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老者神色不動，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很好，胡力，我再問你，在得知她和滬成騙了你之後，你居然不憤怒？還留出時間讓她逃走，這樣子對你很不利的，你明白嗎？”
胡力想了想，朗聲道：“她已經夠悲慘了，那個董事長對她的凌辱已經夠了，我不想這件事再擴大，讓她繼續接受審判的凌辱，後果由我和滬成、董事長三個人承認就是了。”
這話出口，又引起警察的竊竊私語。
“好吧。”老者點了點頭道：“這麼說來，你認為秦媛已經逃走了？”
胡力心中一驚，問：“她沒走嗎？你們把她抓到了？”
“你不會是裝的吧？”旁邊一個年輕警察忽然耐不住吼了出來。
“什麼？”胡力皺眉問。
“他——”那年輕警察指著胡力，正要說話，忽聽中年警察呵斥道：“給我閉嘴！”
那年輕警察氣呼呼地閉上了口。
“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胡力感覺越來越不對，臉色終於變了。
老者沉吟片刻，低頭對中年警察囑咐了幾句，中年警察看了胡力一眼，咳了一聲，高聲道：“胡力。”
胡力抬頭。
老者忽然讓旁邊一位年輕警察拿出攝像機，正對準了胡力的表情。
搞什麼鬼？
胡力皺了眉。
“胡力，我告訴你一件事。”中年警察像是宣佈什麼，一字一句道：“秦媛死了。”
“嗡——”
“什麼？”胡力幾乎要站起來，手銬腳鏈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秦媛死了。”中年警察重複了一遍，認真看著胡力的神情變化。然而胡力只是茫茫的，因為太過吃驚，他幾乎沒有表情，只是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們。
“秦媛死了，而且是你殺死的。”中年警察打了個手勢，道：“現場檢測，她的家裡，都是你的指紋，她胸前的匕首，也是你的指紋，腳印，血型，都吻合。”
“嗡——”
“董事長也完蛋了。”旁邊的年輕警察，似乎要存心刺激胡力，嚷嚷道：“董事長被你打得半死，送進醫院搶救了，生死不知。”
“嗡——”
“不是。”胡力忽然虛弱地吐出兩個字，道：“不可能，我當時走的時候，他正拿著獵槍對準了我，怎麼可能……”
“那就不知道了，總而言之，我們去的時候，董事長昏倒在地上，扶著胸口，辦公室裡都是你的指紋腳印。”年輕警察聳了聳肩：“若不是你，除非是鬼了。”
“嗡——”
昏厥的巨浪再次鋪天蓋地而來，胡力卻咬牙讓自己挺著，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但是我的交代裡已經完全清楚了，我在董事長辦公室裡留下的那些痕跡，是滬成和秦媛設定的圈套，我當時為了不讓滬成偷東西，才會一直在那裡看著，滬成戴著手套，而我沒有戴，所以才會留下我的痕跡……”
說完，他的身子晃動了一下，身上的腳銬手銬，譁啦啦作響。
幾個警察對望一眼，那個年輕警察忽然開口，似乎要說什麼，忽見老者擺了擺手，道：“都先別說話。”
大家一下沉默下來，抬頭盯著胡力，眸光詭異。
審訊室的燈光是白熾燈，通亮通亮，照得宛如白晝，在這樣的燈光之下，他們見過許多面孔，有的兇狠，有的殘暴，有的恐懼，有的淡漠，可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眼眸，純淨而坦蕩，像是一雙孩子的眼。
“那麼秦媛呢？秦媛騙了你，你不是去殺她，找她算賬的嗎？”老者忽然開口問，語氣有些凌厲。
胡力艱澀地搖頭，吐了口氣：“我……不會殺她的，我不會殺人，這世界沒有人能奪取另外人的生命，這種殘暴的事情，我是不會去做的，何況她是很可憐的女子，我護著她逃跑還不及呢。”
警察們聽到這話，又小聲議論起來。
“然而現場只有你的指紋，腳印，血跡，無一不符合，現在DNA化驗還沒出來，若是也證明符合的話，根本就無可辯駁。”中年警察道，大概有所顧慮，聲音很緩慢。
“董事長的辦公室裡的指紋，我已經說過了，至於秦媛家裡的，我在秦媛家裡住過，當然有我的指紋，但是…………”說到最後，胡力忽然靈機一動，心中狂跳，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
眾人被他這麼一吼，都嚇了一跳，面面相覷。
“殺秦媛的人，是滬成！”胡力斬釘截鐵地道。
“為什麼？”老者搶著問。
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幾個警察都古怪地看了看老者。
“因為只有他有殺秦媛的理由。”胡力越想，思路越通暢，忽然高聲問道：“滬成逃跑了，是嗎？不見了，是嗎？”
“不——”那個年輕警察正要說話，忽然被老者擋住。
“他是不見了。”老者皺著眉道：“根據你的供述，我們派人去找他了，目前回饋的情況看，好像公司和家裡，都沒見到他。”
“這就是了。”胡力點了點頭，沉了沉道：“肯定是他。”
“理由。”老者步步緊問。
胡力卻不肯回答了，只搖頭道：“其他的，我作為嫌疑犯，也說不了太多，但是我只是想說一點，你們去找董事長，看看他到底如何，我推測他不會死的，肯定會醒過來恢復健康，聽說他很欣賞滬成，曾經親自讓總經理提拔滬成做副總，而且有什麼應酬也喜歡帶著他，我想他們的關係，你們也會查出來的，只要從這個方向上查，一定會水落石出。”
“這是怎麼回事？”那個站著的年輕警察，似乎被繞暈了，鬧著頭道：“我說，我要被這貨饒瘋了，蒼天吶。”
“行了，閉上你的嘴。”中年警察罵了一句，瞪了眾人一眼，又看向了老者，似乎等著老者拿主意。
老者沉吟了許久，道：“好吧，我們先按照他說的去做。”說著，站了起來，對著旁邊的獄警招了招手，低聲囑咐了幾句，獄警點頭。
不一會兒他們離開，獄警解開胡力的手銬腳鏈，押著到了一個單獨的看守間，裡面有一張床，一個桌子，一把椅子，還有一扇很高的窗戶，透著陽光，乾淨整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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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啷。”獄警拉著門要離開。
“請問警察同志。”胡力一下抓住獄警，獄警唬了一跳，退後兩步道：“你幹嘛？”
“手機什麼的，你們可以收走，但是我想要那個音樂盒，跟你們領導說，他會知道的，我不小心把它丟在秦媛家裡了，應該作為證物放在你們這裡……裡面還有藥沒吃。”胡力退後了兩步，皺了皺眉，他明明人畜無害，為什麼眾人都這麼警惕他？
獄警擺手道：“等著吧。”說著，“啪嗒”一下把門給關了。
胡力靜靜地站在那裡，許久許久，走到了床前坐下。
床是那種木製的單人床，有床墊子，行軍被疊的整整齊齊，他慢慢地躺下來，卻又坐下來。
不知為什麼，他很害怕睡過去，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