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駱安安就像是沒聽見他的聲音,憤怒的眼睛瞪著臉上露出無辜的小家夥。
“現在受傷了,你是不是很開心?你是不是想死?!”
“對……對不起……媽媽。”駱樂雙眸緩緩滲出了些眼淚。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有什麼用?你說,你是不是想死?”
“不……我……我不想……”駱琛身體在顫抖著。
那一股無法控制的情緒已經吞沒了她所有的理智,駱安安徹底失控了。
駱樂一步步後退,她還不斷逼近,最後緊緊揪住駱樂的衣領,讓他無法再後退。
“安安,冷靜點。你先放鬆,深呼吸,放鬆。”駱琛拉住駱安安的胳膊,著急勸阻。
駱安安根本就不聽他的,猛然用力將駱琛推開,她伸出手就往駱樂的脖子掐去。
“你是不是想死,那我就讓你死!讓你死!”
駱樂對此毫無防備,直到脖子被他深愛的母親緊緊掐住。他想掙扎,他也不斷掙扎,可在一個成年人面前,他的一切都只是徒勞。
駱琛看著此情此景,他大腦一片空白!
“安安,冷靜些!他是你兒子!”駱琛抓住她的手,顧不得會弄傷她,稍稍加重了力道,終於將她的手給扯開了。
駱樂得救了,他急忙逃到一邊去。
“你幹什麼?!別碰我,別碰我!”
駱安安瘋了一樣推開駱琛,用盡身體的力氣往他身上捶打。一抹銀色鋒利的寒光闖入她眼裡,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就將那東西拿在手中。
“嗯唔……”一陣尖銳的刺痛陷入小腹當中,駱琛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悶哼。
駱安安手裡捉著一柄刀刺在了他的身上,這一刀刺得十分深,溫熱的血染紅了她的手。
一大片觸目驚心的顏色在駱琛的衣衫上蔓延,駱安安整個人一驚,心臟籠罩著一陣窒息般的疼痛。
她跌坐在地上,雙眼蒙上了淚水,再無力氣站起來:“怎麼會這樣?我到底做了什麼?我到底做了什麼?”
“朱雀,喊醫生,來廚房。駱樂,拿鎮靜劑來。”駱琛咬著蒼白的唇吩咐。
他已經疼得冷汗淋漓,但臉上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拔下小腹上的刀,他飛快脫下身上的襯衫綁在傷口上緩和出血。
“沒事了。安安,現在沒事了。不要怕。”踢開地上的東西,駱琛坐在地上,將駱安安摟入懷中。
然而,他的安慰半句都沒有傳入駱安安的耳朵裡,她自顧自地哭泣著。
她怎麼都無法相信自己所做出來的事,不僅想親手殺了親生的兒子,甚至還想殺掉一直以來都深愛的哥哥。
怎麼會這樣的呢?
為什麼她會變成這樣的呢?
她已經變冷血無情的惡魔了嗎?會不會有一天,她會完全失去理智,將她所心愛的人都殺掉?
不,不要。這種事無論如何都不能發生?可是她連自己都控制不了,那該怎麼辦?
難道阻止這一切,就唯有她先死去嗎?
駱琛輕輕抹去她眼睛上的淚水,染血的刀刃再次進入她眼內,她腦海突然生出一個念頭。
“安安,別怕,放鬆,放輕鬆。感受一下從窗外吹進來的風,感受一下陽光。”
一道輕輕緩緩的聲音飄入耳朵內,彷彿有帶著魔法,讓她緊繃的神經一點點舒緩。
駱琛接過駱樂遞過來的霧化鎮靜劑,開啟蓋子放到駱安安的口鼻中。她的情緒終於緩緩平復下來,駱琛松了一口氣。
留在駱琛小腹上的傷口很深,萬幸是沒有傷及要害。
為了儘快回到駱安安的身邊,駱琛不計成本使用了最好的科技縫合傷口。
雖然還很疼,但傷口不會因為拉扯或者隨意活動而裂開,可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事。
駱安安的情緒太不穩定了,他必需時刻留在她身邊陪著她。
夜。
駱琛洗完澡走出衛生間,駱安安坐在床上,雙臂緊緊地抱著膝蓋。
“還不睡嗎?”駱琛走到她面前緩緩坐下,揉揉她的腦袋,輕輕將她抱住。
駱安安無精打采地搖搖頭,她掀開駱琛的衣服。看見小腹上那一道傷疤,雙眸立即被淚水覆蓋。
“對不起,琛哥哥,對不起。”她伸手過去,卻遲遲不敢觸碰那一道猙獰的傷疤,害怕讓他的傷口疼痛。
駱琛將衣服拉了下來,不讓她繼續看:“沒什麼,都過去了,你不要自責。”
可駱安安還是低著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都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你。琛哥哥,我對你,對駱樂,都做了那麼可怕的事,我不值得你對我那麼好,你可以放任我,讓我自生自滅。”
“你說什麼傻話。”
駱琛敲敲她的腦袋,將她抱緊:“每個人都有生病的時候,不能因為你病了,我就放棄你。”
“可我這種是治不好的絕症啊!我還會傷害你們!我再也不願意這樣了,我竟然想殺了樂樂,甚至還想殺了你。每天晚上你和這樣的人睡覺,你不怕嗎?”
戰場上可怕的畫面又再出現在眼前。或許她身體裡就是殺戮的基因,有一天抑制不住,會將所有人都殺光。
駱琛卻輕笑著:“我不怕。因為我知道,我的愛人是一個善良的人。”
“你的愛人是惡魔!她殺了好多好多的人,是可怕的惡魔!”
駱安安齉著鼻子,大聲哭喊道。她揚起了臉,晶瑩的淚痕讓她看上去像水晶般脆弱易碎。
“你別想太多。放心,這不是什麼絕症,我能治好你,你別怕。快睡覺吧。”駱琛抬起手緩緩地給她順著背,讓她放鬆。
安撫了她好一陣子,駱安安的情緒才終於平復下來。
她害怕無法控制自己,會做出傷害駱琛的舉動,因此她拒絕了和駱琛一起睡,她打算到隔壁書房。
駱琛捨不得她睡書房,自己也捨不得離她太遠,只好自己睡書房。
這天之後,駱安安變得更加沮喪,整個人完全不想動,每天的活動就是吃飯吃藥,發呆,睡覺。一個人默默哭泣的時間也變多了。
她的雙眸暗淡,看不到一絲亮光。
駱誠基夫妻來看到她這樣心裡也無比難過,孟熙華提出將駱安安接回去駱三號莊園,讓她換換環境,看能不能換換心情。
或許這個提議是奏效的。
駱安安回到駱三號莊園,情緒似乎好了一些。至少不像之前那樣,一動也不想動,至少此時願意跟隨駱琛到外面走走,重複以前他們走過的路。
不過到了晚上,駱安安還是不願意跟駱琛一起睡,她睡在原來自己的房間,駱琛也回去原來他自己的房間。
這是回到駱三號莊園的第二天,他們在樓頂看完星星回到樓下睡覺。
“晚安,早點睡,明天帶你去別的地方走走。”駱琛將駱安安送回房間,道別後,他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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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琛哥哥。”駱安安喊住他。
她臉上不自然的神態中,流露出幾分留戀。
駱琛轉過身,笑問:“怎麼了?”
“晚安吻。”駱安安說。
駱琛有些詫異。自從病了之後,駱安安已經很久沒有和他接吻,更別說主動索吻。
他輕輕吻了她,擔心她反感不敢吻太熱烈。可偏偏,駱安安卻摟住他有意讓這個吻變得綿長。
久久之後,駱安安推開他,微微垂著頭:“琛哥哥,晚安。”
“晚安。”駱琛又說了一聲才慢慢轉身離開。
他的腳步聲響起,地上的影子移動,駱安安才緩緩抬起頭。
她的眼眸溼漉漉,盈滿了淚水。她一直都沒有看駱琛,只是不敢讓她看見自己這種神態。
此刻,只要駱琛一回頭,就能看見她的眼淚,也能看見她的眼眸宛如絕望的深潭,從而發現她的不對勁。
但他一直都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