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學到這裡了啊……”卡羅目露驚奇。
“這本書還挺好用的。”姜洄道。
嗯？卡羅聞言來了點興味。這小孩說話怎麼老氣橫秋的……雖只是普普通通的話，他怎就聽出一種與同齡人不符的成熟感來，而且這話倒引得他忍不住戳了下：“你覺得是個怎麼好用法？”
姜洄顯然沒想到對方會問這個，但她第一反應不是回答，而是看了下時間。
已經過了九點半，閉館了啊。怎麼前臺的管理員先生沒有像往常一樣廣播通知他們離場？
“閉館了嗎？”女孩喃喃道。
卡羅有些好笑，這孩子被問懵了吧……他就說這書是好書，但也算是對初學階段來說相對高深的書了，涉及到實操上的一些比較精細的操作，已經隱隱有中級的水平，遂在很多高校的機甲系都屬於二三年級的建議書目。
雖然也不排除學生會自行學習超過水平的東西，但以他們的知識儲量來說研讀這本書肯定會顯得比較艱澀，能夠用上一兩模組兒的知識點都已經很不錯了。又怎會如這孩子輕描澹寫般就“好用”兩個字？
估計這孩子是好強隨口說的，如今被問到了也不知怎麼說便只能轉開話題了，卡羅有些忍不住笑道：“沒呢，管理員先生在前臺有些事情，不會這麼快走的。”
姜洄聞言似乎愣了下。
卡羅覺得自己挺惡劣的，怎麼好端端地跟少年人較起真兒來了——說不定人家就真的只是隨口說句客氣的而已。
但不管對方對於這本書瞭解到什麼程度，可她這麼晚都還能潛心待在圖書館內，想來也定是好學之人。自己如此這般豈不是打擊人家的向學之心？
卡羅正想見好就收，說點玩笑話緩緩，便聽到女孩忽然發話了。
“……對比跟它同系烈但與另一人合著的另一本《87944-878044星年間實用機甲桉例》，《機甲形態發展簡論》的舉證方式及所用的桉例更能普遍論證，自多維度收集的資料也更具有說服力。比如前者的479頁開始的‘普通人形機甲手部詳解’，與後者簡論269頁的‘人形機甲的三次百年變革’，兩者……”
姜洄開始只是想淺淺說一下，因為她最近正好就在嘗試組裝機甲手臂。那是一個很大的工程，因為不久前她才剛剛學會拼裝手指跟環節的位置，要擴大到整隻機甲手臂又不知得到何時。不過她也做好心理準備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都是有時間就做一點，有時間就學一點，一點點地磨。
而這本《機甲形態發展簡論》算是她最近時常翻閱的一本工具書，不得不說是真的好用，就算擱周修文送的那大批珍貴書籍中也稱得上十分實用了。她在就著這本書上人形機甲相關的模組翻來覆去研究了好多回。
後來覺得這位作者的觀點和風格實在是太對味了，姜洄意猶未盡又查閱了他同系列的另一本書。
那本關於人形機甲的知識模組說得還更多，只可惜結果卻讓她大失所望。因為不知道是對方經歷的一些事，還是風格大變化，對方後來編撰的幾本相關書籍都遠不及簡論的這本，甚至還有核心觀點前後衝突之嫌，參考性被大大折損。
對方這麼一問就戳中了姜洄的點，叫她忍不住一下子全給“倒”出來。
殊不知卡羅聽得是一愣一愣的。自己不過隨口一問，她就能具體點明頁碼，還能說出其上的內容，甚至能就著其同系的另一本書犀利點評。現在的小孩都這麼厲害了嗎？！
這兩本書卡羅自己就拜讀過十數遍，自也是熟悉的，尤其是前者經常頗有種時看時新的感覺。但若要他來唸頁碼就做不到了……而姜洄這麼一個剛學習的少年人竟能隨口說來，這得是多熟悉才能這樣得心應手。
謝達·卡羅覺得自己對於貝斯卡中級學院的學生們似乎有那麼一點誤會。
姜洄說了兩段旋即反應過來，連忙剎車。她怎麼就忍不住自己這張嘴。
這也太失禮了吧，自己竟然在一個老師面前大放厥詞，對方不會覺得她在班門弄斧吧？姜洄瞬間就有些忐忑了。
對方的神態有些深，不過看不出怒氣和不悅這樣明顯的情緒，倒有些耐人尋味。
現場氣氛一度有些尷尬，姜洄閉上了嘴，想著一會兒找個什麼理由告辭離開比較好。
“嗯……那這幾本呢？你怎麼看？”對方沒有對姜回剛才的發言有所評價，反而揚了揚他手上抱著的那幾本。
您還真的考察起來了……好認真的老師，現在可是課後時間啊。
但人家講話姜洄又不能就這樣敷衍過去——
考慮到自己不久前那彷若班門弄斧的大段話，姜洄這次還是刻意收斂了下，老老實實道：“還可以……呃，就不太好用。”
姜洄本來想要說道“差不多”“還可以”給敷衍過去，不想半道卻被對方瞪了下。
最後她不得不老老實實地說出心裡話，因為那幾本書真的不太好用。
她剛才一眼就看到了，那幾本實屬整個機甲專區最言之無物的垃圾書，看了等於沒看，有的地方還完全與機甲原理相悖，純純就是誤人子弟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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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對方的神色變得更加地微妙。他抽出其中一本遞到女孩手上，請她指出感覺不太好用的地方。
姜洄：……不是，您是真的來做市場調查的？她就是大體感官上來說，沒有多少論證的證據。
她見對方的方向越來越不對，心下是老大不願意，只是出於對老師的禮貌不得不說一下。兩人一問問一答答的，表面上看還挺和諧的。
管理員先生設定好模組調動後便快步轉回到卡羅這邊來，然而不及他邁進機甲專區的區域便聽到有兩人的議論聲。
一人正是那位高階教員謝達·卡羅先生，另一位他也挺熟悉的……這不是那位愛翻書的同學嗎？！她怎麼在這還跟卡羅先生聊起來了？管理員有些懵。
隨即他聽到謝達·卡羅對女孩道：“小同學，這幾天可以幫我個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