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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第兩百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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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驊騮本名當然不叫這個, 它算是天地靈寶之一,效用便是千變萬化,甚至更加令人覬覦垂涎的, 正是源自它這個效用而產生的另一個功能——吞噬。

萬物皆可為食, 這並不是說它就像饕餮一樣貪婪食慾吃遍天下,烈驊騮的吞噬只是為了變化。它能變化成的只有被吞噬過的物件,哪怕是一粒石子, 或是神獸。

最令人瘋狂的, 便是它能夠獲得吞噬物件的天賦。

比如它曾經吞噬了烈驊騮,那麼它現在化作的烈驊騮無人能看出不對, 它擁有烈驊騮所能的一切本能和天賦,日行千里,雙蹄生焦,金瞳含火, 還有嗯……喜好馬草。

“烈烈乖乖吃哦,我們休息一會兒再走吧!”

烈驊騮嚼著令人口齒生津回甘無窮的靈品馬草,親暱地蹭了蹭嬌美的楊小小,待對方要上馬時,乖順地俯下身子,讓個子嬌小的少女能順利踏上來。

烈驊騮當然看出了楊小小是個修士,然而這又怎麼樣呢?誰還不能寵著主人了?

什麼?你說伏墨?

那是誰啊, 它不認得。

踢踢踏踏的步子歡快極了,烈驊騮揹著自己新任的小主人,聽見對方哼著歌, 然後自言自語著:“下次就唱這個給‘附耳歌’聽吧,我只記得這麼多啦,等下興許還要去城裡的琴樓裡聽聽其他人唱的才好哩……”

楊小小想到自己的確是沒什麼唱歌天賦的,有些沮喪地大聲嘆了口氣。

“小小不會唱歌,小小只會念蘿蔔蹲。”

蘿蔔蹲不好嗎?又順口又能玩,小小最喜歡啦!逡逡也喜歡的!

全然不知自己總是對小孩子念蘿蔔蹲造成的影響,楊小小軟趴趴地趴在烈驊騮上,兩隻手墊在自己的下巴下面,嘰裡咕嚕地問著飛速奔跑的大馬:“烈烈你喜歡蘿蔔蹲嘛?”

烈驊騮:“嘚咴~”你喜歡我就喜歡呀嘿嘿~

楊小小高興了,到了下一座城時,她按照以往先是去掃蕩了這個城的好吃的,然後坐在客棧裡把那些關於城內的八卦津津有味聽了一番後,去了城中的青|樓。

嗯,沒錯了,青|樓。

樓裡的媽媽瞧著一個模樣嬌俏的少女直愣愣往這邊走來,那黑白分明的眸子莫名讓她的手一個哆嗦。奇了怪了,看起來不過是個好奇花樓的姑娘,怎麼的她心裡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呢?

楊小小沒做偽裝,旁的哪家好奇花樓的小姐大抵也是會裝成俊俏少年郎的模樣,這樣只要不是來抓姦的,一眼就能看破她們性別的媽媽向來看在錢的面子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像楊小小這般大張旗鼓的,除了氣勢洶洶的那些揪混不吝好色男人耳朵的婆娘,倒是頭一回。

花樓媽媽下意識張望了一下楊小小四周,確定沒有大批虎著臉的隨從後,頗為詫異地攪了下手中的帕子,瞧著楊小小被門口的嬌客(妓|子)攔下後一點也不慌似乎在說什麼,擺了擺頭上碩大的玉珠,搖著身子下去。

“哎喲喂,這是哪家水靈的小小姐,怎的光臨了?”

媽媽的媚聲忽高忽低,語調勉強收住了往日的勾|引。正和小姐姐說這話的楊小小抬起頭看去,抬眉便是一個笑:“您可真漂亮。”

“哎喲媽媽我可當不得一聲您。”

花樓媽媽的手又是一個哆嗦,嘖,這小姑娘家的口花花聽起來又誠摯又直接,混合那眼裡乾乾淨淨的喜歡,要不是她有幾十年的經歷,怕不是要被哄紅了臉!

瞧著楊小小的料子,上面花哨的花紋很少,但媽媽眼見,光是那動作間自然翩躚垂落的袍角,襯得穿的人如行雲流水一般,就好似時刻烘托出一種難言的韻味,她便知這不是普通的東西。

圍在楊小小身邊的好幾個花樓姑娘已經是臉頰紅撲撲的,眉眼都是喜笑顏開,不用說都是被楊小小哄得心花怒放。偏生楊小小是單純的沒有任何其他心思的說出那些簡單又直白的夸人的話,真真是讓人招架不住。

“好了好了,都堵這兒做什麼呢?還要不要做生意了?”花樓媽媽三言兩語把其他人給推走,得虧現下還不算晚,這一塊的都是“夜間生意”開張的,才沒什麼人瞧見楊小小和花樓的嬌妾相談甚歡的場景。

花樓媽媽本以為楊小小是進來長見識的,然而言談幾句後,她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

眼前的這個看起來還未及笄的少女,她根本就不知道花樓的含義啊!!

風韻猶存的女子垂眸和少女清澈單純的雙瞳相對,硬生生僵直在原地。她,她該怎麼告訴這個人,她口中的“琴樓”和他人口中的“青|樓”是兩種東西?

“這裡……怕不是聽琴的地方,”花樓媽媽神色不太自然,“而是尋歡作樂的場所哦~”

“我知道啊,”楊小小點點頭,分外淡定,她都能大概聽到啦,裡面好些人的嘻嘻哈哈的笑呢。

至於一些不和諧的聲音,很早很早就有修士考慮到了這一點,哪怕是偏僻的長寧宗,也懂得如何教新弟子“恰當”地無視某些聲音——總不能時時刻刻聽別人牆腳,還要被年幼的新弟子好奇地發問那些是什麼聲音——所以那些聲音在楊小小他們那些新弟子的耳中,已經被各位師兄師姐洗刷成“和風聲雨聲一樣”“自然”的聲音。

“但是,”楊小小歪了歪頭,“裡面的姐姐也會彈琴啊!彈得琴聲也特別好聽啊!”

這一點確實沒錯的。

“……”

最後媽媽還是沒說,除了心尖陡然生出的不忍外,還因為楊小小並不是一定要自己進來。

這不是楊小小第一次來花樓了,她有了經驗,也大概感覺到這些小姐姐雖然都對自己很好,也各有各的漂亮,但是她們似乎都不太願意自己進去聽琴的。

看來這一次還是這樣了。

楊小小在心裡惋惜地嘆了口氣,像是後退一步般,用一種頗為妥協的聲音說道:“好吧,我不進去,但是,能不能幫我一個小忙呢,就小小的一點點~”

花樓媽媽看著少女比的小拇指大的一點,萬分期盼又可憐兮兮的樣子,終於還是沒忍住,眼尾的細微的皺紋都柔和了下來:“那是什麼忙呢?”

“就是這個!”

眼前一花,花樓媽媽就看見面前的楊小小不知從哪裡掏出來一個比她的腦袋還要大的花盆來,裡面的一個像是含羞草一般的植物蜷曲著,最尖端點綴著星子一般的冠。

沒有花苞,但是卻比好些花朵都好看許多。

“這是‘附耳歌’,它最喜歡聽歌啦,如果它聽得高興了,就會‘咻’地一下灑下小星星!”楊小小雙瞳閃著光,顯然對自己形容的場景喜歡至極,裡面盛滿的何嘗不是美麗的星海。

提到附耳歌撒星星的場景,連說出自己不怎麼會唱歌這一點似乎也不覺得難過了。

“我不太會唱歌的,我最喜歡給它念‘蘿蔔蹲’,但是它漸漸的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楊小小瞧著蜷縮著身子的靈植,眼底劃過擔心,手比劃了一個兩倍的高度,“它以前都這麼高的,所以我想著,琴樓裡的大家可厲害啦!彈琴唱歌唸詩都比我好聽!所以我送它過來聽曲兒!”

沒想到有朝一日會有一盆植物來聽曲兒,花樓媽媽眼裡一陣恍惚。

楊小小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嚴肅地叮囑道:“它是大主顧!你們一定要照顧好啦!喏!這是定金!照顧好了我再給你五百兩!”

花樓媽媽拿著楊小小遞過來的五百兩銀票,瞅了瞅焉了吧唧的植物,臉上對著這一株口不能言眼不能視的“附耳歌”擠出一個笑,信誓旦旦保證:“您放心!媽媽絕對派上唱曲兒彈琴最好的姑娘伺候著!”

哎喲喂,她這地方的花樓可不是什麼江南都城或是京城的那種大花樓,往日最富貴的主顧能出手個幾百兩可算是不錯了!

楊小小仔細地一點點叮囑:“你們可要照顧好了,嗯……不要太大的脂粉氣,清淡點,它不喜歡,還有它比較害羞,可千萬別讓人給嚇著了,”說道這裡楊小小的臉皺了下,“有一次就沒太注意,花盆被一個特別壞的人掀翻了。”

當時差點心疼死她,本來是要找著那人說頭說頭的,結果附耳歌也太好脾氣了,說事情都過去了,沒必要為這麼點事去找人。

楊小小一邊想一邊嘆氣,覺得自己的附耳歌就是太善良了些,再加上有她的囑咐儘量別在凡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特殊,才息事寧人。

附耳歌在楊小小心裡那就是個哪怕自己這個主人只會念蘿蔔蹲也會特別捧場拍葉子灑星星的小可愛,她非常擔憂地和花樓媽媽說了兩遍,最後想了想,補充道:“如果樓裡有能讓附耳歌撒星星的人,那把星星收好,一顆星星賞一百兩銀子!”

本就認真聽著的花樓媽媽眼睛都放出光芒,這一刻,她看向靈植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祖宗:“得了,您放心!!”

“成,那我第二天來接它。”楊小小摸了摸附耳歌的葉子,對方小心翼翼地在花樓媽媽看不見的角度蹭了蹭她的指尖。

送走附耳歌,楊小小抬頭看了一眼花樓的招牌,按照自己的計劃去了這座城的——尋寶窟。

——這裡也是曾經慧娘又愛又恨的地方。

尋寶窟啊尋寶窟,顧名思義,就是找寶貝的地方。

在門口,每人都會得一張地圖,而且這並不是尋寶窟全部的地圖,只是一部分,若是要其他的地圖,要不選擇和擁有不同部分的人合作,要不然……就明搶暗偷。

反正只要不鬧出人命和重大流血事件,管理尋寶窟的人都不怎麼管。

尋寶窟的每一寸地方都可能藏有信物,它們或是一塊地磚,或是最為昂貴的玉件,也可能是最為龐大的……建築物。

總之不管如何,所有人一進去都可以鎖定自己認為是信物的東西,然後——

花錢把它們買出來。

信物只有花錢了,才正式算是屬於你的。

尋寶窟裡沒有免費的東西,買回來後也並不代表萬無一失了。

尋寶窟坑人的地方實在是太多太多!

拿一片葉子舉例,你將看中的葉子帶出來後,它的賣價可能是十個銅板,也可能是一百兩銀子甚至更貴,價格不是按照常理定性。這還只是第一步。

再者,不是說尋寶窟裡面都是信物了,八成的可能,你拿出來的東西……它真的就是個普通的葉子啊!隨處可見的那種葉子啊!你可能花了一百兩的葉子啊!

怎麼判斷這個葉子是不是信物,就要前去尋寶窟背後主人所開的鑑定所了,嗯,這也是一個坑的地方,因為——鑑定費它也不是免費的!

它倒是按照重量來算的,越重越貴。

好的,假設你現在花了一點錢,又假設這片葉子還正是個信物,從尋寶窟的夥計那裡換來了對應的尋寶盒子,那麼第四個坑來了。

信物對應的,也不真就一定是寶物了!

有可能它對應的尋寶盒子內是另一片葉子!

普普通通!完全沒有價值的葉子!

你也許期待萬分,也許傾家蕩產得到的,就是兩片葉子。

驚不驚喜?刺不刺激?!

當然啦,如果運氣足夠好,也不是沒有人“一夜暴富”的,這種暴富甚至超過了賭石的利潤,因為尋寶盒子裡面不止代表著金錢。

還有可能是一種象徵著權利的東西,一瓶能夠救命的靈丹妙藥,一把神兵利器,一張價值無法估算的名家字畫,甚至一個神秘人的承諾……

這些寶物,和那些不是寶物的混合在一起,由世間各家提供,再透過不為人知的通道,流入尋寶窟中。

楊小小依稀記得金來兵說過,他們村子的靈米靈物被打出名聲後,也有尋寶窟的人主動找上門來,合作具體不知,反正最後鳳花村提供了很少一部分長久食用能夠改變體質延長凡人壽命的靈谷靈菜,得到了青道界所有尋寶窟座上賓的待遇。

現在,代表著尋寶窟座上賓的兩塊通行證之一,就在楊小小手裡。

但是楊小小完全沒想到金來喜姐姐給的這個通行證會有這麼大的能量,她也沒打算用這個通行證。她這次來是和其他人一樣尋寶的,又不是被接待的。

楊小小換了套不那麼容易髒的衣服,她看著自己晃來晃去的劉海,沉思片刻,試圖把它們編得服服帖帖,不過顯然有些麻煩。

雕刻時分外靈活的指尖對著凌亂的劉海有些一籌莫展,索性催生了一株細嫩的藤蔓,把自己的那些細碎頭髮都縛得緊緊的。藤蔓上還綻開了小花,楊小小照了照鏡子,自覺竟然還有幾分好看,就美滋滋地走了。

尋寶窟這種暗處的產業也不是哪裡都有,構建尋寶窟的地方要經過多方考量,而且大多都不會在繁華的城市,因為那裡的為官者大多不會喜歡自己名下有一個埋藏了大量寶物還不屬於自己的領地。

楊小小憑著慧娘給的印記輕鬆過了搜身那一關,來到尋寶窟的門口處,那裡有一個池子,裡面都是各種圓球,圓球中裝的就是不同的地圖部分,有些小有些大,也不是所有地圖都是寫得清清楚楚怎麼從門口走過去的,所以很多人都是進去瞎摸。

老人都知道如果運氣不好,那地圖也就沒什麼用了,而且出去時地圖是不允許帶走的。所以很多老人都不花那個錢去抽地圖,只有新人才會在夥計的巧舌如簧下躍躍欲試。

楊小小是個純粹的新人,她以前做過的也不過是給慧娘指出幾個順眼的信物,而後慧娘就會興高采烈地拿著那些盒子裡的信物去換寶貝。

她來到池子邊,池子不是在地上的,而是有一定的高度。旁邊的夥計瞧見了楊小小,調低了池子的高度,對她露出一個笑。

楊小小:“……”

怎麼辦,感覺自己的身高被鄙視了,完全笑不出來。

少女鼓著臉把手伸進去,旁邊的夥計提醒她每人只能拿一個,這不僅是警告,也是好心提醒。這個池內是有陣法的,試圖拿兩個的人自然會讓他付出代價。

楊小小瞧著那些長的一模一樣的圓球,隨意拿出一個,夥計給她開啟圓球殼,把裡面的地圖遞給她,送她進去前憑著心中莫名的好感,低低說了一句,不要輕易把自己的地圖拿給別人看。

楊小小走到裡面把折好的地圖開啟,果然大半都是空白的,只有很小的一塊區域顯露著。

楊小小一臉嚴肅地看著地圖,身子站的筆直,旁邊匆匆路過的尋寶人都忍不住投來一眼,實在是穿著青翠色衣服頭上還戴著一個像是花環編成的小王冠的少女臉色正經眼底卻是茫然地瞧著地圖的樣子太過奇特而可愛。她不像是來尋寶的,反而像是錯誤地踏入了不屬於自己地盤的小獸。

楊小小盯得眼睛都酸了,眨了眨後,放棄地把地圖收起來,在心裡覓覓索索和兆筠說話:“筠筠,我看不懂這個地圖誒。”

兆筠很淡定:【你有看懂過的地圖嗎?】

楊小小的路痴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雖然沒有達到不認得東南西北的程度,但是來到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後,楊小小向來是蒙圈的。

楊小小不服氣地動了動小眉毛:“上次二丫給畫的地圖我就看懂啦!我還透過那個地圖找到地方了呢!”

兆筠:【……哦。】

該怎麼告訴我蠢萌的小主人,那是王二丫隨便畫的線條,她當時能走出去完全是靠著自己的直覺和超強的運氣啊!

不,應該說每一次都是這樣才對。

這麼一想,兆筠淡定了,安慰楊小小:【看不懂沒關係,我相信你一定能夠走出去的,你看看,正前方十米處那個路標是不是特別順眼?還是右手方的那條路特別漂亮?】

楊小小蒙哩蒙東跟著它說的去看,自己沉吟了下後,毅然決然地踏上了,左邊那條路。

她信誓旦旦:“既然覺得那兩條路都順眼,那我們就走不順眼的那一條!”

【……】成吧,反正是你選的。

花樓媽媽難得沒有搖曳生姿,而是小心捧著一個樣式簡單的花盆走進樓裡,經過的姑娘們都好奇極了。

“媽媽,這是什麼花?值得這般慎重對待?”

“瞧著沒什麼精神,莫不是快死了?”一個姑娘說著,就想去碰碰“附耳歌”蜷曲的葉子。

花樓媽媽避開她的手,瞪了她一眼:“怎麼說話的!這可是大主顧!”她具體的沒有細說,只道,“你們需得知道,伺候好了才是真的。”

花樓媽媽揮退了要幫忙的姑娘們,胭脂粉味往日不覺得,但她怕這嬌貴的草兒被燻著。走到貴賓的三樓,想到什麼,她反身對跟在身後的年輕女子吩咐:“把書琴,玉嬌,涼春給我喚來。”

女子俯身:“是。”

花樓媽媽算了算價位,捧著花盆進了最幽靜的那一間,把附耳歌輕輕放在圓桌中央後,花樓媽媽瞅了瞅自個兒,把香氣撲鼻的帕子和腰間的香囊去了,又讓人把房內的薰香換成清淡的。

門外有人敲門,花樓媽媽本以為是自己的幾個“女兒”來了,沒成想最打頭的除了自己派去叫人的年輕女子外,還有一個小丫頭。

花樓媽媽眯著眼瞧著眼熟,片刻後想起來這是涼春身邊的。

年輕女子對著媽媽福了福身,接著就是一推小丫頭,面色不改,像是沒看見她皺眉撇嘴的模樣:“你自個兒同媽媽說清楚吧。”

“怎麼回事。”

見花樓媽媽的臉色不太好看,小丫頭不敢耽擱,低聲道:“媽媽,姑娘有事,怕是一時半會兒……”

“呵!”花樓媽媽一聲冷笑,“這是病著了還是摔斷了腿?怎的日頭高時瞧著好好的,不過兩個時辰就不行了?”

這話針刺般,小丫頭額角滲出些汗意,心下怨著怎麼讓自己來做這不討好的事,口頭上還是賠罪的:“媽媽莫氣壞了身體,姑娘不是不想來的,實在是……不太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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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嬌笑從門外傳進來,兩個各有風姿的女子聘聘婷婷進來,玉嬌含著笑,斜斜看了小丫頭一眼:“不太便利?我怎的聽說涼春姐姐她~”她拉長了調子,把小丫頭的心提的高高的,“是在陪著李公子呢?”

小丫頭心裡“咯噔”一聲,抬眼偷覷到花樓媽媽冰冷的眼底,心道一聲,完了。

李公子算是這城裡頗有名聲的公子之一,來這花樓最常點的便是涼春姑娘,樓裡都傳總有一天李公子是要把涼春贖出去的。

可是花樓媽媽不待見這個李公子,酸書生,每次看不起她們花樓女子偏生還是會來,呵,慣會裝模作樣的。

小丫頭以為自己等待的是一場雷霆,沒成想花樓媽媽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直接讓她退下:“既然不來,那便別來了!”

小丫頭松了口氣離開,玉嬌和書琴也滿是詫異地對視一眼,她們都曉得自家媽媽可不是什麼脾氣好的。

涼春這態度顯然是以為有了倚靠,都要騎到媽媽頭上去了,能忍?

花樓媽媽擺擺手,讓其他人離開,只留下玉嬌和書琴後,才一轉身,猛然換了副笑臉,對著桌上的花盆。

她朝玉嬌和書琴吩咐:“你們是樓中唱曲兒最好的和彈琴最好的,現下快拿出本事來。”

雖然不解,玉嬌和書琴還是乖乖聽話,一個唱曲兒,一個彈琴。

花樓媽媽就在旁邊看著,心中的幾分懷疑在看見那如同含羞草般的植物聽著小曲和琴聲,竟然慢慢站直了枝幹後,眼裡異光漣漣,驚喜不已。

花樓媽媽沒說什麼時候停,這房中除了她們三又沒有別人,玉嬌唱了又唱,等把常唱的曲兒輪了一遍後,禁不住問:“媽媽,這要唱到什麼時候?”

書琴也是抬眼疑問,往日她可沒彈琴這般久過。

媽媽聽了,第一件事做得卻是招來守在門口的年輕女子問了問:“還在一處?”

年輕女子知道她問的是涼春和李公子,便點了點頭,低聲在媽媽耳邊道:“李公子似是帶了個貴人來,瞧著有底氣許多。”

花樓媽媽眼裡閃過瞭然,怪不得李公子來了那麼多次,一直安安分分的涼春忽而就“反抗”了。

“不過我派人瞧了一眼,”年輕女子的聲音壓的更低了,“那位貴人看著不像是喜歡來這地方的。”

既然不喜歡,許是李公子自作聰明自作主張。

花樓媽媽明白了,唇角終於裂開,她也不讓年輕女子離開,反身對等著的玉嬌兩人說道:“瞧著,你們今天的貴客,是這一位!”

示意桌上的綠植,也不管其他人怎麼驚訝,花樓媽媽說出了讓人怦然心動的話:“看著那頂上的星子般的冠沒有,你們唱曲兒彈琴兒,都是要哄這位貴客開心,它若開心了,便會賞賜給你們星星,一顆星星,在媽媽我這裡能換二十兩銀子!”

黑!真黑!一百兩轉頭就變成了二十兩。

不知道“原價”的玉嬌和書琴躍躍欲試,都拿出自己最大的功夫來伺候這位貴客。

和旁人不同,給的錢再多那可都是進了媽媽口袋裡,這一位的小星星,既然媽媽開了口,就是換成錢,那也是自己的私房了。

另一邊,分玉白溫潤如玉的臉上含著微笑,忽而像是聽見了什麼,偏了偏頭,凝神細聽後,笑道:“這裡的琴曲還是不錯的。”

旁邊陪坐的李公子終於等到這一位主動開了口,忍下激動說道:“是了,涼春的琴功那可是首屈一指的。”說著他給涼春使眼色。

涼春現下有些尷尬,她素來是陪著吟詩烹茶那一類的,彈琴唱曲雖也會,但終究一般。見李公子頻頻看來,她也只能硬著頭皮命人取來長琴。

纖手一彈,立在分玉白身後的護衛便是眼皮一跳,他倒是不通音律,但是和公子聽多了,也大抵能分出個高下來。涼春姑娘彈得這琴,也未免太……勉強了些。

瞧著旁邊的李公子搖頭晃腦一副痴迷樣,護衛有些牙疼。

分玉白還是那唇角微勾的君子面容,他的指腹摩挲著茶杯,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花樓無夜,再加之分玉白等人作為修士,一夜不睡也沒有什麼,只李公子剋制著打哈欠的舉動,眼裡都是血絲。

涼春自然也是累了的,被允許退下後難得有些迫不及待。

李公子不知她怎麼會不知自己的琴技多差,那分公子一看便是知曉的,但不曾提出罷了。

分玉白目送其他人離開,而後收回視線,對著李公子道:“李兄,現在可否商討一番我們的合作了?”

準確來說,李公子不過是個中間人,是分玉白和他背後之人的合作。

李公子凡人一個,強撐著睡意,正了正神色:“是了,我的主人認為,那個還是有點冒險……”

分玉白的瞳仁幽深,他似乎有些遲疑:“難不成,你們是想毀約?”

“不不不,”李公子連忙否認,“我們怎麼會毀約,只是您也知道,這個世界剛從小世界蛻變為中世界,我們的很多路線也許都改變了,需要重新計算,所以……”有些貨物不能定期送達。

他還沒說完,忽而被外面爆發出的一陣驚喜的叫聲掩蓋。

李公子被震得瞌睡都沒了,隨機而來的便是不虞,分玉白先行派人出去檢視。

就算花樓夜晚再繁華,也不至於在幽靜的三樓這麼鬧騰。

打聽的護衛很快回來了,一臉古怪地回覆:“主子,外面的姑娘們,都圍著一盆花草,再看撒花。”

“嗯?”

分玉白和李公子都到了外面,這時他們發現對角的房間已經圍了一圈又一圈的姑娘,分玉白憑著良好的視力,看見她們的中心的確是一盆花草。

而護衛所說的撒花,實則是那盆不知名花草頭冠上掉下的寥寥無幾的幾粒閃爍著光輝的東西。

那些星子還沒掉在地上,就被眼疾手快的姑娘們小心地捧在手心裡。

熙熙囔囔的聲音傳入分玉白耳中。

“哎!這是第幾顆?”

“五顆吧!撫琴姐姐不愧是排名第二的,不過一曲就……”

李公子沒太聽懂,他沒分玉白眼神好,也看不見裡面,朝最外圍的姑娘打聽:“這是怎麼了?”

那姑娘勉強一回眸,眼神只在分玉白身上恍惚了片刻,隨即被歡呼的聲音拉回了神智,快言快語回到:“沒事兒,就是咱姑娘家的喜歡這花兒,給它唱唱曲兒彈彈琴……哎你們讓開點!下一個該輪到我了!”

“得了吧!”有姑娘反駁,“我可比你早來!”

李公子:“???”

這年頭,花草也能當大爺了?

作者有話要說:  靈植【震聲】:咋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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