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的那個反覆輪迴的夢，其實就是他們故意設計的排異夢，排異結束之後，他們便復活了，而我則延遲醒來，周蘭可能永遠醒不過來了。”俞華說到這裡，腦海裡忽然跳出一個怪異的疑問——如果他們真的這麼想，為什麼不乾脆殺死自己和周蘭，為什麼還讓自己活著呢？
然而此時容不得他多想，張誠還舉著那致命的氣體瓶子呢。
“所以呢……”俞華笑眯眯地轉過身，看著張誠道：“我現在想問問，你們到底在老科學家哪裡找到的東西，就是這個致命的氣體嗎？”
“不是，不是的。”明悅忽然開口，咬著嘴唇道：“那位是科學泰斗，怎麼會製造這麼可怕的東西。”
“哦，我明白了。”俞華恍然地道：“你們看到了那個老科學家的預演，然後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自己製造出來這可怕的致命氣體，是嗎？”
這話說完，張誠和其他人都面面相覷，沒有吱聲，算是預設了。
“張誠，把瓶子放下。”
趁著眾人愣神的功夫，忽聽俞華開口，張誠愣了愣，一低頭，見俞華正端著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自己。
“吶，你若是真的想要犧牲自己的生命，來成全克隆人的世界，我也無所謂，但是呢，不過呢，我勸你還是把瓶子放下，你雖然是克隆人，好歹也是一條命，不是嗎？”俞華一邊笑著，一邊“啪嗒”一聲，開啟了槍的保險栓。
“還不放下那瓶子！”那幾個警察似乎也明白了，開口呵斥道：“快放下那瓶子！”張誠臉色忽然變得蒼白，看了看那黑洞洞的槍口，咬了咬牙，看著竇老師，彷彿想要討個主意。
竇老師一直低垂著頭，看著地上的影兒出身，此時彷彿察覺到了張誠的求助，抬頭藐了一下眾人，“咳咳”了兩聲，緩緩開口道：“小俞啊，你不覺得你的推理有問題嗎？”
“什麼意思？”俞華一怔。
“吶。”竇老師呲牙一笑，眼鏡裡閃著光道：“這事兒，這麼說吧，我們既然是克隆人，偷了周蘭的秘密，想要弄死周蘭，可是周蘭為什麼還活著？雖然成了植物人，另外，你為什麼沒死？按照你的邏輯，你死了，周蘭死了，我們豈非大獲全勝，為什麼留一個惹禍的尾巴呢？”
俞華聽到這話，那種不祥的疑惑又浮了上來，心下一沉，顫聲問：“為什麼？”
“華哥……”明悅的聲音顫顫巍巍地響起。
“怎麼了？”俞華回頭看著明悅的臉，蒼白的臉上透出幾分悲憫來：“你之所以還活著，乃是因為你也是克隆人。”
“什麼？”
俞華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手忽然抖了起來，退後一步道：“你胡說！我絕對不是！我如果是的話，那車裡為什麼我的屍體。”
“因為……。”趙芳急急地要開口解釋，忽被竇老師擺手打斷，此時竇老師那張和煦的胖臉上發出幾分猙獰來，陰森森地盯著俞華道：“小俞，明人不說暗話，我們之所以留了這麼個尾巴，那是因為我們需要你的技術，另外，我們還需要一件事。”
“什麼事……”
俞華的心忽然縮成了一圈，急速地縮了下去，縮了下去，他很害怕，很想迴避，但是卻又無可奈何。
“周蘭是真人，她忠於自己的理念和信仰，我們很佩服，所以我們沒有克隆她，讓她昏迷了，如今呢，我們給你一個選擇，要麼你選擇殺死周蘭，加入我們的隊伍，要麼，你來殺死我們，哦，還有，多謝你請來了證人，這些警察，你恐怕也得殺人滅口，否則你是克隆人的事實是瞞不過的。”
竇老師說的語速很慢，像是要給俞華充分地考慮時間，所以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然而這一個字一個字，就像是刻在俞華心上的刀口，一下又一下地推著他向不可知的未來……
“你說什麼？”俞華語氣明顯滄桑下來，幾乎虛弱地道：“你們在說什麼？”
“哎呀，這還不簡單，你是克隆人，知道嗎？你要選擇，要麼加入我們，像老科學家預言的那種，創造一個新世界，要麼殺死我們。”趙芳不耐煩地嚷嚷著。
張誠見俞華氣勢弱了，扶了扶眼鏡，咳了一聲，開口道：“華哥，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已經是克隆人了，你這樣正常的克隆人，在人類世界，只是個工具，根本就沒有人的地位和尊嚴，你想怎麼選？”
俞華沒吱聲，只感覺自己的心“碰碰”地跳著，跳著，彷彿全宇宙的日月星辰都跟著自己旋轉，旋轉，而前面的路，向左或者向右，都是萬丈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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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只聽三聲槍響，俞華旁邊的三名警察應聲倒地，躺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死去了。
“華哥，我就知道你選我們。”明悅聲音裡帶著幾分興奮，臉上也湧起了潮紅，十分歡喜地向他走來，抓住他的胳膊，晃了晃，臉上歡喜無限。
俞華慘淡地一笑，輕輕甩開明悅的手，徑直走到張誠跟前，伸出手道：“這是什麼鬼氣體，我看看，你們好厲害。”
張誠見他殺了那些警察，籲了口氣，把瓶子遞給他道：“我們剛剛研發出來的，還沒進行試驗，但是應該很厲害，如果把這個投放在公眾場合，空氣裡的病菌能迅速傳播，三天之內便可殺死一個城市的人。”
“這麼厲害。”
俞華小心翼翼地接過那瓶子，低頭看著那瓶子裡的東西，最致命的東西，往往是最純白的，瓶子裡看起來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但是俞華知道同事們的本事，全部殺死一個整個城市的人不敢說，但是毀滅幾十萬人是沒問題的。
“很厲害。”
俞華嘟囔了一句，把那瓶子放在了自己的兜裡。
“哎哎哎，華哥，你幹嘛？這可是我們共同研製的成果……”
張誠見俞華據為己有，有些不高興，伸出胳膊來搶奪，然而沒等他反應過來，便聽到“砰"地一聲巨響，低頭看去，見自己胸口開了一朵紅色的血花，汩汩地冒著血，與此同時，周身都縮成了一團。
“你……”張誠話沒說完，眼前一黑，倒地而亡。
“啊啊啊，張誠，張哥。”明悅見到張誠到底，嚇得“啊”了一聲，想要撲過來，可是一抬頭，見俞華對自己舉起了槍，“啊”了一聲，轉身就跑，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只聽“砰”地一聲，後腦勺中槍，撲倒在地掙扎了即系啊，死亡。
“你瘋了。”趙芳見到這種情形，瞪大了眼睛，徑直想要衝上來，然而沒等她再向前一步，額頭忽然中槍，一聲不吭地倒地死了。
“俞華，小俞，小俞，你冷靜點。”
竇老師見俞華殺人如麻，嚇得眼鏡都摘了，只張大了口，大聲喘息著，雙手亂擺：“小俞，小俞，你冷靜點，你瘋了？你是我們的人，你瘋了？”
“我沒瘋。”
俞華故意把他留在最後，走到他跟前，槍口對準了他的額頭道：“竇老師，當初你設定這個局的時候，一定沒想到是這種結局吧？”
“不是，我……對不起……我……”竇老師膝蓋一軟，“噗通”跪倒在地，舉起了雙手道：“饒命，投降，饒命啊，我以為……我以為你會投靠我們的，嗚嗚嗚，對不起，是我看錯了你，對不起，對不起啊，嗚嗚。”
俞華沒有立刻開槍，只是低頭看著竇老師，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對不起，對不起。”竇老師似乎嚇得神經錯亂，不停地叩頭：“我沒想到你是個偉大的人，脫離低級趣味的人，對不起，是我錯估了人性。”
“錯估了人性。”俞華念念這話，臉上浮出一絲悲哀來，然而槍口並沒有放下，手緩緩地扣動了扳機，像是在行刑一般。
“為什麼？”
竇老師死在眼前，索性什麼也不顧了，咬牙切齒地跳起來，指著俞華道：“憑什麼？憑什麼我們多年研究，就必須苦哈哈地過日子，做公益，我們也是人，對不對？為什麼研究成果出來，不能發財？眼看著能永生，能創造巨大財富，為什麼不做？僅僅憑藉你女友那荒唐可笑的靈魂理念嗎？小俞，你現實一點好不好？這個世界是個功利的世界，人心易變，利益才是永恆的，明白嗎？”
俞華靜靜地聽著，最後，乾脆地點頭：“明白！”與此同時，扣動了扳機……
結尾：
夜晚的病房，黑漆漆的閃著曖昧的紅光，周蘭靜靜地躺在那裡，旁邊圍繞著一些治療器材，一個值班護士正靠著窗戶睡覺，發出響亮的鼾聲。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俞華悄悄地走了進來，病房走廊的燈影在地上閃出一個巨大的人形，慢慢走近，走近，最後終於做到了周蘭的床前。
周蘭的臉上正籠罩著搶救的呼吸機，經過了一番折騰，她整個人憔悴了下去，柔弱的像只病懨懨的小貓，昏迷不醒。
俞華伸出顫抖的手撫摸著周蘭的臉頰，眼眸裡深情無限，此時護士似乎察覺了什麼，嘟囔了一句，翻了個身，很快鼾聲如雷，外面的月光從窗戶裡射進來，在地上反射出瀲灩的清輝，映著人，映著世界，映著光影，俞華另外一隻手摸到了呼吸機，“啪嗒”一聲，關了呼吸機的按鈕。 周蘭的身體震動了一下，臉一歪，死了，與此同時，俞華拿出了那致命的氣體瓶，對著月光，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