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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梓の終章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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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店。

奈葉耐心地選購著今晚的食材和零食,準備吃過晚飯之後好好看一場電影。

繪麻又不知道飛到哪一個城市去工作了,作為記者的她經常要到各地取材拍攝,回國之後奈葉對此相當深有體會,畢竟她已經不止一次要獨守空房了。

嘖,可真有閨怨的感覺!

有些不爽地呼出一口氣,奈葉總算是明白了繪麻曾經跟她抱怨過的“總是被哦捏醬丟下的感覺真不好受”是什麼樣的了,活該現在輪到她品嚐這滋味了!

……布丁、薯片、話梅……最後三樣搞定!

不管怎麼樣,早點買完東西回去吧。

奈葉提著購物籃準備到櫃檯去結賬,冷不防卻從身側竄出來一個人,將她撞得連連退開不說,在她好不容易站定之後,頭還沒來得及抬起來,就聽見一道女聲極囂張地對著她開炮——

“你有沒有長眼睛啊!走路不會看路的哦!”

——走路沒看路的人並不是她吧?

奈葉內心極度無奈地反駁,抬頭時看清了女人的樣子。

三四十歲的模樣,不過保養得宜,皮膚很好,整個人充滿了暴發戶的氣質,一雙吊梢眉怒橫著,擺明了是要討個說法。

“對不起。”

既然對方是長輩,又並不是什麼非要一爭的事情,奈葉很乾脆地認了下來。

然而,奈葉雖然有心緩解,婦女卻大約是見奈葉是個好說話的,更加咄咄逼人起來:“對不起誰都會說,一點誠意都沒有,還有我的貂皮大衣被你撞壞了,我要你賠償給我!”

啊哈?

她的好脾氣反倒讓她覺得是示弱了嗎?看女人的樣子是鐵了心要訛她了,只是,她雖然好說話,但並不是什麼事都只會退讓的。

奈葉張了口,正打算據理力爭,沒想到在她的身旁卻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先行說道:“不過是點大的事,既沒把人傷著,衣服上的口子也根本看不出來,犯得著賠償之類的嗎?要我說,大嬸你也退一步,和氣生財嘛!”

“什麼和氣生財,別跟我攀關係!我今天還真是耗定了,她絕對要給我一個說法!”

“別這樣,有話好好說,大嬸你也順順氣,看人家女孩子家很淡定的,大嬸你這麼浮躁就顯得有些虛張聲勢了啊!”

“嗬,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黃毛丫頭合著是來幫那丫頭的,怎麼,仗著人多想要欺負我啊,告訴你,沒、門!”

“大嬸你非得要這麼說那我可真就沒辦法了啊,那我就不摻和你們的事情了,要我幫你們打電話叫警察來協商這件事嗎?到時候可以查一下錄影什麼的——啊,對了,大嬸你應該不知道吧,這家便利店裡裝了很多攝像頭的,當時的情形到底是誰撞誰到底主要原因在誰只要去看一下拍攝畫面就可以知道了的,當然了,我相信大嬸你肯定是受害者啦,不過警察過來會花不少時間的,我看大嬸似乎趕時間,不知道……”

從看清插話的人開始奈葉就沒有說話,這麼多年沒見,沒想到她今天竟然會幫她出頭。

覺得意外的同時,奈葉也饒有興致地看著她跟婦女過招。

表情拿捏的還真像那麼回事,嘴上說著是相信婦女可擺明是知道真相是什麼的暗諷,在威脅的同時,還不忘記留了個臺階給婦女下——

“哼,那是當然,就算警察來也肯定是幫著我的!”婦女氣勢洶洶地抱臂環胸仰著頭俯視奈葉,可那表情裡分明多了絲心虛,口氣也不若剛才那麼強勢,“不過你說的也沒錯,我確實趕時間,今天就大度地放過你們兩個好了,嗤,算我晦氣!”

說著,罵罵咧咧地繼續去買東西了。

結束了這場鬧劇,圍觀的人群也漸漸散去,餘下的奈葉和剛才幫她的女子卻對視了一眼,都有些不知道要怎麼跟對方交談。

畢竟,當年的相處實在稱不上愉快,奈葉甚至以為以這個人討厭她的程度,應該會對面相見權當陌路才對。

“謝謝你幫我解圍。”

奈葉率先打破了沉悶的氣氛,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誰想幫你啊,我只是……看你還是跟以前一樣那麼沒用,覺得惱火而已。”

果然還是這個人一貫的風格,奈葉的笑容擴大了幾分:“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謝謝你的,水澤桑。”

“……嘖。”

結賬的時候水澤智可排在她的前面,輪到她的時候,剛才那位故意找她麻煩的婦女也過來結賬,正好就在她旁邊一列排著隊。

“您的零錢,請收好,歡迎下次光臨。”

清秀的店員露出燦爛的笑容將找零遞過來,奈葉順手接過,道了聲謝,才剛把零錢收好,旁邊的水澤智可卻不知怎麼了一把拉過她就往店門口走。

“怎麼了?這麼著急?”

猛一趔趄之後才跟上水澤智可的速度,奈葉不禁有些奇怪地問道。

“別急著問,先出去再說!”

水澤智可的樣子像是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趕一樣,奈葉雖然依言沒有發問,但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櫃檯那邊正好輪到了那位婦女在結賬,她面孔漲得通紅在撒潑,周圍的人都捂著嘴竊笑不已,不時偷眼看一看她,繼續低了頭私話。

“你做了什麼?”

能讓那麼兇悍的婦女臉紅,水澤智可也算是有本事了。

接收到奈葉亮晶晶寫滿了好奇的視線,水澤智可有些不自在地握拳遞到唇邊,輕咳了聲:“嘛,那什麼,幫她拿了個讓如狼似虎的中年婦女不再飢渴的東西而已。”

眨了眨眼,奈葉猛地領悟了過來。

水澤智可的言下之意無非就是情趣商品,而她在事情發生之後一直跟她在一起,那麼若是想找機會把東西放進去,只有在櫃檯那邊才有機會。

——要說便利店裡擱在櫃檯販賣的情趣商品,大凡就只有那麼一樣而已。

“噗,你怎麼想得到的這主意!”

雖說情趣商品不是什麼違禁品,但是對於上了年紀的女人來說,就像水澤智可所言,那無疑是代表她們飢渴程度的象徵,就算要買也絕不會這麼大庭廣眾地買,水澤智可這一招,無疑是讓那麼一個愛面子的女人當眾被狠狠打了耳光!

“在暗地裡使絆子這一點你還真是跟以前一模一樣——啊,對不起……”

自知失言的奈葉立刻道歉,不管以前怎麼樣,但是至少這一次,水澤智可是為她出氣才做的這種事,她不應該再這麼說她的。

“沒關係,”水澤智可果然臉色有點僵,不過並沒有發怒,而是有些苦澀地笑了起來,“畢竟你並沒有說錯。”

“事實上,我還以為看到我你會先衝上來打我一頓再說的。”

這話有幾分自嘲和自我調侃的意味,聽出水澤智可是想要緩解僵硬的氣氛,奈葉撇嘴接話道:“喂喂我從來沒那麼暴力過好嗎?就算要打也肯定是你先動手的!”

這兩句話下來,兩個人對視時禁不住俱都輕笑了出聲,氣氛緩和了起來,再說起那些難以啟齒的事情時也輕鬆了很多。

“當年的兩件事起因都在我,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那兩張照片都是我拍的,也都是我散佈出去的。”

“嗯,拍攝的角度不錯,人物都挺上鏡的。”

“你不該先罵我或是打我一頓嗎?”

“都已經過去了,當時真的是很憤怒,不過現在再來計較跟追究這些事卻已經沒有必要了,再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還應該謝謝你,託了你的福,我跟我妹妹的關係好了很多。”

“你可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好脾氣,就跟剛才一樣。

“你卻變了不少,至少,以前你從沒跟我這麼心平氣和說過話。”

“年輕的時候不懂事,嫉妒你樣樣比我好,所以處處針對你,長大到了社會上才發現,你當初對我有多麼仁慈。”

“……聽你的口氣,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嗎?”

“嘛,我因為倔脾氣碰釘子的?我被人抄襲卻有口難辯的?”水澤智可聳了聳肩,“就像你說的,都已經過去的事沒有必要再提,我唯一的收穫就是做人圓滑了很多——當然有暗地裡使絆子的機會我也絕不會放過。”

因為一起想到了便利店裡發生的事情,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相視笑了起來。

回到公寓的時候奈葉的心情還不錯,不過這絲毫不妨礙她在見到公寓樓下徘徊的人影時驟然升起的驚訝:“梓先生!這麼晚了你怎麼會來?”

——不用工作嗎?而且,梓先生竟然沒有跟椿先生一起出沒,真是稀奇。

提了提手中的盒子示意,朝日奈梓溫和地笑道:“同事送了盒巧克力給我,不過家裡沒什麼人吃,所以我送過來給你。”

原來是這樣,奈葉掏出鑰匙開門:“那真是謝謝你了,梓先生,對了,要不要進來坐坐?我正好要煮晚飯。”

聞言,梓的笑容擴大了幾分,跟在奈葉身後走了進去:“看來我的運氣很好,還能蹭一頓晚飯,從你出國之後,就很少嚐到你的手藝了。”

“希望你不要吃不慣,繪麻說我回來之後做的菜味道都變了。”

“那我可真是要好好嚐嚐看了。”

晚飯之後,奈葉洗好碗筷,一走出廚房就看到了正在客廳看電視的梓。

西裝早就脫下來放在了沙發上,松了領帶,襯衫上袖口和胸前的幾顆釦子也解了開來,朝日奈梓極為慵懶地靠在沙發背上,渾不在意露出了胸口的大片肌膚。

跟奈葉原本猜想的不一樣,看上去斯文像是毫無縛雞之力的朝日奈梓,胸口的肌膚雖然白皙,但是結實有力,不像是缺少鍛鍊的樣子。

事實上,自從發生了椿被綁架的事情之後,朝日奈梓由之前的兩個星期改為了一個星期去一次健身館,平時在房間裡也會做做基礎的鍛鍊,長此以往,自然就練得更加結實了起來。

奈葉在沙發上陪著梓坐了下來,隨機地挑著臺看電視,正巧就開到了椿幾年前曾經配過音的那一部動畫上。

這是那次之後的再一個新系列了,當年的動畫一經發表就好評如潮,椿先生更是因此獲譽無數,就此開啟了他聲優事業的一個新的高峰。這個新系列照舊採用了椿先生作為主角,而與之前相比更令奈葉感興趣的是,在這一次中,梓先生也參加了演出,還是扮演的主角的對手。

兄弟能夠演對手戲,也算是一償了椿先生和梓先生的夙願。

“沒想到你知道得這麼清楚。”因為她很少關注這些事情的,他還以為她出國這麼久,會一無所知,“是因為椿嗎?”所以才特地專注了這些訊息。

“唔。”奈葉有些反常地沉默著,尷尬地撓了撓臉頰,末了,說道,“算是吧。”

這部動畫的人選決定好的時候她還在義大利,不過那一次,椿先生特地飛過來看她,在出去遊覽的時候跟她提了一下這事。

得到奈葉的回答,輪到朝日奈梓沉默了下來,紫色的眸子沉了沉,像是決定了什麼,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時鐘,又狀似認真地看向了電視屏幕,雖然什麼都沒有看進去。

看認識的人配音的動畫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尤其還是在知道兩個人配的是誰的時候。

奈葉豎起了耳朵聽那兩個角色說話時,總是會忍不住去分辨他們跟椿先生和梓先生平時說話時的區別,而聽著聽著,就不禁覺得果然聲優是一個很厲害的職業。

正看得專注,樓上卻突然發出了一聲巨響,接著,倉惶而凌亂的腳步聲在安靜的黑夜裡遠遠傳開,一路向下,很快消失在了樓梯間裡。

“發生什麼事了?”

奈葉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好像是在她正上方那家發出來的聲音。

這一打岔,顯然動畫是看不下去了,奈葉和梓一起走到門口開了門往外看去,才發現房門外也有不少人聚集了起來,絮絮地向旁人訴說著自己知道的所謂“第一手資料”。

雖然謠言不免訛傳,但歸納起來總是可以大差不差地指中紅心,而奈葉在聽了一會後總算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連蒙帶猜總結了出來:樓上那戶人家的女主人因為太累在臥房睡覺,她平時是夜班,但今天白天還幫同事代了一個日班所以晚上回來了,而竊賊在踩點的時候知道男主人晚上通常到凌晨才回,所以忒大膽地來行竊了,結果正撞上出來察探的女主人,於是情急之下撞到了不少傢俱,然後奪門而出。

“這下可麻煩了啊。”

朝日奈梓自然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推了推黑框的眼鏡,皺著眉頭說道。

“什麼?”是犯人麻煩了還是樓上的房客?抑或是這件事麻煩了?奈葉關了門,以眼神詢問梓先生。

梓漂亮的紫瞳微微漾開一道波紋,溫柔的嗓音徐徐地說著,透出明顯的關切之意:“突然發生了這種事,犯人也還沒有抓到,我實在不放心你一個單身女子獨自在公寓裡過夜呢。”

“誒?”奈葉眨了眨眼,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樣好了,晚上我留下來過夜,如果有人闖進來也好保護你。”

梓的口氣很是認真,表情也很誠懇,甚至於目光更是透露著濃濃的關心。

但是,奈葉啞然張了張口,失笑著急急擺手:“不用這麼麻煩了梓先生,我想今晚犯人不會再來了!”就因為這種小事要麻煩梓先生陪夜什麼的太誇張了啦!而且,她覺得犯人肯定不會再回來了。

“這種事情說不準的,還是小心一點為好,你不用怕麻煩我的,我們是兄妹啊。”

梓更加誠懇地說了一句,簡單叮囑之後還打了一張親情牌,簡直讓奈葉找不到藉口回絕。

“但是……但是這裡沒有梓先生你的衣服啊,讓右京先生他們送過來的話太麻煩了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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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個理由略顯蒼白,但是只要能打消梓先生的念頭,奈葉還是使了出來,可惜,聽了她的話,梓淡淡一笑,鏡片後的瞳中快速地劃過一道異彩,不疾不徐地回答道。

“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啊,正好我今天帶了換洗衣服呢,所以沒問題。明天回去我再帶兩套過來,這些天繪麻不在,我都住過來好了,畢竟你的安全比較重要啊!我想兄弟們也一定是這麼想的。”

威脅!這一定是赤果果的威脅!

雖然這麼想貌似一心為她考慮的梓先生並不好,但是奈葉還是忍不住有些欲哭無淚地腹誹了。

且不說為什麼只是給她送盒巧克力怎麼會帶著換洗衣服過來是不是蓄謀已久的問題,梓先生的這句話擺明了就是在說,如果她不同意他住進來的話,他會考慮帶她回朝日奈家住,這不是威脅是什麼啊!

他明知道自從繪麻搬出來之後她也不怎麼願意回那裡住了,而且,要是繪麻回來知道她一個人回了那裡,還指不定要怎麼說教她呢!

——於是最後,奈葉繼帶領朝日奈梓引狼入室之後,鬱悶默許了他自作主張的鳩佔鵲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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