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陰雲越發的低沉了,顏色也像暈染開了墨汁,一層一層漸次加深。
羅斯維爾軍將整個中心大廈層層包圍起來,和警備廳的喪屍警員們對峙著。
從高空俯瞰下去,黑壓壓的人牆和戰車車隊,好像以中心大廈為圓心反向盪出的水波痕跡,一圈一圈的圍攏著。
維克多是警備廳第三小隊的隊長。
此時此刻,整個警備廳的力量全部被部署在中心大廈的各個角落裡,第三小隊正在一樓。
“為什麼我們第三小隊會在一樓,第一小隊和第二小隊呢?”
副隊長趴在維克多身邊的沙袋上,一邊緊張地望著大廈外面遠遠站著的羅斯維爾軍,一邊忍不住低聲抱怨。
他們用沙袋在整個一樓外圍佈置起重重戰壕來抵擋羅斯維爾軍的機械戰車,此刻全副武裝地躲在戰壕後面,密切注意著對方的舉動。
副隊長心裡一直在罵娘。
機械戰車雖然不算什麼先進武器,但是他們一群警備廳的警員,拿什麼跟機械戰車對峙?
說是全副武裝,實際上也不過是基本配備的槍支罷了。
讓他們小隊守一樓,跟送死有什麼兩樣?
所以他才忍不住抱怨性地問維克多。
維克多放下手中的望遠鏡,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別想了,第一小隊和第二小隊去頂層保護費迪南伯爵了,咱們不守一樓難道讓第四隊來守麼?”
他心裡也是有怨氣的。
用低階喪屍的腦子來想,也知道跟著費迪南伯爵才能有機會在戰鬥中保住性命。
這麼近距離的戰鬥,對方還是有備而來,對於幾乎沒有抵抗能力的他們來說,簡直和送死沒有什麼兩樣。
可是第一小隊和第二小隊向來是費迪南伯爵的親信力量,他也沒有辦法。
現在這樣的局面,他們警備廳被單方面全部關進了中心大廈裡,只要羅斯維爾軍動手,他們想跑都跑不掉。
更何況,低階喪屍佔了警備廳力量的絕大多數,哪裡跑得過機械戰車?
有機械戰車啊!
羅斯維爾鎮到底隱藏了多少力量啊,機械戰車這種東西都有,而且看樣子數量還不小。
難怪進入安大略市不費吹灰之力啊。
不會是……早有預謀吧?
維克多遠遠望了一眼那些冰冷冷的機械戰車,心上不禁打了個寒噤。
“裡面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馬上放棄抵抗!”
羅斯維爾軍裡,有人拿了喇叭對這中心大廈喊話。
“我們要求談判!”
維克多立刻高喊。
先拖延住再說吧,已經派了人上去報告了,希望費迪南伯爵能儘快組織增援。
不然……
不然怎樣,他沒敢想。
他怕想了之後,自己都沒有勇氣面對。
羅斯維爾軍方向似乎商量了一番,很快,同意了談判。
維克多閉了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翻身躍出了戰壕,朝著羅斯維爾軍走了幾步。
雙腳站定,他高喊:“你們也派個代表來吧。”
很快,羅斯維爾軍裡,也走出一個人。
是原來張濤的秘書官。
他走到維克多面前不遠處,站定,朗聲問道:“你們想談什麼?”
維克多深吸一口氣。
豁出去了!
他心裡想。
“羅斯維爾鎮是安大略市附屬,羅斯維爾軍應當隸屬於費迪南伯爵管轄,如今竟然擅自包圍中心大廈!如果沒有合理的解釋,即為背叛費迪南伯爵,背叛全體新人類,你們知道麼!”
他一口氣喊完,感覺好像用盡了所有力氣,要不是一股勇氣硬撐,簡直要腳軟。
不是誰都能獨自一人直面軍隊全然無懼的。
尤其是還站在對立面。
羅斯維爾鎮的秘書官靜靜聽他說完,清了清嗓子,一連串的回應清晰響亮地傳進在場所有人的耳朵裡。
“費迪南伯爵暗殺羅斯維爾鎮副治安官,人證物證俱在……”
“費迪南伯爵將羅斯維爾鎮羅什治安官扣押在中心大廈,意圖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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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迪南伯爵火燒私人莊園銀月山谷,將所有建築夷為平地……”
“費迪南伯爵意圖私自抓捕羅斯維爾鎮菲菲小姐,以達到他不可告人之目的……”
……
一條條的罪狀出口,整座中心大廈鴉雀無聲。
維克多幾乎傻眼。
這些都是費迪南伯爵做的?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讓人無法反駁的罪狀。
看羅斯維爾鎮的這番架勢,恐怕是證據確鑿,不打算善了了。
他忍不住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
那邊秘書官的聲討還在繼續。
……
“所以,我羅斯維爾軍拒絕接受這樣的殘暴統治,我們要為我們的自由和平而戰,為我們的家人朋友而戰,為新人類社會的穩定繁榮而戰!”
秘書官從懷中掏出一塊計時懷錶,遙遙指向維克多,一字一句地道:“交出費迪南伯爵,全體投降,還可以保住你們的性命,我們不會無休止的跟你們對峙下去,你們有十分鐘的考慮時間。”
說罷,將懷錶丟給維克多,轉身退回了羅斯維爾軍裡。
維克多手中攥著滴答滴答倒計時的懷錶,額頭上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就這樣了?
冰天雪地裡,他一顆心好像被冰水泡了一夜那樣涼。
直到退回到戰壕裡,他才算回了魂。
副隊長拉著他的袖子,急切地問:“隊長!怎麼辦?這不是咱們能做主的了啊!”
他如夢初醒一般一把攥住副隊長的手腕,聲嘶力竭地道:“快去!快去報告費迪南伯爵!快去!”
要出事了啊!是真的出事啊!
要人命的事!
副隊長連滾帶爬地一路攀上七十樓,站在了7001門口。
他穩了穩呼吸,整理了下衣服,伸手推開了7001華麗的大門。
一股強力的冷風在門被推開的一瞬間湧了出來,將副隊長吹了個透心涼。
富麗堂皇的巨大房間裡,無數幔帳窗簾,都被這一股勁風席捲,猛烈地翻飛起來。
窗邊沙發上坐著的絕色美人,遠遠向他望過來。
眼如秋水,顧盼生波。
副隊長突然侷促起來,他紅著臉敬了個軍禮,結結巴巴地道:“請問費迪南伯爵在麼,警備廳第三隊副隊長有急事報告。”
阿南站起來,對他道:“費迪南伯爵?已經走了。”
“走了?”副隊長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這句話代表的意義,甚至還傻乎乎地問了一句:“去哪了?”
阿南的眼神無限悲涼,她扭過頭去看窗外越來越厚的陰雲,口中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讓副隊長如墜冰窟的答案。
“走了,逃出了中心大廈,拋下了你,我,以及外面為他賣命的所有人。”
沉默了半晌,副隊長才深吸一口氣,一言不發地向阿南敬禮,然後緩步退出了7001室。
從樓下傳來的炮火聲,次第密集起來,轟隆隆彷彿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副隊長坐著電梯降到一樓。
電梯門緩緩開啟,他看見了站在電梯門口翹首以盼地等著他的維克多隊長,以及其他小隊的隊長們。
他環視了一圈所有人的臉,最後定格在維克多的身上。
“隊長,咱們投降吧。”
他平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