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明閭巷掃花開，薄暮漁樵乘水入。”
“王維詩裡的桃源，怕不也就如此了吧。”
時值黃昏，姜玄登高望遠，心緒都不由開闊了幾分。
往城內看，是燈火闌珊，是車水馬龍，是炊煙鳥鳥，也是萬家燈火。
往城外看，是落霞與孤鶩齊飛，是秋水共長天一色，是漁舟唱晚，也是雁陣驚寒。
“怎麼樣？這地方不錯吧？”
聽到姜玄出聲感慨，申虛子嘿嘿笑了下後就從自己儲物戒指裡邊開始往外掏東西。
西瓜、葡萄、芒果、荔枝、桂圓、香蕉、鮮棗、山楂......
種種散發著靈韻的瓜果，看得姜玄是大開眼界。
不過看著看著他又覺得有些不對勁，“申兄，你拿出來的東西不對吧？怎麼都是水果？”
“水果好啊。”
申虛子只是嘿嘿直笑，並沒有解釋的意思，“這東西，等你以後有了道侶就知道了。”
“現在你也不用多問，問了我也不說，只管吃。”
言罷，他就自顧自地拿出了一個白玉海碗，給自己倒上了滿滿一碗酒：
“好酒，嗝~”
一碗酒水下肚，申虛子臉色頓時紅潤了幾分。
接著他又對著姜玄招了招手，“站著幹嘛，快來飲酒。”
“對了，別用真氣消去酒氣，那樣喝酒就沒意思了。”
說著他就拋起了手中燈籠。
下一刻，燈籠飛上了高空，星星點點的燈火如水流般從籠中流淌而出，萬千燭光在夕陽下閃爍不休。
仔細看去，那閃爍不休的燭光好似還跟城中百姓家裡的燭火一一照映，將這片城牆襯得如同天上仙境一般。
“嚶嚶嚶？”
隨著燭火出現，趴在姜玄肩上的小狐狸頓時好奇地探起了身子，然後支起了上半身想要去抓燭火。
可燭火有靈。
每當小狐狸要抓到燭火時那燭火就會在瞬間熄滅，接著又在另一個地方亮起。
“嚶嚶嚶！”
小狐狸氣得鼓起了雙頰，算是跟燭火較上勁了。
只見她從姜玄肩膀上跳下後就開始撲騰起了燭火，一副不將其抓到就誓不罷休的樣子。
“姜兄養的靈獸倒也是有趣。”
看小狐狸不斷撲騰著燭火，再度飲下一大碗酒的申虛子臉上閃過了一絲舒坦，然後伸手指了下小狐狸。
下一刻，漫天燭火就開始圍著小狐狸打轉，美得她嚶嚶直叫。
“這小家夥是我半路上救下來的，救下以後一直嬌生慣養，倒是讓道友見笑了。”
“笑什麼？”
看著毛髮雪白的小狐狸，麴酒郎眼中露出了一絲羨慕，“要不是酒坊裡不準養帶毛的靈獸，我高低也要養兩隻靈獸玩玩。”
“我看你不是養你那妹妹養得挺開心的？”
申虛子在一旁插嘴。
“妹妹遲早要嫁人的，而且年紀大了以後就開始有些不親人了...”
......
歡聲笑語間，時間就來到了午夜時分。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老曲，我雖然沒吃過杜康，但我覺得你們曲家這杏花釀，一定不比杜康酒來的差。”
“嗝~”
有些喝高了的申虛子把視線落到了最後一罈酒上，“就剩一壇了，你們也不喝，要不都給我吧？”
說著，他就要伸手去拿那壇以玉作壇的杏花釀。
看著申虛子的動作，麴酒郎卻伸手按在了酒罈上：
“你的燈火就剩下一千朵了。”
申虛子笑了笑：
“我煉這萬家燈火，甚至把這萬家燈火大肆傳出去，還不是為了讓這漆黑的夜空裡多上幾朵燭火？”
說著，他指了指佈滿城牆的燭火。
燭火隨著他的言語微微搖晃，光影晃動之間，好似有一幕幕溫馨的畫面從燭光裡映了出來。
“你攔我，就是在毀我道心。”
言罷，他就拍開了麴酒郎的手。
一旁根本沒喝多少酒的姜玄見麴酒郎低聲嘆氣，卻是有些好奇地問道，“曲兄為什麼要攔著申兄喝酒？”
“他將你我帶來的酒喝了個九成九，也沒見你攔他啊？”
麴酒郎聞言露出複雜的表情，隨後拿起身前小盅，將盅中烈酒一飲而盡：
“姜兄覺得我們腳下這城牆怎麼樣？”
見麴酒郎說起城牆，姜玄皺了皺眉頭，沉默了好一會後才說道，“城牆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我剛入城的時候就感覺它有問題。”
“好像生了靈，但靈中也有怨氣。”
“除此之外還有一絲香火神道、眾生願力的氣息在裡邊。”
“對了，要是我沒感覺錯，這城牆好像還跟澤西縣的地氣勾連在一起了。”
“總而言之感覺就是怪得很。”
“像蘊了大兇，又像生了神靈，當真是怪異得很。”
聽到姜玄所有，麴酒郎臉上的神色就更加複雜了，“姜兄沒看錯，這城牆底下確實埋著東西。”
說著他又拿出了一壺尋常靈酒，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起來。
看他的樣子，卻好像有些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思。
“姜兄可知牆女？”
姜玄點頭，“傳說哭倒長城的孟姜女就是牆女。”
“是啊，要是孟姜女的故事發生在現在，那她必然也是個牆女。”
聽到麴酒郎這樣說，姜玄心中閃過了一絲明悟：
“所以這澤西縣的城牆下，也有一個牆女？”
麴酒郎點了點頭，隨後將一段往事緩緩道來：
“澤西縣縣城原先並沒有那麼大，而是在百多年前邪潮肆虐的時候才擴建的。”
“那時候不知道為什麼，雲夢澤麗棲息的邪祟、妖邪突然上了岸，並且開始大肆屠殺人族。”
“還好那年你們神霄派的神通境真君剛好在雲夢澤遊歷，見到群邪作亂後先是大肆打殺了一批邪祟，但後來見邪祟殺之不絕，便孤身入了雲夢澤。”
“他一去以後，從雲夢澤上岸的邪祟頓時就少了九成九。”
“不過邪祟雖然少了，可澤西縣也只剩下了滿目瘡痍，到處都是陰祟之氣。”
“省府的大人們坐下來一合計，於是想出了擴建縣城，將周邊村鎮活下來的流民聚在一起的想法。”
“為了快速建成，他們還邀請了一隊法力境的修士幫助築城，後來你猜怎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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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著？”
姜玄恰到好處地接上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