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
香菸，悠悠吐落，縷縷升騰。
沈然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抽菸了。
對他來說，香菸只是用來麻痺神經的。自己是在剛離開家門時才沾染了這一惡習。
餐廳中，梁白桃抱著梁知博哭。
“對她來說是不是太殘忍了點？”
沈然靠在椅子上，右手指間夾著徐徐燃燒的香菸。他此時的語氣已經變得平緩，也可以說是疲憊。
看著哭的無助、像是跌入無邊噩夢當中的女孩，沈然又抽了口煙，輕輕地說，
“對我來說，也很殘酷。”
“什麼意思？”
“我就想地下城有一扇公用的星能傳送門。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我覺得我的使命快完成了，你又要把它給炸了。”沈然語氣疲倦地說，“梁老大......我真的有點累了。”
“你的使命...就是在地下城建造一扇公用的星能傳送門嗎？”梁知博問。
“不然呢？我剛一出道，我的好友就給我取個外號叫沈無敵；然後主體黨的鄭居合要拉我去當他們的太子；後面又有個神秘強大的地球來客，給我灌輸一大堆有的沒的，想要我來肅清火城，目的就是想搞武裝革命，搞獨裁者那一套...”
沈然說著，自己都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來。
梁白桃抬起佈滿淚痕的臉蛋，看著這個讓自己覺得陌生的少年。
這些話......
她知道自己一直以來都沒看透過這個同齡少年，可還是沒想到會這麼複雜。
“梁老大你覺得我的目標該設多大？要不這樣，我們來搞個銀河系帝國吧。我沈然來當帝國的太陽。”
沈然用上了一種略微浮誇的語氣。
梁知博也沒想到這個少年會突然露出這一面。
他開口道，“我對你的瞭解並不多，也不知道你背後的林承德、沈修竹是一夥什麼樣的人。我以為他們和沈誠類似。”
“或許吧。”沈然臉上浮現出淡淡的苦澀。
香菸燃盡了...
他又點了一根。
濃郁的煙霧揮散不開，讓梁白桃發出幾聲難受的咳嗽。
沈然見到後，嘆了口氣，杵滅菸蒂。
“意思是你現在的一切是那個薛德議員扶持的。人家多年以來準備了你的要命把柄，你不幹就得死？”
沈然再次問。
“不能說是扶持。”
梁知博搖了搖頭，“草字幫是我爺爺建立的，是那個年代的產物，過了一兩百年，到了我手裡後，我不得不依附於官方，該站出來的時候就避免不了。”
“薛德...”沈然念著這個人名。
他以前在電視新聞上見過對方一面好像，憑藉過人的記憶力，那家夥是一個外表看上去微胖、和藹的中年男人。
“真走不掉了？”
沈然最後鍥而不捨地問。
可對方的臉龐就像是堅硬的大理石，“如果抽的了身，我不會讓白桃她流一滴眼淚。今晚也不會這樣開誠佈公地與你談這些。”
沈然聞言閉上了雙眼。
等再度睜開後，他問，“那個薛德，他會是一個好的總統嗎？火城人，可以相信他嗎？”
對此，
梁知博這一次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後的最後。
他看著在自己懷裡哭泣的梁白桃，喟然一嘆，“有哪個好人會拿槍對著別人的腦袋，逼人不得不做事？”
“答案是什麼，梁某不知道了。
只有到了以後你自己去看。”
......
......
夜。
靜謐的開天小區裡。
沈然帶著被打暈過去的梁白桃，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進屋，開燈後。
他輕輕地將這個大女孩擺放在沙發上。
梁白桃還是晚宴上的打扮。
儘管她的五官不能說是驚豔，但也稱得上是秀色可餐，再加上舞會公主的妝容，本該讓人寵愛，可此刻卻滿是淚痕的心碎表情。
沈然打了熱水，親手幫忙抹梁白桃臉上的淚漬，順帶著將其耳邊的秀髮也梳理整理。
“安安心心的睡一會兒吧。”
看著梁白桃，沈然逐漸冰冷的心腸變得有些柔軟，
“就當這一切是場夢......”
“不是都說人生如夢嗎。”
他不知道等梁白桃醒來，發現自己身處異地後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但想來應該要好過當日眼睜睜地看著父親慘死在面前的沈盈盈。
“過去一年了，變了些什麼？”
“怎麼還是什麼都沒改變啊，沈然。”
安靜的客廳裡響起自言自語聲。
沈然一個人走到音樂HIFI室，關上門後，從儲物櫃裡找到星石，接著登入深藍網路。
深藍網路中，沈然和林承德見了一面。
因為事態迫急，兩人來不及閒聊。
“第一，梁知博的背後是一個名叫薛德的傢伙，那個薛德大機率和其他幾個深藍世家搭上了線。等天亮之後，他們會開啟一個叫黑夜計劃的行動。”
“第二，李牧對我說，李家的人要後天才會到火城。他還要我監控梁知博及其養女梁白桃，而我現在得救走梁白桃，這會成為一個無法規避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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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梁知博給我說出了晚簫被關押的地方。”
沈然將今晚得來的資訊悉數告知給了對方。
林承德聽完後倒是沒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
“黑夜計劃具體有哪些步驟，你知道嗎？”林承德也沒有浪費時間，迅速進入了認真狀態。
“不知道。”
沈然搖頭，道，“包括梁知博本人，他今天所要完成的，也只是黑夜計劃中的一部分任務而已。”
“他要做的只有三件事，第一是在大家首次開啟星之門的時候，將其引爆，拉著一大票投靠李牧的黨羽同歸於盡；第二個是在遊行隊伍衝擊火神區的政府大樓時，將這段時間以來他和鄭居合等人的圖謀給公之於眾；第三個是讓一部分草字幫成員在地下城大鬧...另一部分精銳則去搗毀葉氏工業、鈦和製造的機械義體生產工廠。”
“至於其他的環節，梁知博並不知道。只知道他們還會派人伏殺李牧。”
話音落下。
林承德就驚疑了聲。
梁知博最後要幹的那件事...這一聽就絕對不是他本人想做的，
肯定是其背後的薛德的要求。
最終得利的只會是那個要拿人體改造政策作為自己功績的薛德議員！
“好狠的手段，是想要撕破臉皮嗎？”
“光這三件事一旦成真，那李家的麻煩可就不小了。”
林承德快速分析道，“李家入主火星，在明面上就是類似公司在地球套現，然後將總部搬去火城而已。大家肯定不會說李家就是過去替代掉火城政府的。而要是出這麼大的事，李家的腳步一定會被延緩。”
“但李家也不會這麼簡單。”
“他們敢派李牧一個年輕人到火城提前踩點，並且還留這麼多把柄，恐怕為的就是引蛇出洞。搞不好就容易變成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下場！”
突然間，
他想到了什麼，閃電般看向沈然，表情動容，“你剛才說什麼？”
“怎麼？”
沈然此時全部精力都用在思考這件事情上面。
林承德低沉著聲音，“你剛才說，李牧讓你監控梁知博父女，而你又要救走梁白桃？”
“不可以嗎？”
聞言，沈然明白過來，自然而然地說，“她現在就在我房間外的沙發上躺著。我進來找你也是想請你幫忙，給她找條路。”
這裡是林承德的空間。
天地高遠，是清晨時間，湖面上還有晨霧，隨風吹來帶著淡淡溼氣。
沈然和林承德兩個人，一高一矮，並肩而立著。
“你是認真地？”
突然間，林承德目光灼灼地落在沈然臉龐上。
這種眼神和語氣態度已經不用再多說什麼了。
沈然先是不解，隨後恍然，“哦，懂了。”
稍微頓了頓，他忽的一笑，“...是擔心暴露，會讓李家順著梁白桃查到你嗎？”
“那算了，是我考慮不周全。沒事，我自己想辦法帶她逃出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