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條金色閃電若遊龍般盤旋在這片海域，原本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總算是可以看得見整艘船上的場景，以及那些被激盪而起的漆黑海水。
夾克中年人正在與王光耀在附近海面上激戰。
磅礴的海浪之力將這艘船給推動。
沈然得抓住船舷邊緣的一個用來系麻繩的樁子。
他不知道其他觀戰的使用者在沒在思考，總之，自己不可能就一點不想如何通關這個副本的事。
“在想我嗎？”忽然，一道女性聲音響起。
沈然悚然一僵，一滴冷汗從額頭邊滑落。
“好厲害的拳腳，好大的海浪。”沈然沒有回應，他宛如一個蹩腳的演員，看著前方夾克中年人和王光耀的戰鬥，自言自語了起來。
“喂，小子，人家在跟你打招呼。當沒聽見可太沒禮貌了。”
腦海裡響起狄羅的調侃。
尼瑪啊！
這一刻，沈然是真的被嚇得到了，魂兒都快飛了出來，“我求你快別說話了！”
不想...不想...
對付這種唯心層面上的存在，只要自己遮住眼睛就看不見。
就像是有條劇毒的青環海蛇爬上了自己的腳，沈然一動也不敢動，多希望自己的大腦也能夠被凍結住。
“看一看啊，人家還挺漂亮的。那雙美得不像樣子的眼睛正盯著你呢。”
狄羅再次說道。
“啊？什麼？趙譽前輩，你找我？”沈然裝傻充愣，忽然對著不遠處的趙譽喊了起來。
“嗯？”
趙譽正和其他使用者們負手而立，扭頭看來，一副疑惑的神情，“我問你了嗎？”
伽羅出來了！
真的出來了！
沈然不敢直說，恐懼地鬆開手。他這時才明白惡魔為什麼對於人類充滿了蔑視與嘲弄，因為人真的太弱小了，有太多的東西都不受控制，譬如說腦子裡此刻如雜草般的各種念頭。
“趙譽前輩，我過來了。”沈然朝趙譽走過去，只覺得後背像是貼著一塊寒冰。
趙譽眼神古怪。
“明明在想我，為什麼又要這樣子？”聲音再一次響起。
沈然視而不見，繼續對趙譽尬道，“趙譽前輩，那個穿著黃色皮夾的大叔是誰？好厲害的樣子。”
“哈哈哈哈！”在其腦海中，某個惡魔發出喪盡天良的嘲笑聲，“看不出來沈然你還是個不敢承認的傲嬌系。”
轟~
就在這時，海里有一股巨力拍擊在船上。
這艘船狠狠地向左傾斜了一下。
沈然心神大亂，差點就摔倒了。主要船板上淋了雨後還有些滑。還好三階使用者不至於那麼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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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
趙譽看出沈然的表情不對，走過去將沈然給扶起。
“伽羅！”沈然終於敢道出那兩個充滿魔力的字。
“什麼？”
“大膽！你在說什麼！”
周圍，所有使用者們看似一個個和泰山似的巍然不動，面色如常，實際上全都是高度緊張的狀態，一聽見這兩個字，大家心裡霍的就和炸膛了一樣。
趙譽臉色大變，唰地衝到沈然此前所站立的地方。
可是他向海里一看。海水漆黑洶湧，什麼也沒有。
附近同樣什麼都沒發現。
另一邊，沈然大口喘氣，剛才真的是緊張到身上差點出了兩斤汗。
“沒有。”“什麼都沒有。”
沒一會兒，趙譽以及其他使用者們就半是松了口氣，半是失望地走了回來。
“你在搞什麼！”
一名有著紅發長髮的貌美女子衝著沈然發洩起了脾氣，“周凱和第二使徒前面說的，你是沒聽見，還是沒聽懂？”
“我警告你，你這個菜鳥別給我們搞一驚一乍的！”
“我們大家都好端端地，穩得住不去想。你要是辦不到，我就幫你辦到！”一名帝國強者甚至了當地釋放出了殺意。
沈然毫不懷疑對方會伸手捏爆自己胸膛中的心臟。
“好啊！殺了我，一了百了，我就不能想伽羅了。然後我看你們是不是真的控制的住，會不會一個個下來陪我！”他突然抬起頭，看著對方的眼睛。
那名帝國強者瞬間眼神一厲，右手伸出。
啪！
一旁，趙譽突然抓住了對方筆直探向沈然的大手。
“你幹什麼！不能死人！”
趙譽喝道。
“一個小小的三階使用者，這種螻蟻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那名帝國強者像是一頭發怒的獅子。
沈然一臉的無畏。
如今船上的氣氛本來就是一個炸藥桶。
除了自己以外，這群七階強者不也是緊張到了聽見動靜就跳腳的地步？
真要有本事的，就是伽羅出來了，照樣也是面不改色，泰然自若！
衝自己發脾氣，也是一群骨子裡恃強凌弱的貨色！
沈然不擔心自己真會被這個帝國強者一眼瞪死。死亡是最簡單的解決辦法，同樣也是最終的沒有辦法的辦法。
周老前面擔心的不就是說出伽羅的真相後，大家找不出解決伽羅的辦法，只能一個接著一個以自殺死亡的方法來“消滅”伽羅嗎？
一旦開了頭，事態就將朝一個失控的方向發展。
“仔細想想，你真的殺得了他嗎？”
見這名帝國強者餘怒未消，趙譽又說道。
“如何殺不了？”對方看向沈然，毫不客氣道，“像這種小角色，連我養的狗都不如！可笑，就是路邊的一根野草，在這世上，誰會記得一根野草？”
此言一出。
沈然臉上表情微滯。
他想要像剛才一樣大膽反駁，但是最終沉默了下去。
“鬆手！”
那個帝國強者掙開趙譽的大手，然後還發洩地啐罵了句，“小東西注意你的態度。要知道，就算這個世界有死者復活的特殊規則，但只要沒人記得你，你照樣連復活的資格都沒有！別覺得你可以在我們面前為所欲為！”
“於利！”一襲青衫的元清蹙眉，教訓道，“你衝一個小輩發什麼脾氣，也不嫌丟人！”
“就是。真厲害，真威風啊？有本事衝著伽羅狗叫去。”
另一個在場的聯邦強者開口諷刺，頓時又引得那個名叫於利的傢伙動怒，轉移了注意力。
......
......
“呼~”
雨水帶著寒意，沈然吐出一口濁氣。
以前在地下城的時候，自己並沒少有過這種被人無視、看不起的經歷。
只是，這件事給他提了個醒。
這個副本之所以這麼難的緣故，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使用者們沒辦法做到無視那個神秘的伽羅。
就像是，王光耀是七階強者，是大名鼎鼎的王家的老六。
王光耀的死，這艘船上的每個人都印象深刻，腦子裡揮散不開。
自己呢？
自己要是死在了這片海里，有幾人會在意？
這讓沈然想起自己小時候在地下城看見過，每天清晨巷子裡都會躺著一兩具屍體。早起上班的路人司空見慣，頂多掃一眼，不會停下腳步。
直到那些道路清潔人員來處理，然後丟進某個不知名的垃圾焚化爐裡處理。沒人知道那些人是否有親人，為什麼無人問津，更沒人知道那些人的人生，甚至包括他們的名字。
他們就像是從來都沒存在過世界上一樣。
但那些大人物的死，卻會在世界上留下經久不息的回聲。
“沒錯。你剛才就是太怕她了，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不妨試著大膽一點，看著她的眼睛，使其嬌羞...”
突然，狄羅的聲音打斷了思緒。
腦海裡，這傢伙一副出謀劃策的口吻，“我還可以告訴你一個辦法：殺光這艘船上的其他所有人，到時候你就是這個世界唯一記得她的人了。怎麼樣？我是不是很聰明？”
“閉嘴吧你！”
沈然罵道。
與此同時，趙譽看向沈然，發現對方的表情又恢復如常，問，“你剛才是真的看見伽羅了嗎？”
“沒看見。我只是聽到了對方的聲音。”
沈然搖頭。
“聲音？什麼聲音？”趙譽好奇。
沈然本想說的，但頓了頓，道，“一種很空靈遙遠的歌聲。”
“確定不是過度緊張之下產生的幻聽？”
“...不是。”
“沒事，不用你考慮，那樣反而會造成麻煩。大家都是七階使用者，你可以相信我們，接下來，盡量少參與為好。”
最後，趙譽拍了拍沈然的後背。
沈然心中感到溫暖。
當初在飛翔號事件中，趙啟給自己留下的第一印象就很不錯，是個有擔當、責任心、勇敢的聯邦軍人。如今看來趙啟是有個不錯的父親。
此事過後。
沈然覺察到了自身的異狀。
冥冥中，那個伽羅是不是盯上了自己？
“會不會是因為我第九使徒的隱藏身份...”沈然思忖，然後望向這片一望無際的漆黑海域。
“話說回來，我的秘密任務並不是消滅伽羅，讓失落海恢復正常。這個世界最寶貴的東西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