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是這樣的。”
小李咽了唾沫道：“楊導，我們不是一起來這裡拍紀錄片嗎？到這裡之後，大家都有些乏了，所以你建議大家休息一下，結果你卻睡得死沉死沉的，我們叫了半天你才醒，哦，我的意思，咱們是不是該正式拍攝了，我聽說這個片子是現場直播，一鏡到底的，而且還有個什麼說法，說是主角攝像式，也不知道現在開始了沒有？”
楊燁聽到這話，皺著眉問；“你的意思，咱們就是來到這裡，睡了一會兒，並沒有發生我剛才說的那些事？”
“沒有。”
小李等人異口同聲地回答，因為出奇的一致，眾人回答完了，還彼此尷尬地看了一眼，只有老陳在一旁反對道：“楊導是見鬼了，不是做夢，咱們就是來拍鬼的，結果遇到鬼了，這可太好了，楊導，你快說說你的見鬼經歷，這可是好素材啊，好素材。”
楊燁聽到這話，凝眉陷入了沉思，其實他們本來就是來拍尋鬼紀錄片的，若是真的遇到靈異現象，確實是好事，但是……說是這麼說，當楊燁真正面對這些的時候，他反而不敢去信了，因此只搖頭苦笑：“既然大家休息好了，那就開始——”
話音未落，忽然腦海裡浮出一個聲音的譏笑聲：“怎麼，你連尋找真相的勇氣都沒有了嗎？楊導？”
聽到這話，楊燁眨了眨眼，靜靜地站在那裡發愣。
“你是個失敗者。”那聲音繼續道，似乎知道自己說的話很扎心，所以故意放慢了聲音，力圖一個字一個字地當成子彈，射入楊燁的心裡：“吶，人都有輝煌的時刻，你的錯呢，就是年輕的時候是在太過輝煌了，二十多歲就得了什麼國際大獎，那個時候人人都捧你，奉承你，以為你是未來影視界的巨星導演，可是呢，事實證明你的才華不過轉瞬即逝，很快你便江郎才盡，不僅如此，你的思想跟不上了時代，所以你拍的片子都成了票房毒藥，讓所有投資人都血本無歸，然而你卻依然堅持的理想方式，以至於最後越來越落魄。”
“然後呢。”楊燁聲音淡淡的，居然沒有生氣，甚至沒有激動。
那個聲音似乎有些詫異，問：“你不感到愧疚嗎？”
楊燁也不多說，只茫茫地看著前面——此時眾人見他又開始了夢遊，互相看了一眼，竟然一起躲在了離他很遠的角落裡商量著什麼，小李神色激動，揹著身子比劃著什麼，小鶯則在一旁抹眼淚，旁邊的小孫正義正言辭地說話，然而他們彷彿故意避開了楊燁，所以聲音極小，楊燁一時聽不見，當然也沒心思聽，只有老陳還執著地用攝像頭對準了自己，笑嘻嘻地問：“楊導，你可是跟對鬼對話呢？是個什麼鬼？男鬼還是女鬼？形容一下好不好？”
楊燁此時已經習慣了他的發瘋，也懶得理會，此時腦海中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喂喂，我跟你說話呢。”
“哦。”楊燁再次開口，聲音裡有種歷經滄桑的平靜：“這種事情呢，你不說我也知道，怎麼說呢，其實是這樣的，一個人身上長了個痣，經常有人過來指責他這顆痣，說如何如何地醜，但是他卻不這麼認為，他認為這是一顆美人痣，很漂亮，正是他身份的證明，開始的時候，他拼命向人解釋，後來……他懶得解釋了。”
“呵呵，你的意思，你已經懶得跟我解釋了，對嗎？”那個聲音似乎生氣了。
“對。”楊燁毫不客氣地道：“我習慣了，習慣被人諷刺理想主義，習慣被人稱呼票房毒藥，習慣了。”
“所以你對這個片子也漫不經心？”那個聲音呵呵笑起來：“你可真是對不起投資人的薪水啊。”
“那倒也不是。”楊燁說到這裡，忽然想起自己的種種遭遇，他是個學藝術的，並不相信鬼神之說，然而在這裡，他卻遭遇了各種無法解釋的詭異，所以……
“楊導。”
忽然，小孫走了過來，撓了撓頭，神色尷尬地搓著手道：“楊導，既然是拍紀錄片，您又在二樓遇到了那種詭異，所以咱們不放去二樓那個房間看看如何？”
楊燁一怔，疑惑地問：“你們不是說做夢嗎？”
“做夢做的這麼真實，所以才要去看看啊。”小鶯不停地點著頭道，眼睛紅紅的，似乎剛剛哭過了。
“這也好。”楊燁倒是籲了口氣，剛才的經歷實在太過真實了，他實在想看個究竟：“好，咱們這就去二樓看看吧。”
眾人聽到這話，對望了一眼，互相使了個眼色，似乎籲了口氣。
他們一定有事瞞著我……
楊燁眯眸看著眾人的表情，心裡揣測著，然而他並沒有說出口，到了這個地方出現的詭異太多了，不管蔣副導他們的莫名失蹤，還是溶洞的事情，又或者在封門閣的種種詭異，還有那莫名其妙的聲音，甚至這個興奮過了頭的老陳……太多太多了，他已經來不及分辨太多真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走吧。”楊燁先邁步上了樓，其他人紛紛跟上，不一會兒便站在了走廊上，這是個東西向對的長廊，長廊的盡頭有窗戶，所以有月光映進來，在地上曬出種種斑駁，兩旁都是房間的門，靜靜地關閉著。
“楊導，您說的是哪個房間？”小孫開口問。
“這邊，你左首這邊的房間。”楊燁指了指小孫的左邊。
眾人十分默契地圍了過來，盯著那個二號房間，見門是虛掩著的。
“楊導，咱們進去看看。”小孫膽子一向很大，首先邁出一步，推開了門，門“吱呀”一聲開了，楊燁嚇得往小孫身後躲，黃瀚也有些後怕地退後一步，卻見屋子裡什麼也沒有，空蕩蕩並無一物，沒有窗戶，只是個四面不透風的儲藏室，並沒有楊導說的課桌，更沒有吊死的女學生，一切皆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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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導，您果然是做夢。”小鶯見什麼也沒有，似乎並不怎麼害怕了，指著房間中笑：“您看這裡什麼也沒有呢，看來我們是自己嚇唬自己。”
楊燁心裡也有些恍惚，沉吟地看著四周，忽聽老陳開口道：“楊導，你應該是有陰陽眼的吧？別人看不到，你應該看到了，對不對？”說著，他扛著攝像頭走到了房間中間，上下拍著道：“楊導，我是不是站在了吊死的女學生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