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師的表情更為倨傲，清了清嗓子再次慷慨激昂起來。
“聯邦的現有資源所負載的人口太多了，但經過統計，整個聯邦社會的財富是由聯邦內0%的精英人口創造的。也就是說，整個聯邦就是一輛大車，0%精英人口在前面拉著車，而80%的垃圾人口在後面拖著後腿，延緩了整臺車前進的步伐。”
“不要看這些垃圾人口每天都辛辛苦苦的勞作，事實上由於他們素質太低，從事的都是沒有什麼技術含量的工作，這導致他們在勞作時創造出的社會價值太低！以至於無法抹平他們所享受的社會福利、佔有的社會資源！”
“這就是現在的聯邦，被垃圾人口拖累的聯邦！”
唐雲緩緩的站起身，直視著宋老師的眼睛，輕輕的問道，“您覺得柯米婭人怎麼樣？那地方好像挺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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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當然是垃圾人口！典型的低素質、無技術、無資本，據說那裡還盛行所謂的‘原罪教’，經常搞些‘巫童’之類反#人類的東西，實在是太愚昧了。”
“可是......宋老師，如果沒有柯米婭星域做戰爭緩衝區的話，咱們聯邦這0%的精英人口很有可能要直面戰爭的炮火，您覺得這個......或者說......讓他們做炮灰就是聯邦賦予他們的價值？”
宋老師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膀，於是唐雲繼續道。
“那您覺得那些四處偷雞摸狗的烏圖爾們算垃圾人口嗎？”
“當然！這些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的傢伙早晚要搞出大事情！我一直覺得政府對他們的態度過於軟弱！就應該採取強硬措施，直接強制他們勞動或者參軍上戰場去打百約人！”
唐雲略微低頭，以微不可查的動作撇了撇嘴，“那宋老師，您覺得他們的父母為聯邦做了這麼多，這樣對待‘英雄’的後代合適嗎？”
“必要的犧牲總是難免的，我們要向前看！”
“歷史的車輪永遠都是往前滾的，所以，政府對於這些事情的處理就不該婆婆媽媽，婦人之仁！”
唐雲點了點頭。
“好，您說的很有道理。”
“可我還是不太明白什麼是價值，或者說什麼事一個人的價值。”
“如果說一個人的價值便只體現在他為社會所付出的貢獻，而且直往後看不往前推，那麼聯邦是不是應該取消所有老年人的退休金和醫療服務？或者用其他方法讓這些已經無法創造價值的人直接死？不管他們年輕時為聯邦做過什麼貢獻？付出過什麼？”
“百里飛，你的思想不要這麼極端！”宋老師的眉毛開始皺的緊了些。
“嗯，沒有沒有，我只是順著您的思路往下想。不過考慮到您的年齡，您是不是也快到了無法創造財富的年齡了？那時候是不是就要被劃歸垃圾人口了？”
“混蛋！”
“你一個專科生也敢跟我這麼說話？”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用侮辱教授的名義給教務辦公室打電話？”
“......別，別......抱歉，宋老師，你看，我這不是按照您的思路往後推的麼？我真的無意冒犯。只是我在星域網上聽過一位政客的演說，他好像一直在強調‘和氣生財’，強調自由的市場#經濟，認為在每個人都能自主參與經濟的前提下，‘人’的價值就不該以過於膚淺的方式去定義。”
“他好像比較認可優勝略汰的自然法則，所謂‘垃圾人口’最終要麼透過某些方式變得不垃圾，從垃圾堆裡爬出來。要麼就慢慢的沉沒進歷史的垃圾堆消失掉，不需要被干涉。”
“不然就會損壞既有的社會結構，破壞既有的道德體系，還可能會造成失業、饑荒或者戰爭，這就是浪費資源！”
......
宋老師的麵皮終於有些掛不住了，開學第一天本來想來個下馬威，漲漲自己的威風，結果居然被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小子給教育了一番。
老師最恨的是什麼？不就是被別人“教育”麼？
可看著唐雲人畜無害的臉和他刻意裝出來的服從性，宋老師還真就沒辦法直接給教務打電話，這會激起“民憤”吧？
他惱羞成怒的再次開口道，“這是誰的演講？他是什麼人？他有什麼資格憑口舌之利談論聯邦的興衰？你倒是讓他來見我！”
唐雲抱歉的搖了搖頭，“他實在是沒資格談論聯邦的興衰了，因為他現在不算是聯邦人。”
“不知道您平時看不看新聞，這個大侃聯邦興衰的傢伙叫仇星宇。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下個月差不多要就任柯米婭星域星首了。”
“而且......他不一定會見您......他畢竟是星首，根據您的邏輯，您在他面前應該也只能算是......那個啥人口。”
......
......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和炮火，沒有拳來腳往的戰鬥。
有的只是嘴炮和飛濺在空中的唾沫。
在所有同學有些愕然、有些佩服、有些不解的目光中，唐雲默默的坐下，低下頭繼續讀他手裡那本《光構理論例項解析》。不過實話說唐雲的淡定是裝出來的，他現在看不進去任何書。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站出來說那番話，站出來頂撞自己在北域松巖大學裡遇見的第一個任課教師，而且聽口氣對方還是個教授。
他說不上來自己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只是每當他想到背後的柯米婭底層民眾，流落街頭巷尾的烏圖爾，劉千、王自如這種努力進取卻依舊沒有考過本科線的屌絲學生......他就覺得自己應該把胸膛挺起來，站在他們的前面。
就像他不知道在天啟集中營的時候，自己為什麼會挺身去擋下原本會攻向那些大哥哥們的攻擊，不知道自己在蠻荒星K5為什麼會在X生化獸群中英雄救美救了秦水雁一命，或者不知道自己在181街區的時候為什麼要再一次英雄救美救下杜潤，在K79部隊的競技場，自己為什麼會有那麼強烈的戰意......
他只是覺得自己該這麼做，因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