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是一般的貴，江雲霏把這句話咽了下去，紀遠清的一番心意，她可不能說一些掃興的話，偶爾奢侈一下，也是可以的嘛！
只是，他哪來的銀子？
“你哪來的銀子？”江雲霏脫口而出問道。
紀遠清從袖口裡摸出一個銀裸子來，遞到了江雲霏的面前，道：“我今日賣了一副丹青，得了一兩多銀子，多餘的零頭我都用來買荔枝了。”
江雲霏伸手接過一兩銀子，高興道：“哇哦，你也太厲害了，一下就賺了一兩銀子，我去數一數，看還差多少銀子能湊齊你的束脩。”
江雲霏說完，轉身便要往屋裡走。
“等等。”
“恩？”
紀遠清把手中端著的荔枝遞上前來，“趁著新鮮，先吃荔枝。”
“嗯。”江雲霏伸手拿了一顆，剝開來開吃，荔枝的果肉味在口中蔓延，吞噬著味蕾。
“真好吃，”她轉頭喊廚房裡的李氏道：“娘，快來吃荔枝。遠清買了荔枝呢。”
“哎。”李氏應著從廚房裡出來。
一家三口坐在草棚之下的桌子上，悠閒地吃西瓜、荔枝。
江雲霏一口氣吃了兩大塊西瓜，又吃了好些荔枝，肚子都吃撐了。
她捧著肚子靠在椅子上休息，看著一旁留著的西瓜籽，說道：“明年我們也種些西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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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荔枝，他們這兒的氣候，是種不活的。
李氏道：“有地是可以種一些，可惜沒有多餘的地了。”
“離明年不是還早嗎？”江雲霏笑道：“從每日進賬的銀子裡撥一點出來存著，雖然只有一點，但存到了明年數目也不低了，可以買一塊小田呢。”
李氏點點頭道：“聽你的。這個家多虧有你，否則真不知多該怎麼辦？”李氏又轉而望向紀遠清道：“遠清啊，初十的府試你可得好生對待，爭取被點中了。”
“嗯，”紀遠清點了點頭，秀才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他現在已經開始為明年八月份的鄉試做準備，秀才遠不是他的目標，他的目標是成為舉人。
現下還有一年半載的時間，他必須爭分奪秒，爭取能一舉中第，在明年的鄉試中考中舉人。
“玉蘭啊，”屋外突兀響起一聲哀嚎，老太太孫氏疾步闖進自家院門口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到了跟前，一個勁的哭，還不時的嚎叫著，“天老爺啊！我究竟是做錯了什麼，一把年紀了，還要受這樣苦受這樣累。”
李氏起身，把椅子讓給了孫氏坐，“娘，你坐。”
孫氏坐下了，擦了一把眼淚，目光死死地盯著李氏道：“玉蘭，你可一定得幫我們，求求你了，你一定要幫我們。”
李氏為難，“娘，我自然是能幫就盡力幫的，可我是個寡婦，能力也有限。”
“你一定能幫我的，”老太太孫氏一把抓住了李氏的手，一雙眼睛瞪大了說：“借我五十兩銀子，是借給我，不是讓你直接給，以後我一定會還的。”
“我家沒有啊，”李氏滿臉震驚，哪裡想到孫氏開口就借五十兩銀子，道：“遠清的五兩束脩銀子都還沒存夠，我哪來五十兩呢？”
孫氏迫不及待地說：“你們不是認識大戶人家的公子嗎？就是之前借五十兩銀子的公子啊，他之前那麼毫不猶豫地借給了你們家五十兩，要是你們家再去借的話，他肯定也會答應的。”
李氏道：“這，這我怎麼好開口？之前的五十兩還沒還，哪還有再去借五十兩的道理？”
“有什麼不好開口的？五十兩銀子對那位公子根本不算什麼，他肯定會借給你的。”孫氏強迫李氏道：“玉蘭，就當是我求求你了，你就幫我藉藉吧。”
“這，這——”李氏實在為難極了。
紀遠清問：“祖母，您借這五十兩銀子，是有什麼急用嗎？”
老太太孫氏拍著膝蓋，大聲哭道：“你大伯那個不孝的東西，輸了全部的家當，那些家當還不夠抵他的債，還欠賭坊五十兩，說給我們三天時間，若湊不齊五十兩，就要收走我們的房子。我們要是沒了房子，要怎麼活啊，連個遮風避雨的地方都沒有，嗚嗚……”
孫氏苦苦哀求李氏，“玉蘭，以前都是我的錯，你不要跟我一般計較，你就去幫我借五十兩銀子吧。”
“遠清，你是奶奶的乖孫子，你去借好不好？”
紀遠清沉吟了一下，道：“天佑前些日子去了曲陽縣，我也沒辦法找到他。”
“他府上不是在梅花鎮嗎？你去他府上借，或者找你的老師、同窗借，他們都是讀書人，家中肯定很有錢財，一定會借給你的。”
“不行。”李氏一口拒絕。
孫氏脅迫她，她會很猶豫，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兒子，李氏的頭腦立刻清晰了起來。
“為什麼不行？”孫氏兇巴巴地說，好像剛才那種可憐兮兮的孫氏，是李氏他們的錯覺一樣。
李氏道：“大家都是同窗，你讓遠清去借錢，以後他的同窗怎麼看他？五十兩銀子不是小數目，萬一你還不上，我們家又拿什麼去還？還不上錢，我們家遠清豈不是什麼臉面都丟盡了。”
“怎麼還不上啦？不用幾天這五十兩就會變成一百兩，兩百兩，還給你，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什麼？”李氏詫異。
孫氏一把捂住嘴巴，該死的！她一不小心，竟然說漏了嘴。
李氏反應過來道：“您不是還賭坊的錢，要贖回房子嗎？怎的過幾日，這五十兩就會變成一百兩？您不是要去贖房子？”
“不是又如何？”孫氏乾脆破罐子破摔，又變成了那副囂張跋扈的嘴臉，“讓你們幫忙借五十兩銀子怎麼了？這麼不情不願？真是眼皮子淺，你們借我五十兩，屆時你大伯拿出去做生意賺了大錢，就立即還你們，還算你們幾兩銀子利息，這不是好事嗎？”
方才孫氏哭哭啼啼的，李氏心有不忍，客客氣氣地勸慰著，這會兒孫氏立刻變臉，還有什麼好顧忌的？本來就是分家了的。
“婆婆，”李氏嘆氣道：“這等好事，我自然是想幫忙，畢竟能得個利，可我家真沒有銀子。我們家遠清在書院裡人緣一向不好，他若是向同窗借錢的話，怕是不僅借不到，反而還會被嘲笑。再過幾日遠清就要去參加府試了，他不能分心的。”
“這麼說，你是不幫忙借了？”孫氏兇著一張臉。
“不是不借，是真的借不到。”李氏嘆著氣，無可奈何道。
“哼！”孫氏氣得全身發顫，她倏地起身往屋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