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恐懼太明顯深深刺傷了東方凌的心，本能伸手抓住她，染著殷伯血的手在她淺色的衣服上印出鮮紅的血手印。
“啊……”寧羽恬嚇得尖叫出聲，身子癱軟，順著門框滑坐了下來。
渾身瑟縮著，慘白的唇嚅囁著卻發不出聲音，只用一雙驚恐的眸子緊緊盯著他，彷彿他就是長著三頭六臂的怪獸。
寧羽恬臉上的恐懼太明顯，東方凌只覺有根針扎入皮膚，順著血液流入心臟，麻麻的疼漫延開來，幾分驚慌，甚至有幾分不知所措。
伸手要再去扶寧羽恬時，她尖叫著往後挪了好幾分。
驚恐的淚懸掛於眼睫將落未落，整個人處於崩潰的邊沿。
“小羽，別怕，不是你看到的樣子。小羽，不管你剛剛聽到了什麼，都不是真的。你要相信我，小羽，我先扶你回房去，好不好？”東方凌勉強自己擠出以前柔和親切的笑，卻顯得異常猙獰。
尤其他現在身上多處濺上了殷伯的血，宛如劊子手。
“不，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見他要靠近，寧羽恬驚慌阻止：“我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看到。東方凌，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小羽，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呢？我怎麼會殺你呢？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意，我發誓會一生一世守護你，照顧你的。等這裡的事情解決後，我們就到一個世外桃源，開始新的生活，好不好？”努力使自己恢復到之前那個溫文爾雅的翩翩貴公子形象。
然而，他的面前沒有鏡子，他看不到自己此時此刻有多麼恐怖。
就像一頭嗜血的狂魔已經生吞活剝了一隻獵物，身上的血都沒有洗掉就開始欺騙另一只小白兔，他會好好養著她，不會吃掉她。
這樣的對比和反差，比任何時候都恐怖。
她明明看到他的尾巴，他卻還在狡辯，他是個人，是個真真正正的人。
寧羽恬強迫自己深呼吸，壓下恐懼。
他連殷伯都打成這樣，豈會輕易放過她？
不，不行，她不能死，她還年輕，還沒有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她不能死得這麼不明不白，而且，東方凌在詢問關於她的身世。
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控制不住的淚一顆顆滾滾落下，手指掐入自己掌心，用疼痛來驅散驚恐。
東方凌伸手要去扶她，她滿眼恐懼又往後挪了幾步。
看著她的反應，東方凌又驚又急：“小羽，有些事很複雜，我一時沒時間跟你解釋。請你一定要相信我，不管我對任何人做了什麼，我的心有多硬多冷，我對你的感情都是真的。以我的身份身邊圍繞的女人太多了，環肥燕瘦，小家碧玉，大家閨秀，美豔的，含蓄的，豪放的或單純的，只要我招招手，她們便如飛蛾撲火。可是，我對她們一點興趣都沒有。充其量只是逢場作戲而已，但我對你卻是一見鍾情。”
急迫表達自己的情意，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
他真的從未如此在乎過一個女孩子，且是一個看起來哪哪平凡的。
“小羽，我相信你也感覺到了我的心意了，是不是？小羽，你不要怕我，不要怕我。”東方凌漸漸欺近，悄悄地，一點點。
隨著他的靠近，寧羽恬感受不到半分陽光和溫暖，只有那刺鼻恐怖的血腥味刺得她心一陣陣作嘔。
理智告訴她，她不能反抗。
連殷伯都被他折磨成這個樣子，她又怎麼反抗得了？
東方家到底出什麼事了？
老爺子呢？
東方御陽呢？
東方凌不是怕東方昊怕得要死嗎？怎麼現在好像一副天下唯他獨尊的樣子？
她昏迷的時候到底發生了多少事？
天啊，誰能告訴她，她該怎麼做？
咬了咬唇，強自壓下內心的驚懼：“東方凌，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不能要求我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全然信任你。如果你真希望和我在一起，就不該對我隱瞞。東方凌，感情是建立在相互尊重，相互信任的基礎一的。”
她一定要先弄清楚事情的經過，哪怕她對東方凌十分恐懼，卻不可否認，現在只有他能告知她真相。
或許他會有所隱瞞，只說出對他有利的那一部分，也聊勝於無。
面對寧羽恬淌淚的眼，東方凌有些招架不住。
他可以對任何人都冷心硬情，卻在她的淚水朦朧裡軟了心腸。
“小羽，你先起來，地上涼。你的身體還沒好，還很虛弱，不能在地上呆太久，否則病情會加重的。”不敢再伸手去扶她，因為他手上的血漬未乾。
“你，把寧小姐扶回房間去休息。”指著跟出來的女傭，目光一寒，射出精芒，嚇得對方瑟瑟發抖。
“是，凌，凌少爺……”女件哆哆嗦嗦蹲下身子欲扶寧羽恬，然，她自己驚恐得要昏倒的樣子，看起來比寧羽恬還搖搖欲墜。
“快點。”寒芒一凝，壓抑的聲音如冰樣般的森冷，嚇得女傭動作更加遲緩，瑟瑟縮縮，連自己都站不起來。
女傭磨磨蹭蹭的樣子，東方凌火氣越旺。
顧不得要在寧羽恬面前維持形象，揮起鞭子狠狠抽了她一鞭，女傭尖叫一聲昏了過去。
無意識間展現出殘暴的一面，寧羽恬更是嚇得面無人色。
自己扶著門框，搖搖晃晃站起來，連淚都凝結在了眼睫上。
張了張嘴，卻吐不出一個字來。
這一站用盡了全身力氣，現在連邁步的力氣都沒有。
“來人，把寧小姐送回房間。”東方凌滿目焦急，卻不敢再去碰她。
她臉色蒼白得宛如冰雕，下一秒便會融化，消失不見。
女傭誰都不敢靠近，傭兵一靠近寧羽恬就渾身顫抖。
“東方凌，算我求求你了，不要再打殷伯了，好不好？他年紀大了，承受不起這樣的鞭打。”淌淚的眼光落在殷伯血漬斑斑的身上，強忍下滿心驚恐。
她自己驚嚇不已卻還不別人求情，這份善良讓東方凌既怒又憐。最後還是咬牙擠出一個字：“好。”
“謝謝。”寧羽恬扶著牆壁，一步步往外挪。
望著她瘦弱顫抖的背影，東方凌眼中的憐惜加深。
轉身對殷伯說：“我答應過小羽不再這樣對你，我就會做到。不過，你身體上的痛是最輕的，你應該知道。殷伯，你是個聰明人，好好想想。我再給你兩個小時，等下若是再像現在這樣，別怪我無情。”
*
陳可心不敢將希望寄託於肖芳身上，還是照東方御陽吩咐的，自己去籌集資金，以防萬一。
只是，就算她有三頭六臂，也很難在一天之內籌到一百億，還是美金。
老大是太瞧得起她了，還是故意給她出難題叼難她啊。
陳可心埋首電腦前，十指如飛，發出一個個指令。臉上卻是愁眉不展，腦中還在盤算著怎樣才能將傷害減到最低。
是停止K國的航空工廠，還是撤回與T國的高鐵專案？
哎呀，哪一專案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啊。
別的公司擠破頭都搶不到的專案，他們就這麼白白放棄了，同行多少人會吐血啊？
怨念歸怨念，她還是在最短的時間權衡利弊，做出最有利的取捨。短短兩個小時已經籌集到了五十億，不過，越到後面資金回籠的速度會越慢。
就算她想賣掉龍集團的股份，也沒人有那麼大的胃口可以吃下。
東方御陽匆匆從樓上下來，陳可心忙站起來要向他匯報情況，他卻連看她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楚亦凡呢？”
“在樓上躺著呢。”
東方御陽腳步一滯，眉心深鎖：“你跟我走一趟吧。”
“老大，去哪裡啊？”他不是要她籌集資金嗎？時間不多了啊。
“跟我走就是了。”匆匆走在面前，往車庫的方向而去。
陳可心哀怨地跟了上去，坐進副駕駛座，東方御陽的車如離弦之箭飛射了出去，沒有繫好安全帶的陳可心整個人往前傾，頭差點撞上了操控臺。
側過頭想要抱埋幾句，卻對上了東方御陽冷凝剛毅的側臉時住了嘴。
好吧，現在的老大正瘋狂，她說什麼他也不會聽的。
以前她就盼著看看老大被女人拴住的樣子，現在卻有些後悔了。
嘖嘖嘖……
墜入愛河的男人都這麼可怕嗎？
思緒紛亂間，一張俊臉在她腦海深處閃現。
甩了甩頭，甩掉那許久不曾出現的幻影。
坐直了身子，擺出專業秘書的架勢。
跑車停在了夏氏影視大廈地下停車場，東方御陽緊繃著俊臉，上了電梯，陳可心雖有疑惑，也只能跟上。
一名五十開外的中年大叔親自來迎，他說他是夏翰城的私人助理，叫越然。
在越然的引領下，乘坐總裁私人電梯，直到最高層。
“兩位，裡面請。總裁已恭候多時。”越然彬彬有禮，做了個請的手勢，本人卻沒有要跟著進去的打算。
東方御陽對他點點頭，邁開大步，陳可心認命地先推開門。
此時，夏翰城正好轉身，四目相對，彼此眼中的驚訝十分明顯。
陳可心本能轉身欲逃，夏翰城比她更快一步，伸手擋住了門，將她圍在自己與門板之間，眼中的灼熱越來越盛，彷彿不把她燒融不甘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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