弟做弟子，老夫自然是來見禮的。”
丘生是丹丘生，也是四喜縣文院的院長。
姜玄記憶裡，丹丘生應該是文修四境的亞聖境文修，但觀他現在散發出來的氣息，毫無疑問已經達到了文修五境半聖境。
不過應該屬於剛突破那種。
不然哪怕他的神魂強度遠超尋常，超凡五境的修士也沒那麼容易讓他感知到氣息。
心思轉動間又跟岑夫子寒暄了幾句，姜玄隨即又把視線落到了楊文登身上：
“剛才的話怎麼不繼續說了？”
“我這狐狸要是賣，你給我七百萬寶鈔，要是不賣，你準備怎麼辦？”
“拿天地書院壓我，還是準備拿楊國公府壓我，又或者直接強買？”
姜玄話音一落，岑夫子一隊人就將視線落到了楊文登身上，讓他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
見楊文登吶吶無言，姜玄不由搖了搖頭。
還以為是條鎮江龍，沒想到也是個欺軟怕硬的貨色。
就是可惜少了自報家門，裝逼打臉的橋段。
也不知道下一個沒腦子的二世祖會在什麼時候出現。
搖頭之後，姜玄索性又把視線落到了岑夫子身上：
“小道前兩天剛到玉京城，正尋思著逛逛玉京城的十二樓，沒想到在這奇物樓碰到了夫子。”
“夫子可要同行？”
岑夫子聞言搖了搖頭。
“我跟丘生在場你們也玩得拘謹，所以就不惹你們厭煩了。”
“至於文登，我會帶回書院好好管教。”
瞄了眼岑夫子話音落下後臉色有些發白的楊文登，姜玄無趣的點了點頭，接著又跟岑夫子還有丹丘生告辭了一聲後就帶著姜文等人逛起了奇物樓。
逛著逛著，姜文終究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再度問起了之前的問題：
“大哥，你還沒跟我說你怎麼會在玉京城呢，看你這身上的衣服，你是入道了？”
“還有你怎麼會認識岑夫子的，好像還跟他挺熟的？”
“你是不是拜入什麼宗門了？”
瞄了眼一臉好奇的姜文以及他身邊幾個同樣支起耳朵的學子，姜玄想了想後就反問道：
“你能生出文氣，你哥我引氣入體就很難麼？”
“至於岑夫子，確實在四喜縣見過幾面。”
說到這裡，姜玄突然想到了什麼，伸手就從玉葫蘆裡拿出了岑夫子給他的那捲《春秋》玉冊，“囔，這個給你。”
“岑夫子送我的見面禮，但我修道，看不進你們文修的東西，留在手裡也是白白浪費，倒是這東西對你或許有些作用。”
傻傻地從姜玄手中接過玉冊，姜文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姜玄卻已經蹲到了一個攤位之前。
“這位道爺，看上哪個寶物了。”
“我跟您說，這些都是我家祖傳的寶貝，要不是手裡缺錢，老朽也不可能把這些寶貝拿出來賣。”
見姜玄蹲下身子，坐在攤位後的清瘦老頭頓時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
“您看這香爐，雖然舊了點，但裡邊可摻了山銅，爐裡插著這三根沒燒完的清香也是凝神香。”
“這爐子更是在祖宅供了千多年，被族人日夜祭拜，早就成了香火重寶，要是您圈養了鬼物，這就是極好的鬼物棲身之所。”
“哪怕您沒有圈養鬼物，但將鬼籙埋到爐子裡，鬼籙也能得不少好處。”
“還有這供桌...”
揮了揮手打斷老頭那滔滔不絕的話語，姜玄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他的話：
“你這些物件上確實有著不少香火氣息，而且你連祖宗牌位都拿出來賣了，也可以看出來你確實缺錢。”
老頭聞言尷尬一笑，“老朽想著這些祖宗牌位也舊了，上邊的金漆都掉了，所以就給做了個新的。”
“新牌位做好了，可這些舊牌位怎麼說也是承了千年香火的金絲楠，燒了有些可惜，所以不就帶到奇物樓來看看有沒有人需要嘛。”
“要是能幫到人，老朽祖宗也算功德無量。”
伸手對著老頭比了個大拇指，姜玄隨即到，“這些東西全部打包多少錢？”
“祖宗牌位27個，每個50萬寶鈔，香火供桌一件，算您100萬寶鈔，香爐加三根用了一半的凝神香，一共500萬寶鈔，泥塑神胎600萬寶鈔，至於這跪拜蒲團，老朽直接送您。”
“這些東西加起來一共是2550萬寶鈔，您要是一起帶走，老朽算你2500萬寶鈔。”
姜玄聞言點了點頭，隨後就在這些香火之物上敲敲打打：
“單個算起來倒是不貴，但加起來就要不少錢了。”
“雖然京城裡物價高，但你這...”
“啪~”
話講了一半，看著桌子上那被敲下了一隻耳朵的香爐，不管是姜玄還是賣貨的老頭，亦或者是旁邊看戲的人群，全都沉默了。
“貧道我說不是故意敲壞的，你信麼？”
老頭點頭，“老朽信。”
“這東西雖然摻了點山銅，但畢竟有千多年時間了，脆了點也算正常。”
“不過再怎麼說這物件原先也是好的，爐子上的香火、歲月氣息也不假，東西也是道爺您敲碎的。”
“所以道爺，其他東西您可以不買，但這爐子您就買了吧。”
姜玄聞言眯起了眼睛，“道起三百載，你家老祖宗千多年前哪來的山銅？”
“這老朽就不知道了。”
老頭攤了攤手，“可祖籍上就這樣記載的，老朽我也疑惑著。”
“如果貧道單要這香爐，多少寶鈔？”
“500萬。”
姜玄沉默了一下，然後把代九全給他的神霄派專用路引丟到了供桌上：
“貧道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也就在姜玄拿出路引的瞬間，圍在攤位上看好戲的修士武者們頓時一鬨而散離開好遠，連著身邊擺攤的幾個攤主也收起了攤子，不知道逃到了哪裡去。
而那老頭看到那路引瞬間，整個人頓時就抑鬱了：
“老朽剛才可能沒講清，這香爐值50萬寶鈔。”
姜玄點了點頭：
“確實值這個價。”
言罷，他數了一千張萬元的大明寶鈔出來扔到了供桌上，“貧道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你攤位上這套東西放到外邊去大概值800萬寶鈔，京城雖然物價高，但這套東西賣實誠點也就1500萬寶鈔左右。”
“不過你之前想誆貧道，所以貧道小懲大戒，用千萬寶鈔買你攤子上這套東西，可願？”
“願願願。”
姜玄話音一落，清瘦老頭頓時點頭應是，生怕姜玄就用50萬寶鈔把攤上的所有東西都收走了。
所以他一邊將桌上的寶鈔全都收了起來，一邊點頭哈腰地解除了所有東西上的印記：
“道爺，這些東西歸你了，老朽告辭。”
言罷，那老頭就一熘煙地融入了遠遠看戲的人群。
揮手收下所有東西，環視一圈剛還在遠遠看戲，此刻卻在各做各事的修士，姜玄暗嘆一聲後就帶著姜文幾人離開了這片區域。
“大哥，你拜師神霄派了？你哪來這麼多錢？還有你買這麼多香火之物做什麼？”
沒逛出多久，姜文的好奇聲就從姜玄身邊傳了過來。
“錢自然是師門給的。”
“至於買這些香火之物，自然是看上了其中香火。”
“你大哥我養了幾隻五猖兵，總不能讓他們天天餓著或者去害人吧？”
言罷，姜玄便繼續在一層悠轉了起來。
這地方人多嘴雜，或者說哪怕只有姜文一人，姜玄也不會把話講全。
實在是這一次的收穫有些超乎想象。
老頭說的東西一個都沒說錯，唯一漏掉的是香爐裡用來插香的香泥。
這香泥散發出的光芒在姜玄眼中，比天上的皓日還亮。
其靈性光芒更是比長了七條尾巴的小狐狸更甚。
要知道這是泥土，不是生靈啊！
所以要是他沒看錯，這香泥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息壤了。
能認出息壤，還多虧了谷村三日遊後學到了不少新知識。
他雖然不知道息壤為什麼會出現在香爐裡，但這並不妨礙他把這機緣拿到手。
得了機緣的姜玄心情大好，於是又樂呵呵地在奇物樓逛了起來。
而奇物樓也確實沒有讓姜玄失望。
殺氣、煞氣沖霄，好似斬殺過無盡生靈的鬼頭大刀；
生了懵懂神念，可以用來煉製分身的泥胎神像；
化為人形，歌聲悅耳，身姿悅人的蚌精；
懵懂無知，大聲吆喝賣著自己的草精；
......
各種各樣的奇物，讓姜玄是眼界大開。
又逛了半響，看姜玄花錢看得有些神志不清的姜文忍不住扯了扯姜玄的衣袖：
“大哥，你今晚花了不少錢了吧？”
正東張西望的姜玄聞言心算了一下：
“還行，也就花了三億三千萬多點，還在接受範圍之內。”
買東西是用了三億多，但收穫卻只能用無可估量四個字來形容了。
其他不說，光一個息壤讓神農四氏知道了，保不準他們就會發瘋，誰敢跟他們搶大概就是神通境亂戰。
除此之外還有無垠木、盜天機之類的靈植，要是能在良田上能種活，那也是天大的收穫。
見姜玄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姜文頓時就羨慕了：
“哥，你在神霄派是什麼身份，門派怎麼會給你這麼多錢的？”
“我也算是半聖境強者的親傳弟子了，但天地書院每月給我的例錢也就幾千寶鈔，靠例錢怕是一輩子都攢不下你今天的花銷。”
姜玄聞言搖了搖頭，“不一樣的。”
“你們讀書人講究的是苦心志，勞筋骨，餓體膚，空乏身這一套，書院自然不會給你們多少錢，一個月給你幾千都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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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們修士不一樣啊。”
“財侶法地，修煉排在最前頭就是這個財字，派裡自然不會委屈了我。”
言罷，姜玄又蹲到了一個剛擺下的攤位之前，“地龍怎麼賣？”
“一條三百萬，三條一千萬，不還價。”
姜玄聞言忍不住砸了砸嘴巴，“三條怎麼還貴了呢？”
“咦？你竟然能看出來？”
看著攤主那驚訝的表情，姜玄不由指了指自己，“我看著像傻子麼？”
攤主搖頭，“不像。”
“只不過看出來了也是這個價。”
“你也別想著分開買。”
“要是只買一條，那第一條確實是三百萬，但第二條我賣四百萬，第三條賣五百萬。”
看著老神在在的攤主，姜玄對著他比了個大拇指，然後掏出了一千萬寶鈔。
眼前有條水屬性的地龍可以作為軫水引就不說了，剩下兩條土屬性的地龍也可以買回去耕田沃土，所以這一千萬他還真的非花不可。
那攤主見錢到手，立馬就把三條地龍給了姜玄。
待姜玄將三條地龍收下以後，他又老神在在地拿出了三條地龍擺到了攤子上。
看到這一幕，姜玄立刻就眯起了眼睛，沉吟片刻後就用真氣觸動真傳玉牌佈下了個屏障，接著用法力波動空氣傳音道：
“你有地龍的繁殖法門？”
攤主點了點頭，同樣傳音道，“偶然所得，道友若是需要，給貧道百億寶鈔，繁殖法雙手奉上。”
“當然，要是沒有百億寶鈔，只要幫貧道從法力境晉升到蘊神境，這法門貧道也雙手奉上。”
“而且貧道保證，這地龍繁殖法門貧道只賣一次，若是賣第二次，叫貧道心魔侵襲而死。”
“其他人也別想著從貧道神魂裡得到繁殖法，法門賣了以後貧道直接在道友身前自斬了這部分記憶。”
“而且貧道保證沒有用任何手段在任何地方留下法門，若是有，還叫貧道被心魔侵襲而死。”
看了眼神色堅定的攤主，姜玄沉吟片刻後點了點頭，“繁殖法我神霄派要了。”
“你應該知道騙我神霄派的後果。”
言罷，姜玄用念頭溝通了神霄玉牌，對著自家師叔祖傳了一道資訊過去。
也就在資訊傳出後的一瞬間，姜玄身前便多出了一個儲物戒指。
伸手拿下戒指用神識往裡邊掃了下，姜玄隨即把戒指丟給了攤主，“百億大明寶鈔是你的了。”
“繁殖法給我。”
攤主聽到姜玄的話後眼中閃過了一絲失望，他最想要的還是突破蘊神境的機緣。
不過百億寶鈔也不錯，有這麼多錢，突破蘊神境的機率也不小。
萬一失敗了，也有足夠錢財培養下一代。
所以他收下戒指，稍稍清點了一番後就拿出了一塊玉簡遞給了姜玄。
玉簡到手後姜玄也沒多留，再次給代九全發了一道資訊過去。
下一刻，玉簡從姜玄身前消失，而後不久，姜玄耳中也傳來了一個“真”字。
得到了回覆，姜玄就把視線落到了攤主身上，“自斬記憶吧。”
“我神霄派不怕麻煩，但這事傳出去了，你的麻煩就多了。”
那攤主聞言先是將攤位上的地龍收到了御獸袋裡，接著他就把御獸袋遞給了姜玄，“御獸袋裡還有六條地龍，就當是贈予小友的了。”
言罷，那攤主的臉色立刻就蒼白了起來，身上的氣息也隨之降低了一節，變得虛浮無比。
又片刻，他的眼中恢復神光，隨即對著姜玄施了一禮，“雖然已經忘記交易了什麼東西給小友，但既然在下已經自斬了記憶，還請小友放在下離開。”
姜玄聞言沉默了一下，隨後觸動了真傳玉牌，解開了屏障。
那攤主見狀立刻對姜玄抱了下拳：
“多謝小友，後會無期。”
說完之後，他也不多留，直接就融入了人潮，消失在了姜玄眼中。
見那攤主離開，立刻有天地學院的學子拉了拉姜文衣角，好似在期待他問什麼。
而姜文卻好似對此毫無所覺，“大哥，時間也不早了，天馬上也要明了，我白天還要去學宮求學，得先走了。”
姜玄點了點頭，隨後遞給了他一沓符籙跟一枚玉牌：
“出門在外，沒有點防身手段不行。”
“這裡有20張神霄雷符跟5張傳音符，雷符可以伐敵，玉牌滴血認主後可防身，有事給我傳音。”
把符籙塞到姜文手中，姜玄隨後也不管姜文身後那幾個眼中滿是好奇的學府學子，繼續就在奇物樓逛了起來。
雖然是穿越後第一次見面，但姜玄對這個弟弟還算滿意，起碼明事理。
初見自己時自己跟楊國公府的楊文登在對峙，不問緣由就直接站在了自己這邊。
對自己落下屏障後發生的一切雖然疑惑，甚至還有同窗暗自慫恿，但他依舊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比自己那個不成器，整天就知道把逛窯子掛在嘴邊的三弟，那是好了不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