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螺旋矛盾)
“吶,黑桐。”
走在路上的時候,兩儀式忽然開口道。
黑桐幹也怔了怔,看著兩儀式,卻發現她的情緒似乎很低落,一直都只是看著腳下的路,而不是抬起頭來。
“怎麼了,式?”
“你還記得十二宮嗎?”
“我當然記得啊。”
黑桐幹也失笑道:“式,為什麼要這麼問呢?”
兩儀式呼吸著雨中溼冷的空氣,問道:“那麼黑桐,你覺得,十二宮是怎樣的人呢?”
“明義嗎?”
黑桐幹也仔細想了想,緩緩道:“明義應該是個好人吧。”
“那不就和沒一樣嗎?”
兩儀式失望地搖搖頭,道:“那個傢伙,我和他一起長大,但是現在想來,我卻無法找出一句話來描述他。”
“式·····”
黑桐幹也漸漸感覺到了她心中的失落,細細想來,自己又對十二宮明義瞭解多少呢。
“黑桐,你,我是不是很薄情的人啊。”
兩儀式自嘲著道:“從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但是我連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都不知道——或者,我從來都沒有,試著去理解這個人,而只是讓他默默地注視著我罷了。”
著,兩儀式頓了頓,轉過頭看著黑桐幹也。從那眼神之中,黑桐幹也看到了一種莫名的憂傷。
“在禮園的時候,我見到十二宮明義了。”
“是這樣嗎·····那麼,他還好嗎?”
“我不知道。他一句話都沒有和我,但是,我卻並不覺得他很好。”
兩儀式淡淡地道:“那之後,我才想起來了。我真的,忘記了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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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螺旋)
門開了。
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荒耶宗蓮看著那一抹灰sè的yīn影,走近了自己。
“那是十二宮明義的使魔嗎?”
披著紅sè大衣的魔術師,柯尼勒斯·阿魯巴挑了挑眉毛,打量著眼前的灰衣人,笑道:“製作得還算jīng細嘛,不是人偶那樣儘可能地擬人化,想來是偏重於實際用途吧。”
荒耶宗蓮沒有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兜帽下閃爍的紅光,良久,他才沉聲道:“兩儀式已經被禁錮住,很快,蒼崎橙子也會行動的。”
“在此之前,就讓我先拜訪一下她吧。”
阿魯巴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戴上禮帽,徑直越過了灰衣人,走出了川公寓。
在那之後,荒耶宗蓮才緩緩開口道:“閣下,是十二宮明義吧?”
灰sè的機械動了起來,他臉部裂開了一條縫隙,尖銳嘈雜的聲音從那裡面傳了出來:
“正是。”
儘管有所準備,然而再聽到對方的回答,荒耶宗蓮還是不由得深吸了一口冷氣,驚詫地道:“居然····居然會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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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經認出了我,又何必驚訝。”
十二宮明義淡淡地道:“至少,和你的老師相比,你能在第一次見到我這幅模樣的時候,就認出我是十二宮明義。”
“只不過是猜測而已,原本,我也沒有把握。”
荒耶宗蓮忌憚地看著十二宮明義的樣子,有些厭惡地道:“利用機器構建身體,十二宮家的人,竟然已經墮落至這種程度了嗎?”
“何以言之。”
“為了追求力量,竟然可以如此不擇手段,甚至拋棄作為人類的尊嚴。”
“荒唐。”
十二宮明義冷冷地道:“沒有了靈魂與意志,所謂的人類,也不過只是行屍走肉而已;然而有了靈魂與意志的支配,即便只是機器,也更配得上‘人’的稱號——荒耶宗蓮,我所達到的境界,不是你們這些徒具其表的魔術師所能理解的。”
荒耶宗蓮的眼神逐漸凝聚起來,死死地注視著十二宮明義;但是對方卻毫無反應,那張閃爍著紅光的臉上,能看到的,只有從容。
“那麼,就這樣吧。”
過了良久,荒耶宗蓮才放鬆下姿態,淡淡地道:“你有著你自己所堅持的,我無法去評價。”
“原本,你也沒有資格來評價我。”
十二宮明義緩緩走上臺階,道:“兩儀已經被你捕獲了嗎?”
“確實。”
“祝你好運。”
完後,十二宮明義便不去理會荒耶宗蓮,也沒有再上來,而是轉過身,從大門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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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旋矛盾)
“黑桐,你覺得,人會變嗎?”
兩儀式伸出手,擦拭著臉上的雨水,平靜地問道。
“會變吧····但是我相信,人還是有不變的地方的。”
黑桐幹也道:“雖然我不知道明義現在究竟怎麼樣,但我依然相信,他還是原來的那個他。”
“那麼原來的那個他,你又知道是什麼嗎?”
兩儀式低沉地道:“黑桐,就算你抱著這樣的想法,仔細一想的話,他的過去,他的現在,甚至他的未來,我們又有多少瞭解呢?”
黑桐幹也沉默了下來,誠如兩儀式所的,對於十二宮明義,他從來就沒有真正地瞭解過這個人。
“在這裡分別吧,黑桐。”
兩儀式自己離開了黑桐幹也舉著的雨傘,道:“我想自己一個人走一走。”
黑桐幹也注視著兩儀式的面龐,了頭,道:“早回去,式。”
“你也是,早些回去吧。”
兩儀式淡淡地笑笑,便離開了。
黑桐幹也卻沒有走,只是看著兩儀式的背影。
或許只在這個時候,他才悲傷地感覺到,兩個人之間,依舊存在的距離。
人與人之間始終是存在距離的,正因如此,每個人都是獨特的。
所以人與人之間的相互理解,不過也只是奢望而已罷了。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就可以放棄。
執著地陪伴著她,守護著她,只有這樣,心與心之間的距離,才會一步一步縮短。而等到兩個人可以接納對方的時候,那距離,反而就成了互相之間,無法斬斷的羈絆了。
黑桐幹也輕呼出一口冷氣,想通了之後,心情就變得輕鬆了許多。而這個時候,他又想到了十二宮明義。
十二宮明義,的確變了。
但是黑桐幹也卻記得,昔rì的他,與今rì的他,那無法消磨的印象。
當人們面對未知的前方時,總會有著迷惘與動搖。
但是十二宮明義,黑桐幹也堅信著。
他從未迷茫過,而是依靠著自己的意志,朝著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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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螺旋)
“你擺脫了荒耶宗蓮的枷鎖,祝賀你,兩儀。”
電梯開啟的時候,首先出現在兩儀式面前的,便是灰sè的斗篷。
嘶啞刺耳的聲音讓兩儀式很不舒服,她冷冷地問道:“你是什麼東西?”
“你沒必要知道,一個‘東西’叫什麼名字。”
“你是想,你其實是個人嗎?”
兩儀式哼道:“看起來可一都不像啊——你是荒耶那家夥派來的嗎?”
“和大多數人一樣,膚淺的認知和落後的觀念主宰了你的大腦。即便是荒耶宗蓮那些自詡睿智的人,當見到自己無法理解的事物時,同樣會和其他人一樣,暴露出自己內心的愚昧與驚惶。”
兩儀式厭惡地看著眼前這個東西,他看上去就像是某個抽象派畫家喝醉了酒後信手塗鴉在畫布上的產物,那些金屬部件好像只是隨意地拼貼到了一起,毫無對稱xìng或是緊湊xìng可言,好像只要輕輕一推,就會像積木一樣碎裂開來。這樣一臺醜陋的機械——或者是一堆金屬廢料竟然大言不慚地在指責自己“愚昧”,實在是令兩儀式作嘔。
“在你話之前,麻煩你還是先找膠水把自己貼好再吧!”
兩儀式辛辣地嘲諷道:“給我滾開,否則我——”
“連我一起砍了嗎,兩儀?”
披著灰sè斗篷的金屬廢料堆的聲音和他的外表一樣冰冷,透過像是探照燈一樣的紅sè攝像頭,他的視線集中到了兩儀式的身上。
而兩儀式則怔住了,舉起的刀停在了半空。因為從她的眼睛看去,眼前的這團金屬制品,竟然沒有一條死線。
“怎麼——”
“所謂的,人類的愚昧,便是只能理解自己所能理解的東西。你那雙眼睛,所能夠理解的,不過也只是區區的死亡罷了。”
灰sè的機械從走廊的另一端緩緩走了過來,每走出一步,他身上就會發出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就好像是將一大堆廢鐵放在一個容器中,使勁搖晃產生的聲音一樣。
“可惡!”
兩儀式緊急做好了戰鬥準備,擺好架勢,仔細地注視著走過來的機器。不過無論如何去集中jīng神,應該有的東西,卻始終是看不到。
“我已經擊敗了死亡,而你,也不足以擔當我的對手。”
“狂妄!”
兩儀式大喝一聲,舉刀正面砍了過去。
灰衣人根本就沒有抵抗,刀順勢就從他的肩膀,一直劈進了他的胸口。但是隨即,刀就被無數齒輪和螺絲卡在了裡面。
兩儀式倒吸了一口冷氣,果斷地棄刀後退。剛剛的一斬,她的手上根本就沒有感覺到任何的阻力,就好像刀行進的軌跡上,那些機械部件全部都自動閃開了一樣。
咯咯咯咯·····
一陣彷彿是老鼠磨牙的聲音從灰衣人的身上傳了出來,兩儀式看得一清二楚,那臺機械裡面,齒輪和螺絲之間的縫隙就像是一張張嘴一樣,啃食著那柄古刀,不多時候,在金屬部件的磨損下,刀刃化作粉末被吸進了灰衣人的身體,溶進了黑sè的液體之中。
“那是···那是什麼東西····”
兩儀式憎恨地看著灰衣人,低聲道:“你究竟是什麼?”
“通常來講,人類會把那些自己無法理解,並且無法戰勝的,稱呼為神。”
灰衣人擲地有聲地道:“如果你也是這樣想的,那麼毫無疑問,我就是神。”
著,他眼中的紅光更加明亮,直shè進兩儀式的雙眼之中。
“沉睡吧····下一次見面的時候,如果你還記得我的話,我會告訴你的······”
那聲音不再是刺耳的金屬摩擦聲,而是無比溫柔和熟悉的聲音。
在這聲音之中,兩儀式的眼皮越來越沉,最終不可避免地,合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