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楊導，現在直播的時代，現在的人已經懶得再去看什麼電視節目了，都在網站上看影片了看記實性的直播了，所以我們就要與時俱進，用偽紀錄片的方式拍個鬼片，那可是鬧鬼聖地，不管如何，保證有戲，我這邊跟幾個大網站說好了，讓他們頭條推薦直播，另外電視臺那邊也不能放棄，一起做，你這邊呢，一鏡到底，中間千萬不能中斷，咱們要做就做個大的，懂不懂？”——投資人楊總如是說。
楊燁聽到“一鏡到底，現場直播”，暗自皺眉頭，要知道不管怎樣的大導演，也不可能一次就能把片子拍好，很多鏡頭需要剪輯才能出效果，有的演員不過關的，還要NG好幾次，怎麼可能“一鏡到底”呢？而且還要“直播”，現在的人怎麼了？全鑽到錢眼裡了？
然而當他抬頭想要拒絕的時候，看到楊總那笑眯眯的胖臉，那話堵在嘴裡說不出來了。
現實總要讓他低下高貴的藝術頭顱——已經許久沒人找他拍戲了，作為有名的票房毒藥，誰投資誰虧本已經成了鐵律，所以這一次難得富豪不長眼肯投資，不管什麼要求，都要認。
“好吧。”
楊燁在現實面前，終於無奈地點了頭。
楊總見楊燁肯妥協，倒也肯掏錢，只不過大概怕了楊燁的“毒藥”傳說，攝制組的一切事務都由自己指定的製片人王軼負責，包括設定地點攝制組成員，以及所有演員，至於攝製地點——驢友們經常去的探險聖地封門山。
到了直播這天，一邊是特效組由王製片帶路，先行租直升飛機到了，另外一邊則是楊燁帶路，直接走路上山，然而不知道為什麼，繞了半天他們一直到不了原定地點，直播時間不等人，楊燁心裡著急起來，站在山高處遙望，見助理小李、男主黃瀚、女主小鶯、攝影師老陳、收音師小孫、化妝師小常、扮鬼的老餘他們幾個都爬上來，正站在哪裡大喘氣。
“楊導，怎麼搞的？那破地方到底在哪裡？”
男主黃瀚也算個小明星，長得油頭粉面，只是此時轉悠得妝容都花了，旁邊那兩個助理正給他扇扇子擦汗，他不耐煩地推搡著，仰著脖子問。
楊燁是個專業搞藝術的，很看不上這些鮮肉明星，然而又有什麼辦法，這是投資人選中的，因此只能將就地敷衍道：“我也不知道……”
剛剛說完，忽聽助理小李尖叫道：“楊導，楊導，不好了，蔣副導的那一組人不見了。”
“什麼？”楊燁一怔，抬頭看了看站在草叢這邊的人，果然見少了人，副導蔣山那一隊的人都不見了。
奇怪。
“他們去哪了？”楊燁皺眉，怎麼搞的，越來越亂了，那一隊的人可少不了，除了副導，所有女配男配以及編劇組的人都在裡面，若是他們沒了，這鬧鬼的偽紀錄片怎麼拍？
“不知道。”眾人異口同聲地搖頭。
“剛才山路那麼險，都忙著別掉下去，誰注意呢。”黃瀚似乎有些不滿，翻了個白眼，對著旁邊那個扇扇子的助理擺手道：“好了，不用扇了，我不熱了。”那兩個助理忙放了手。
“誰給他們打個電話？”楊燁皺眉。
“楊導，山裡沒訊號。”小李苦著臉道：“要不我早就給王製片打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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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去找找。”楊燁嘆了口氣，抬頭藐了藐眾人環繞的黃瀚，知道現在的明星做派大，然而他卻很是看不上，決定親自去山洞那邊找找，誰知卻被小李一把拉住：“楊導，不行了，來不及了，已經快到開播時間了，再這樣，咱們趕不上直播時間了，都跟電視臺網站說好了。”
“可是……”楊燁正要反駁，卻見小李把包裹放下，一溜小跑向那個山洞跑去。
好吧。
楊燁心道也好，小李身子弱小，那個山洞狹隘，她跑的也快，應該能找到他們，然而誰知等了半天，小李居然還沒出來。
“楊導，這咋回事啊，小李怎麼還沒出來？”女主小鶯走了過來，她長著一張標準的網紅臉，個子矮小，穿著一聲淡黃色的長衫，戴著太陽帽，扶著一個助理走了過來，聲音雖然不是故意賣弄，可是總帶著幾分嬌滴滴的味道。
楊燁知道她跟製片人和投資人都有一腿，不敢得罪，點了點頭道：“我去找找看。”說著，跳下石階，向那洞口走去。
洞口其實很淺，不過三十米深，從這邊便可以遙遙望見洞口，因此楊燁很奇怪小李怎麼進去不見了？還有，剛才他明明看到蔣果他們的小組在後面跟著，這是去哪兒了？就是從山路上掉下去，也不可能一點聲息也沒有啊？
懷著這種以後，楊燁邁步回到了洞口，洞口左邊是一個水池，黑幽幽的透著山澗特有的清涼，順著石壁則是羊腸小道，因為洞口臺前，楊燁也沒在意，徑直向對面走去，想到那邊看看人都跑哪兒去了，然而走了半天，不知為什麼總是不到洞口，正在納悶，忽然背後有人拍了自己一下。
“誰？”
這黑幽幽的地方，楊燁縱然不怕，也打了個寒戰，一回頭，正是小李。
“你去哪裡了？怎麼還不回來？”在黑洞洞的地方，小李的臉色顯得格外蒼白，那雙清澈的眼睛也顯得格外幽深，此時聽到楊燁質問，苦笑了笑：“楊導，我也不想啊，我本來想過去看看蔣副導那一組跑哪兒去了，結果在這裡竟然轉不出去了，真是奇怪。”
“轉不過去了？”楊燁皺眉，其實他也覺得有些詭異，可是此時此刻，顯然不是浪費心思的時候，直播的時間可不等人，因此擺了擺手道：“走吧，咱們走過去看看，若是找不著他們，就先到封門閣再說，畢竟時間不等人，那個地方應該有訊號，到時候聯絡景點服務人員就是了。”
“也對。”小李呲牙一笑。
楊燁正要轉身，可是看到小李笑得古怪，映著這黑乎乎的背景，顯出意外的詭異來。
“你笑什麼？”
他很想出口問，然而話到嘴邊卻閉了嘴，這些年的挫折早已消磨了少年時候的銳氣，有些事情，懶得問，也懶得管。
“走吧。”他快步向對面的洞口走去，小李答應一聲在後面跟著。
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在洞口走著，可是不知為什麼，明明抬頭就能看到的景色，走了許久，也不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