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聲音呢？
我靜靜地想著腦海裡的聲音，我知道它肯定不屬於自己的，而現在，自己大概永遠不會知道真相了吧？
正想著，忽見洞口出現了一個人影，陰森森地擋著了外面的光。
我一怔，眨了眨眼，認出來了——李凱，大概不過兩天沒見，李凱似乎因為吃人，彷彿換了個人，煞白的一張臉，嘴角帶著血腥的沫子，眼睛幾乎是血紅的，像是地獄來的魔鬼，好吧，他就是魔鬼，因為他手裡端著一把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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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我忽然有些好笑，現在的自己連爬起來都費盡力氣，不用說用槍，就是什麼也不用，也根本不是李凱的對手。
李凱沒進來，只站在門口，陰森森的一張臉，盯著我看了半晌，冷笑：“你還沒死？”
“是啊，還活著。”我艱難地點頭。
“李麗。”李凱忽然盯著床上的李麗。
李麗一咕嚕爬起來，彷彿害怕一樣跪倒在地，顫聲道：“凱哥……在。”
“殺掉他，或者被他殺掉。”李凱盯著我的眼眸，淡淡地道。
“啊？”李麗彷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咬著嘴唇道：“這……凱哥，你不是剛剛殺了……很多食物，一時還用不著的。”
“不，我要是殺掉他。”李凱說到這裡，喋喋地笑起來：“又或者，於凱，於哥，該是你振作的時候了，你殺了李麗，不僅有食物吃，還能活至少半個月。”
我眨了眨眼，苦笑：“有意義嗎？”
“有。”李凱篤定地點頭道：“我已經找到了可以出去的辦法了，若是有人跟我合作，肯定能出去。”
“真的？”李麗大喜，一下跳起來道：“凱哥，真的嗎？怎麼出去？你……”
“別碰我！”李凱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李麗，李麗嚇得“蹬蹬”後退，一下躲在了我的背後。
“我只需要一個幫手，所以必須死一個。”李凱揚了揚眉，用槍口指著我道：“要麼是李麗。”又用槍口指向了李麗道：“要麼就是於凱，你們看著辦。”
“瑩姐呢？”我忽然想起了瑩姐，那個瑩姐早早就投降李凱，做了情人，若是說找幫手，她不應該是最好的幫手嗎？
“她自殺了。”
李凱淡淡地道。
“啊。”
李麗捂住了嘴，很快，嘴角發出一絲嗚咽來。
“所以說，我需要幫手。”李凱似乎暴躁起來，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槍道：“你們快點，決出一個人來，跟我，快。”
李麗聽到這話，轉過頭來，一張美麗的臉忽然扭曲成一團，看起來十分痛苦，不一會兒又搖了搖頭，看向了李凱道：“凱哥，我是個女人，我沒有力氣，所以……你不能不能……”
“不能。”李凱嘴角浮出惡毒的笑來：“我不提你們解決，我只監督你們，來吧，你們誰殺誰？快點，否則我就自己幹了，其實幫手也不那麼需要。”
“凱哥。”李麗聽到這話，似乎有些崩潰，叫了一聲。
李凱不說話，外面昏暗的燈光透了進來，映著他的臉，顯得越發陰森可怖。
“凱哥，不要，我真的捨不得。”
李麗忽然大哭起來。
李凱哼了一聲，忽然暴躁無比，走過來，用槍口對準了李麗的頭道：“再哭就崩了你。“
“不要。”李麗嚇得一下捂住了嘴，轉過身看著我，似乎十分難過，最後不停地搖頭道：“我不忍心，我真的不忍心。”說著，忽然撿起旁邊的一塊石頭，向我的頭砸了過來。
“咚。”
大概她砸的太隨意，那石頭擦著我的額頭落在了身後，發出響亮的“啪嗒”聲。
“哈哈哈哈哈。”
李凱彷彿看到了好玩的把戲，大笑起來。
李麗一擊不中，臉漲得通紅，回頭見李凱笑得彎腰，忽然再也不顧，搬起旁邊的石頭瘋了一般向我砸了過來。
我坐在那裡根本沒有力氣躲避，只能任憑那石頭不斷地向自己砸了過來，大概餓得實在太久了，連同疼痛也變得模糊起來，被李麗砸了許久，縱然感覺臉上身上都血糊糊的，可是不知為什麼，還活著。
“你死吧，於哥，你死吧。”
李麗到了這一步，似乎也不顧及什麼了，見我依然坐在那裡，睜著眼睛，臉上忽然顯出極恨來，撲過來，掐著我的脖子，用溫柔的語氣哀求：“於哥，你快死吧，你幹嘛為難我呢？你為什麼不死呢，你快去死吧，你死了，我就解脫了，不是嗎？”
我扶著牆，沒辦法掙扎，只能看著李麗那美麗而瘋狂的臉，不停地向自己逼近，逼近，那雙已經失去理性的眸子，已經全是瘋狂的火焰。熊熊地燃燒著，像是從地獄湧出來的岩漿。
然而到底是女人，又或者李麗掐脖子的地方不對，李麗用了半天的力氣，居然依然沒有掐死我。
“哈哈哈哈哈。”李凱發出瘋狂的笑聲。
“不要，你快死啊，於凱，你快死啊。”李麗似乎也沒了力氣，瘋了一般晃動著我的肩膀，哭著哀求道：“你怎麼不死，你反正早晚要死，為什麼不用這個來救我的命啊，求你了，快去死啊。”
我苦笑地看著她，若說用自己必然餓死的命運，去挽回她的生命，我其實是樂意的，但是……
但是……
你沒有找到掐死我的地方啊。
“於凱，於凱。”李麗此時已經陷入了癲狂狀態，不停地晃動著我的身子，自己的身子也不停地發抖，整個人像是瘋了一般，只歇斯底里地叫道：“你快死啊，你快去死啊。”
“好了。”
我實在被她鬧不過了，氣得推了她一把，李麗“啊”了一聲後仰，卻腳下一滑，整個人一下仰倒在了石頭上，只聽“噗嗤”一聲，鮮血四濺，居然——死了？
死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倒在地上的李麗，抬頭看了看李凱，李凱似乎也想象不到，怔怔地站在那裡，忽然看到我的臉色，又大笑起來：“厲害啊，於哥，居然在這種情況下也能舉手殺人！”
“不是。”
我搖了搖頭，心道自己虛弱地連站都站不起來，怎麼能殺人呢？扶著牆壁起來，走到李麗的屍體前，見她的後腦勺正好插在了一塊尖銳的石頭上，大概自己生前也沒想到，因此眼睛還睜著，雙手保持著伸出來的姿勢，死不瞑目。
“不是我殺的，是誤殺。”我忍住頭暈眼花，站了起來辯解。
“然而她死了。”李凱用審判官的語氣道：“所以你有了活下去的機會。”
我搖頭。
我不想吃人，縱然在這種情況下，我也不想吃人，雖然我誤殺了李麗，可是我不是有意的，所以也不算有罪。
“好吧，隨便你。”李凱聳了聳肩，忽然指了指不遠處道：“在水房的盡頭，也就是溶洞那邊，我發現有個出口，但是很小，需要有人鑽進去，慢慢地磨，磨到能透過一人為止。”
“哦。”我點了點頭。
“所以，我們可以活下去了。你不高興嗎？”李凱似乎十分驚奇我冷漠的態度。
我苦笑了笑道：“你吃人吃多了？忘記瑩姐說了什麼？”
“什麼？”李凱一怔。
“核彈爆發了，上面的空氣都是核汙染。”我淡淡地道：“你出去了也沒活路。”
李凱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顫聲道：“真的？”
“不然呢？”我翻了個白眼：“那些穿著宇航服的士兵你忘了？還有，那些人若是能呼吸，幹嘛穿宇航服，另外若是有食物吃，幹嘛吃人呢？說來說去，其實外面跟這裡面是一樣的，都沒有活路。”
李凱聽到這話，臉上露出失望之色，很快那種失望變成一種倔強的猙獰，惡狠狠地道：“老子既然走到這一步，就絕對不認輸，我一定要出去，出去看看！”說著，忽然拖著我向外走去。
“你幹嘛？”我本來已經萌生死志，被他拖著，不由掙扎起來。
李凱不說話，只是扭動著我的肩膀，拖著我徑直向外走去，我沒有力氣掙扎，只能像是包袱一樣被他拖著地一步步向水房走去。
“吶。”
李凱把我拖到水房之後，搓了搓手，指著滿地的血肉，陰森森地笑道：“我要你活著，活著看著我是如何成功逃脫生天的。”說著，抓起一塊肉，塞在我嘴裡，還沒等我吐出來，在喉嚨裡一捏，一放，因為那肉塊極小，我一時沒咬住，終於落到了喉嚨裡。
“嘔——”
想到自己吃了人肉，我心裡湧起翻江倒海的噁心來，捶著胸口拼命吐，然而這具身體實在太餓了，那肉被很快落入了胃裡，像是一般的食物一樣，被消化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