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修又何嘗不這麼想？
可當事情的矛頭都指向了壽親王，這個深受百姓愛戴，關愛晚輩，讓北辰修和上官欽都十分敬重的王爺之時，他們一時間茫然、無措、不可置信，也情有可原。
不過正如上官欽先前調查出來的結果，這件事的確是指向了壽親王身邊的李管家，卻不一定就真的和壽親王有關。
兩人抱著這樣的想法，稍稍寬慰了自己一番，方才讓人去敲了壽親王府的大門。
因為先前上官欽和北辰修還在丞相府休整了一段時間，故而來的不算早，壽親王早早地便起身晨練過了，這會兒方才用完早膳。
北辰修貴為當今帝王，自然沒有人會讓他在外面久等，恭恭敬敬的將人迎了進去，引進了壽親王的院落。
壽親王正站在長廊上逗鳥，看上去心情頗好的樣子。
上官欽和北辰修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眸中都多少看出來了些不對勁。
按理說，皇家和相府一事鬧得滿城風雨，就算壽親王引退了，這幾日沒出門，對這些事情再怎麼不關心，也不可能不知道啊。
可看他這般輕鬆愜意倒像是以為北辰修和上官欽來找他下棋的。
互相禮讓一番過後，壽親王果然笑容和藹的開口，"你二人今日怎的有空過來，陪我這老人家？"
好吧，北辰修現在覺得，壽親**能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
他看了上官欽一眼，還是覺得此事由他來說比較合適。
上官欽看出了北辰修的意思，斟酌一番，道："王爺，實不相瞞，下官此來是有要事相商。"
見兩個年輕人神情凝重，壽親王一時間彷彿意識到了什麼，斂了笑意，蹙眉問道："出什麼事了？前日暴雨老夫受了點涼，到底是年紀大了，在床上躺了兩天，今晨才下地。"
原是如此。
北辰修免不了又要多問幾句，讓壽親王注意身體，直到後者幾分不耐煩的問他到底怎麼了。
如今這整個北詔敢把北辰修當個晚輩一樣的恐怕也只有壽親王了。
兜兜轉轉最終還是上官欽簡明扼要的將整件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全部告訴了壽親王，包括自己追查收購羌活的人，追查到了壽親王府。
壽親王聽完便是虎眸一凜，怒道："我府中竟還會有這種事？"
上官欽苦笑道："如今下官也是別無他法，只得請示了陛下一同上門叨擾，還請王爺將那位管家喚出來，下官有些話想要詢問。"
壽親王點了點頭，讓人將李管家喚了出來。
李管家原名李福，打小就是壽親王的伴讀，一直侍奉在壽親王身邊，打理他的生活，家中有一糟糠之妻和兩個兒子，都在壽親王府打雜。
壽親王派人去傳喚的時候，李管家正按照慣例在後廚吩咐他們給壽親王熬補湯。
那是個慈眉善目的中年人，在這王府中做管家，日子也算得上是富裕，不似普通的僕從那般乾瘦，反倒帶著些發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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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親王沉著臉一直沒有說話，李管家在一一見過禮之後，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垂首立在一側，也不敢隨便開口。
"好了，你們有什麼要問的便直接問吧，不用顧及我在場。"壽親王見狀按了按自己眉心，無奈道。
上官欽點了點頭，見北辰修沒有動作，便看向了李管家，啟唇問道："李管家，你是王爺身邊人，本官敬你年老，也不好做出什麼刑訊審問之類的事情，現如今，陛下和王爺都在這裡，我問你幾句話，望你如實作答。"
上官欽注意到，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李管家臉上的笑容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隨即便笑容真誠，道："丞相大人問便是，老奴不敢有絲毫隱瞞。"
上官欽見他也是個處世油滑之人，索性開門見山道："市面所有藥房裡的羌活，可是李管家吩咐人去收購的？"
有些出乎上官欽意料的，李管家點了點頭，乾脆利落的承認了，"是老奴。"
上官欽微微蹙眉，就聽李管家解釋道："我家王爺近年來身子一直不大好，前兩日受了風寒，頭疼，羌活有解表散寒，祛風勝溼和止痛的效果，老奴問了方子，便購買了大量的羌活加入了王爺的藥膳中，溫養身體。"
這個解釋合乎情理，上官欽注意到壽親王冷硬的神色有了些許緩和，可他還是覺得這件事情不對勁。
沉吟一番，他習慣性的微微勾唇，"本官調查過，全京都大大小小一共四十五家藥房，其中羌活的儲備也算不上少，你若是需要大量羌活給王爺補身子，拿走其中一家的便足夠了，為何會收購完所有的藥房？"
"僅王爺一個人的劑量，李管家就能收購這麼多的羌活，排場不小。"上官欽眸色微冷，"先前本官問過王爺，他並不知道你收購羌活一事，那麼管家您收購羌活的錢財，又是從何而來？"
不得不說，這個解釋看似合理卻是漏洞百出，只看上官欽會把話說到何種地步罷了。
見狀李管家似是發現自己的話已經圓不回來了，面上的神色有一瞬間的難看。
那人不是說，此事萬無一失不會被人追查到壽親王府嗎，就算追查到了，壽親王待****恩重如山，陛下也不可能就真的因為這種事問責壽親王府，怎的這兩人卻親自來了。
似乎察覺出來了他的不安，上官欽再進一步追問道："既是如此，本官便要問一問李管家了，你的主子是壽親王，他沒有吩咐下來的事情，你是自作主張，還是聽了別人的意見？"
"實不相瞞，羌活乃是本官小妹的救命藥草，若非陛下親自出手，藥材被壟斷，便是一起命案，若是丞相府的小姐有什麼三長兩短，李管家真以為王爺會是非不分護著你？"
上官欽的聲音逐漸冷了下來，一番話徹底擊潰了李管家的心理防線，後者身子有些顫抖，卻還是強撐著什麼都沒有說。
一旁的壽親王臉色已然十分難看，不敢相信這些事情會是跟了自己幾十年的老人做出來的，一句話都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