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羽恬好不容易掙開惡夢的禁錮，疲憊不堪睜開眼，卻被近在咫尺的面具嚇了一大跳，忍不住尖叫：“啊啊啊……”
有力的大掌捂住了她的嘴，聲音刻板卻透著幾許嘲諷：“還有力氣尖叫，看來傷得不重。”
“東方御陽，把你的手拿開。”憤怒的聲音自他指縫間流出，美目圓睜，狠狠瞪了他一眼。
有意無意地摸了她一把才鬆開手，氣得寧羽恬雙目噴火，恨不能將他燒個乾淨。
張了張嘴卻吐不出一個字來，算了，論吵架她從來都不是東方御陽的對手，何苦自找罪受？
雙手撐著床，想要坐起來，某男竟體貼地在她身後墊了幾個枕頭，待她坐好，仔細檢視了下點滴的速度。
“頭還疼嗎？”仍是刻板的聲音，寧羽恬卻聽出了關切。
積壓在胸臆間的怒氣消了不少，只是，經他這麼一提，額頭的痛楚加深，忍不住蹙起眉頭。
見她蹙眉，修長的手指伸向她，欲替她撫平眉宇間的褶皺。
寧羽恬見狀往後縮了縮，目露驚恐。
還未碰觸到她的手在半空僵了僵，生生轉了個方向，端起床頭櫃上的雞湯：“周嬸說，你昨晚回來沒吃東西，餓了吧？”
肚子極度配合“咕嚕嚕”叫了起來，尷尬的紅暈爬上臉頰，一寸寸漫延至耳際，脖頸。
暗中按住肚子，心底哀號，要不要這麼配合啊？真的是，每次都讓她在東方御陽面前丟盡了臉。
原以為他肯定會不道德狠狠嘲笑自己一番，未料他什麼都沒做，那模樣更彷彿沒聽到她肚子的應和。
勺起一湯匙，細心吹涼了才遞到她嘴邊：“嚐嚐看，應該不會燙了。”
詭異冷凝的面具看久了，似乎習慣了，成了他代號。
黑眸深沉如海，直勾勾看著她。不經意間的一眼對視，心臟漏跳了一拍。
忙不跌收回視線，落在澄黃的雞湯上，東方御陽將勺子又靠近幾分，鼻息間全是誘人香氣，忍不住傾身喝了一口。
熟悉的中藥味，雞湯很香，一點都不油膩。
接下來的時光很靜美，東方御陽一口一口喂著，寧羽恬不再違抗，乖順喝著。
空間很靜，靜得只有湯匙與碗碰撞的清脆聲響迴盪在耳畔。
一碗雞湯很快見了底，東方御陽彎腰要再倒一碗，房門被人敲響。
面具下的劍眉不悅蹙起，聲音降了十幾度：“進。”
一身淺灰色休閒裝的東方凌站在門口，俊美的眉宇湧現濃濃愧疚：“小羽，你好些了嗎？”
“嗯，沒事了。”揚唇一笑，企圖減少東方凌的愧疚。
其實，這件事與他沒多大關係，都是她不好。
是她自己心理承受能力不強，大驚小怪才會一時失足滾下樓梯。
“對不起，是我驚嚇到了你。”東方凌真誠道歉，只差沒給她三鞠躬了。
“凌，你真的不必內疚，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與你無關。而且，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你這麼說，我怎麼承受得起？”無視東方御陽的存在，倆人就這麼謙讓了起來。
“小羽，需要休息，你請吧。”強壓怒火，東方御陽冷冷下逐客令。
寧羽恬怒瞪了他一眼，來者是客的道理他不懂嗎？怎麼能這麼沒禮貌？
東方凌好脾氣地不跟東方御陽計較：“小羽，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
說完轉身欲走，背後傳來東方御陽冷冷的聲音：“你最近離她遠一點。還有，小羽也是你叫的嗎？”
“東方御陽……”寧羽恬氣得渾身顫抖，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相較於東方御陽盛氣凌人，東方凌顯得委曲求全：“御陽，對不起，這次真的是我不好，是我驚嚇了小羽，是我害她跌落樓梯的，我再次向你和小羽道歉。”
面對這樣誠心誠意的道歉，寧羽恬只覺得東方御陽太不可理喻了。
明明是個意外，誰都不願意發生。
而且，是她自己大驚小怪，才會不小心摔下去的，認真算起來與東方凌沒多大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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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東方御陽一直針對東方凌，他們之間的是非恩怨，她沒有參與過，也不想評判孰是熟非。
只是，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心，東方御陽越是針對他，她就越覺得東方凌脾氣好。
“凌，你不必跟他道歉，你又沒有推他下樓。東方御陽，凌是我的客人，他是來探望我的，你有什麼權利這麼對他？”剛剛的溫馨平和宛若海市蜃樓，轉瞬即逝，全是空想出來的幻夢。
“小羽，你別跟御陽吵，他這麼生氣全是因為太在乎你了。”反過來幫東方御陽說話。
這下子寧羽恬住了嘴，她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
如果她繼續和東方御陽吵，只會讓東方凌難堪。
氣呼呼閉上了嘴，別過臉去。
她不再深究，全是為了避免東方凌難堪。
“御陽，你好好照顧小羽，她現在是病人，難免情緒不穩，你別跟她計較。”東方凌當起了和事姥，東方御陽怒極反笑。
不是不知道他在故意激怒他，破壞他在寧羽恬面前的形象。
卻實在壓抑不住這股怒氣，將一向引以為傲的理智拋到九宵雲外去。
“不必你操心，小羽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會照顧好她。倒是你，東方凌，請你以後別來打擾她，以免傳出不好聽的話。”話音剛落，寧羽恬炸毛了。
“東方御陽，你夠了沒？你自己思想齷齪，別以為人人和你一樣，好不好？我和凌只是朋友，我們之間比白紙還單純。當然，我阻止不了你的卑鄙想法，也不想阻止。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氣得胸膛起伏不定，臉頰也暈染開淺粉色的紅暈。
冰冷的面具一寸寸轉動面向她，黑眸內的溫暖散盡，取而代之的是北極寒冰般的冷意。
一接觸到他的目光，寧羽恬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隨即意識到自己正和東方御陽對峙，一旦她先有了懼意，以後就會被他吃得死死的。
東方凌一臉焦慮，走到了房中央：“小羽，御陽，你們別吵了，我走就是了。”
“站住。”這次出聲的是東方御陽。
高大的身軀僵了下，一頓一頓緩緩轉身。
“東方凌，我有時候不得不佩服你，你的演技越來越好了。聽說，夏氏正在籌備下一部IP大劇，或許你可以在裡面先友情客串一個角色，以後必定會大火。”東方御陽尖酸刻薄，字字挖苦。
東方凌抿唇不語，臉色青白交加，彷彿受了無盡委曲，敢怒不敢言。
原想息事寧人的寧羽恬實在是忍不了了，他怎麼能這樣？他有什麼資格這樣對東方凌冷嘲熱諷？
就因為他是東方集團現代的執行長嗎？
若論資歷和能力，東方凌一點都不輸給他。而且，他才是真正姓東方家的子孫。
她真的不明白他哪來的優越感？
以前的事她不知道，沒有參與，無權評論。
但從她這些日子以來在東方家的經歷來看，每次都是東方御陽挑釁在先，東方凌禮讓在後，他還一直咄咄逼人。
“在你眼中他就樣樣都好嗎？”刻板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冷凝的面具也看不出情緒，寧羽恬卻突然心顫了幾顫。
這樣的問題讓她怎麼回答？
她並不覺得東方凌樣樣都好，只是，不希望他能跟他平和相處。畢竟，血濃於水，不管怎麼說，他們都表兄弟，不是嗎？
這樣針鋒相對，對誰都沒有好處啊。
“御陽，我知道你討厭我，處處看我不順眼。你可以針對我，但請你不要為難小羽，好不好？”又暗中投下一枚*，讓他們之間更加模糊不清。
“凌，謝謝你來看我，我沒事了。”寧羽恬不想讓東方凌捲入這場紛爭中，這樣對誰都不好。
東方凌滿臉擔憂望著寧羽恬：“小羽，這件事確實是我不好，是我害你摔下樓梯的。御陽怪我也是應該的，你就不要因為我的事和他生氣了。”
“我先走了。”臨出門前給寧羽恬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東方凌走後，並未帶走空氣中的硝煙，反而投下一顆*，讓他們之間的戰火燃燒得更加旺盛。
拉起被子躺了下去，連頭蓋住，來個眼不見為淨。
她總是一次次因為東方凌與他起衝突，且每次都毫不猶豫站在東方凌那一邊。
為什麼？
在她心目中東方凌就那麼完美嗎？
他知道她對他一開始就印象不好，可現在他才是她的丈夫，她就不能對他留心一點點，給予一點點信任嗎？
望著床上那隆起的一團，黑眸閃了又閃強自壓下怒氣。
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幫她調整好點滴的速度，看著透明液體一點點順著管子流入她體內。
絲絲靜謐在空氣中躥動，未散盡的硝煙於空中彌散，凝成一顆顆沉重的塵埃，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少爺，醫生來給少夫人換藥。”門外響起周嬸的聲音。
東方御陽看了眼床上動也不動的某女，不禁暗中嘆了一口氣。
也是他自己不好，她受了傷自然心情不好。
被東方凌蠱惑的神經也不是一時半刻就可以修復的，他不該一時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