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犯了什麼罪？”
忽然，對面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我霍然抬頭，見對面的角落裡蜷縮著一個老頭，滿臉都是鬍子，看不清面目，衣衫襤褸地縮成一團，若是不仔細看去，還以為他就是陰影的一部分，然而此時陰影開口了，還對著自己說話了。
“我……”
我張了張口，忽然發現嗓子已經啞了，清了清喉嚨，整理了一下思緒：“我沒有犯罪，被冤枉送到這裡來的。”說著，環目四顧，看著這陰溼的房間，問：“這是……地牢嗎？”
老頭呵呵了兩聲，卻沒有回答，他彷彿是長在這裡的一塊苔蘚，因為待的時間久了，所以感覺像是這裡的一部分，我抬頭認真看了看他，見他已經隱沒在陰影裡了，他彷彿是長在這裡的一塊苔蘚，因為待的久了，感覺就是這壓力一部分一樣，很難……把他當成活人的感覺。
不過……這不是主要的。
我摸索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腳腕，感覺似乎沒有捆綁，不由心中略安，扶著後面的牆壁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一步步走到了柵欄跟前，扶著那鐵柵欄，探頭向外看去。
外面是個長廊的樣子，對面也是個監牢，可是沒有人，只有不遠處會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像是有人在說話，可是因為隔得遠，有些聽不清，也不知道多少人。
“砰——”
我忍不住拍了拍那鐵柵欄，喊道：“有人嗎？”
“嘻嘻。”不遠處忽然傳來聲音：“你剛來的？”
我抬頭看去，見斜對面的鐵柵欄前，站著一個男人，鬍子拉碴的看不太清，不過能看出是個年紀不大的男子，穿著一身藍色囚服，雙手插在兜裡，正斜藐著我，臉上盡是嘲諷之色。
“是，這是哪裡，什麼地方？我……我剛剛在法庭洗脫罪行，就被送到這裡來了。”
我啞著嗓子道，心裡卻有些歡喜，因為這裡居然有人，而且是個年輕男子，這就像放逐的曠野裡遇到了同類，不管是友是敵，總能解除不少恐慌。
“哦，洗脫罪行，別送到這裡來了？”那男子用譏諷的語氣重複了一遍，嘖嘖了兩聲：“那你可真倒黴，這裡是關押重刑犯的，出去的希望不大。”
“我是冤枉的。”
一聽這話，我有些急了，用力把著鐵欄杆，喊道：“我是冤枉的，真的，媒體都廣播了，你們快救我出去。”
“哈哈哈哈哈。”
這話引起了四處的笑聲，此起彼伏地迴盪在地牢裡，我忽然意識到自己在賣蠢，於是一下閉上了嘴，閉上了眼，沮喪地轉過身來，靠著牆蹲下來，抱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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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真的完了，雖然自己不太明白那黑胖警察為什麼會害自己，哦，對了，是阿蘭，絕對是阿蘭，因為除了阿蘭和董建，自己還想不出有什麼大仇家會這麼做，阿蘭他們既然能收買專業的鑑毒機構，那收買黑胖警察，把自己送到這裡自生自滅也不稀奇。
那……
自己算是徹底完蛋了？
……
“他很絕望。”
“是啊，他很絕望，這就好。”
“很好。”
……
耳邊的聲音又響起來，我皺了皺眉，一抬頭，見一雙眼睛正在黑暗裡盯著自己，正是那個跟牆皮長在一起的老頭，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心中一動，問那老頭：“你知道在我耳邊經常響起的聲音，是怎麼回事嗎？”
這是糾纏我許久的問題，我忽然對著一個陌生人問出來，是一件很瘋狂的事兒，但是反正要死了，我也不在乎瘋不瘋了，於是就這麼問出來了。
“哦，是嗎？”老頭居然沒嫌棄這個問題的愚蠢，只是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又指了指自己的心：“這個要靠你自己去領悟，小夥子，別人是沒辦法告訴你的。”
“你知道些什麼？”我忽然心跳如狂，爬了幾步，一下抓住那老頭道：“你知道？你知道些什麼？快告訴我！”
眼看著一個驚天的大秘密就要被揭發出來，我激動得渾身發抖，然而就在此時，忽然地動山搖，周圍急速地晃動起來。
怎麼回事？
我詫異向四處看去，見所有東西都在抖動，牆壁，柵欄，抽水馬桶，凳子，一切都像是打擺子一樣不停地顫抖著，顫抖著。
“啊啊啊，地震了！”
遠處傳來女子的尖叫，緊接著，是很多人在叫聲：“地震了，不好了，地震了。”
地震了？！怎麼會地震？
我怔怔地看著周圍，感覺自己就像是進入了大擺錘裡，周圍一切都在起伏地晃動，因為晃動得太厲害，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本能地抱著膝蓋，捲縮在一起團，
正想著，忽然感覺周圍開始震動起來。
怎麼回事？
我有些茫然地環目四顧，只感覺天上不停地掉下灰塵來，一時眯住了眼睛，等把眼睛揉清楚了，這才看見經過一陣顛簸，所有東西都扭曲了——包括那個看押自己的鐵柵欄。
太好了！
我心中一陣雀躍，出於對自由的渴望，什麼也不顧，衝到了鐵柵欄跟前，從裡面鑽了出來，一抬頭，見很多人跟自己一樣的想法，趁著地震的功夫，已經從柵欄裡鑽出來了，不過大概是大劫之下，人人面色倉皇，驚魂未定。
“到底怎麼回事？”
“地震，很明顯是地震，你這個都不明白？”
“我當然知道，可是地震到底是啥造成的？無緣無故怎麼會地震？”
“誰知道呢？”
很多人正在議論紛紛，正在此時，忽見那個斜對面的男子站了出來，高聲道：“童鞋們，大家還好嗎？有沒有受傷的？
”沒有。”
眾人都是重刑犯，此時忽然解脫了自由，那種欣喜感戰勝了所有，因此回答的時候，居然聲勢浩大。
“那就好。”斜對面的男子抿嘴一笑，走過來，對著我伸出手道：“我叫李凱，請多關照。”
我皺了皺眉，本來不想理會這樣的趨炎附勢之徒，然而看著眾人都看著自己，只得拖鞋，道：”你好，我叫於凱，請多關照。“
“還重名呢。”
那個叫李凱的年輕男子哈哈哈大笑，
為了配合他的譏諷，我也呲牙一笑。
此時，忽然，耳邊響起了莫名其妙的聲音：
“他妥協了。”
“是的呢，他妥協了，真的不錯。”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