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可心把一疊資料放在東方御陽面前：“這是所有與東方昊有關的官員和各大公司主管的資料。”
東方御陽只淡淡掃過一眼，修長的手指放在上面輕觸著，沒有開啟的打算。
“這是在亦凡房間的暗格裡發現的。”陳可心補充道。
“你留在這裡照顧亦凡，有什麼情況就通知我。”拿起檔案，轉身就要走。
陳可心急追兩步：“老大，讓我跟著你吧。”
“不用。他暫時還不敢對我怎麼樣。”東方御陽十分篤定。
“可是……”陳可心仍不放心，她不是不相信東方御陽的能力和身手。只是，他看上去冷酷無情，卻心腸最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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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東方昊那樣的噬血魔鬼對抗，心軟是致命的軟肋。
“沒什麼好可是的，照顧好亦凡。”強勢下了命令，不給她再開口的機會。
換回東方御陽坐的車，以平常的速度往公司駛去。
從高速拐入國道，後面有輛重型卡車一直跟著他。從後視鏡裡，看不出任何異樣，但直覺告訴他有危險。
踩下油門，加速往前。
就在此時，一直緊隨其後的卡車突然也加速，並且朝他撞來。
目光一凝，一個左轉彎，堪堪避過了卡車的撞擊，並讓其車頭撞在了護欄上。
卡車沒有停下，也沒有減速，反而加大油門，用更快的速度朝他撞來。
東方御陽全神貫注，與卡車在國道上進行一場驚心動魄的飆車。
一追一逃，經過改良的卡車如同坦克，受撞擊力很大。東方御陽的跑車勝在輕盈，快速快。一時間誰都佔不了便宜。
兩輛車的異常很快引人注目，過了這座橋，就進入市區，卡車的目標太大。而且，下一個拐角就是十字路口，卡車司機判斷不出東方御陽會往哪一個方向而去。
於是，狠了狠心，加速朝他撞去。
百年古橋，只容許車輛單向行駛，禁止重型卡車通行。
卡車司機卻不管不顧，追著東方御陽的跑車加足馬力往前一撞。
受到重創的跑車，剎車失靈，直直往江裡衝。
東方御陽連人帶車一起落入寒冷的江水裡，笨重的卡車頭車因撞壞了橋護欄卡在了上面，不上不下，司機渾身是血跳車逃走。
在江邊晨練的老人見到這一幕，慌忙報了警。
東方慶接到訊息，驚得茶杯掉在地上。上等的古董青花瓷，碎成了一地尖銳刺痛了老人的心。
東方慶和殷伯剛要上車，東方昊急急上前問：“爸爸，御陽落水是真的嗎？”
“我也不知道，正要去看看。”一生見慣了大風大浪，饒是承受不住之痛，東方慶仍維持著最後的一絲理智，保護冷靜。
“我跟您一起去。”說著，鑽入車裡。
到了出事地點，警方已經拉起警戒線，不許好奇的圍觀群眾靠近。
東方慶不敢下車，以他的身份出現在這裡，不知會引起怎樣的猜測。
現在還不肯根本車上之人是不是東方御陽，他的出現無疑坐實了人們的猜測。這對公司十分不利，處理不好股價下跌是必然的趨勢。
一名穿著便服卻有警官風範的男人敲響了東方慶的車門，殷伯眉頭一蹙，東方昊搖下車窗。
男人出示自己的證件，是上次負責茫東方鴻自殺案件的萬雄，東方慶不想讓引人注目，遂讓他上車。
“萬警官，請問有訊息了嗎？”儘管已經拉起了警戒線，可現場仍圍了許多好事的群眾。
各種直升機，搜救艇，從水鬼也在幫忙搜救中。
“目前還沒有。”萬雄掐熄了叼著的煙，嚴肅地說。
“東方老爺子，東方家最近真是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您德高望重，在國內聲望極高，或許有些事您不方便說。但東方執行長這次明顯是有人故意想謀殺他，希望東方老爺子能給我們提供一些線索。譬如，執行長的朋友圈，交際網，或在生意場有沒有與人結怨之類的。”萬雄問得很直接。
東方慶眉頭深鎖：“我不清楚。御陽回國接任執行長的位置才兩個月，他因臉上有傷，不喜應酬，更從未在公開場所露出面。與生意場上的人結怨的可能性不大，至於其它，就靠萬警察你去查了。”
萬雄點點頭：“好的，謝謝老爺子的配合，我們一定盡力搜救。”
東方慶沒有再開口，目光望向窗外，眺望著遠處的平靜的江水。儘管他表現得十分鎮定，內心承受著怎樣的煎熬只有他自己知道。
東方倩的事是他無法說出的痛，現在她唯一的骨血又因他的自私出了這樣的意外。
若是東方御陽真的找不回來，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爸爸，你放心吧，御陽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不會有事的。”東方昊假意安慰。
他與東方慶是截然不同的心境，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東方御陽死。那樣就再無人可以阻止他了。
“老爺，我們還是先離開吧？等下記者越來越多，恐怕還是會認出我們的車輛的。”殷伯說。
東方慶疲憊閉了閉眼：“走吧。”
接下來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雖然東方慶什麼都沒說，可他擰緊的眉，深鎖著重重憂慮。
“老爺，您喝杯茶吧。”殷伯一直留意著他的情緒變化，他老了，身體不好。
東方慶沒有接，突然站了起來，往別墅後走去。
殷伯知道他要去看東方倩，不敢跟得太緊。
二十五年了，他對女兒的歉疚因未時光的流逝而消減，反而日益增多。一心盼著外孫能回來，讓他彌補之前的缺憾，現在卻發生了這樣的事。
殷伯不敢想像他能不能承受得住？
守在東方倩住處的保鏢和醫生見到東方慶都恭敬打了招呼後，悄悄離開。
這是他多年來的習慣，看望東方倩時不喜有人在場。
佈置得如夢似幻的房間裡，鮮花每日一換，盛開的玫瑰吐露芳菲，只為她靜靜綻放妖嬈。
她未昏迷前最喜歡玫瑰，她說，世人都說玫瑰俗豔，卻極少有人可以忽略它的美麗與芬芳。
人生下來就在俗世裡兜兜轉轉，何必為與眾不同，故作清高？
東方慶緩步走到女兒床邊，手撐著床沿緩緩坐下，凝望著她凍結了時光仍然美豔無比的臉，酸澀在心中泛濫成災。
二十五年了，他每天都盼著奇蹟發生，她能在他睡醒時，站在他床邊，同以前一樣調皮地跟他道早安。
她是他最疼愛的女兒，是他的驕傲和希望。
三名子女當中，她最像他。
於是，他用心栽培她，希望有朝一日，她能接手他的事業，將東方集團發揚光大。她很聰明，也很努力，從不曾讓他失望過。
就在他們父女關系最融洽的時候，他闖入了她的世界，撩動了她少女浪漫的心絃。很快，他們如同千千萬萬墜入愛河的年輕男女，蜜裡調油，發誓要在一起。
然而，他們都太年輕了，被愛衝昏了頭。
忽略了現實，忽略了生活中最本真的東西。
不是他老古董，思想石古不化，而是他們太年輕，又沉浸於愛情甜蜜的世界不可自拔。最最重要的一點是，龍浩天來歷不明，他怎麼可以讓自己最心愛的女兒和一個他一無所知的男人在一起？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時顧慮太多，反而害了他們。
自過往遐思中回過神來，凝望著女兒熟睡的臉。
那雙總是盈滿笑意，愛跟他撒嬌的水眸已經緊閉了二十五年，不曾再睜開過。
“小倩，已經過去了二十五年了，爸爸也已經老了，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如果早知會害你變成這個樣子，當初我也不會如此劇烈的反對。我知道你恨爸爸，不願意睜開眼睛再看看爸爸。你怨我，恨我，我都可以理解。只是，小倩，你那麼辛苦才生下了御陽，難道，你就不想看看他嗎？他可是你跟龍浩天的骨血啊。”混沌的眸子滿是疲憊的愧疚。
不管東方慶怎麼說，東方倩始終沒有反應。
她睡得十分香甜，安寧，彷彿夢境裡與龍浩天幸福地相守在了一起。
殷伯一直守在門外，靜靜等候著。
這是東方慶的習慣，每當他有什麼重大難以決定的事，他就會到東方倩的房間呆一會兒。只是，每次出來，他都萬分疲憊。
像是經歷了一場浩劫，那是他對女兒的愧疚。
只要東方倩一天不醒，這份噬骨鑽心的愧疚就會跟隨他一生。
這次東方慶呆的時間比以往短，不過一個小時就出來了。可是，疲憊感卻較以往不知凝重多少倍。
“老爺，你沒事吧？”見他腳步微晃，殷伯忙上前攙扶。
東方慶搖了搖頭：“有沒有御陽的訊息？”
“暫時還沒有。警方已經加派了人手，相信小少爺不會有事的。”連人帶車衝進江裡，連續搜救了三個小時一無所獲，這代表著什麼，東方慶比誰都清楚。
只是，人老了，心靈太脆弱，再承受不起失去之苦。
期待著奇蹟，希望上蒼不要對他這麼殘忍。
東方倩的昏迷不醒已是對他最嚴厲的懲罰，要是東方御陽再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就算死了也不會瞑目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