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什麼都不會說的。”吸血鬼微微抽搐著,每一個詞都帶出了混雜著痛苦的血沫“你殺了我吧!”
如果是普通人,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勢肯定必死無疑,但是吸血鬼的超強恢復能力,讓他的傷口已經在微微癒合了,可惜這一點並不能給他帶來多少安慰。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要守密嗎?”夏露冷笑了起來。“你不怕死嗎?”
“就算我說了,你就會放過我嗎?”吸血鬼同樣在冷笑,“你剛才在說謊!”
夏露怔了一下,然後瞳孔微微收縮。
片刻之後,她重新展顏一笑。
“哎……所以說,你們這些神經敏感的吸血鬼就是讓人煩惱啊,都不知道該怎麼騙了!不過……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沒辦法讓你開口了嗎?太天真了,先生……”
她輕輕地抬起手中劍,然後驟然向下一揮。
就在這一瞬間,吸血鬼的右手手腕齊根而斷,又是一大股血液流在了地上。
“嗚!”劇痛讓吸血鬼忍不住發出了沉悶的呼聲,但是他強行忍住了沒有慘叫出來。
他一邊忍耐著劇痛,一邊蔑視地看著對面的少女。
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屈服嗎?他心裡在冷笑。
然而,夏露卻不以為意,她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盒子。
吸血鬼的強悍恢復能力仍舊在發揮作用,被齊根切斷的手腕現在長出了幾根肉芽,這些肉芽糾纏在一起,慢慢膨脹,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重新長出手腕來吧。
“真是讓人羨慕的恢復能力啊!”儘管已經不是第一次親眼目睹這種場景了,但是夏露仍舊禁不住暗暗讚歎,“有時候我覺得你們確實有資格驕傲。”
然後,她以讓人血流凝固的笑容,打量著已經滿是傷痕的吸血鬼,然後一腳踩在了他的喉嚨上,免得他等下哀嚎慘叫。“這將是你留在人間的最後時光了,請好好享受吧……想要求饒的話就做個手勢哦。”
星星點點的粉末飄在了吸血鬼手腕的傷口上,混合著硫磺和銀粉、經過特製提煉的粉末,猶如有生命一樣附著在了這斷面上。
肉芽沾著這些粉末之後,幾乎馬上就燃燒了起來。這火焰十分明亮,哪怕大雨也無法將其澆滅,彷彿燃燒起來的是吸血鬼的生命一樣,火焰在滋滋聲的伴奏下妖異地舞動著,將少女的笑容襯托得越發明豔。
銀是吸血鬼的剋星,侵蝕吸血鬼的傷口,而硫磺卻抑制了銀粉的功效,同時燒掉已經被銀侵蝕的部分,於是這種粉末變成了針對吸血鬼的傑出的拷問道具。
在夏露注視下,吸血鬼的手腕上,一些細細的肉芽在火焰當中糾纏舞蹈,然後慢慢消失湮滅,週而復始。
而吸血鬼就無法如此輕鬆了,他劇烈地抖動著,嘴巴張的老大,彷彿是被撈上岸的魚一樣,然而因為夏露提前踩住他的喉嚨,所以他無法慘叫,甚至能翻滾都做不到。
因為生命力的急速損耗,他的整個人已經萎縮了幾分,臉上青筋暴突,佈滿了皺紋,再也看不出之前的英俊來,他的眼角流出了鮮紅的眼淚,即使看看這悽慘的樣子也能感受到那種極度的痛苦。
“一個小時之後你將會因為衰竭而死去,要是能撐那麼久還不開口,我還真有些佩服您了呢……”
血淚橫流當中,他的耳力也變得急速衰退,然而旁邊的冷言冷語還是鑽進了他的腦子。
他閉上了眼睛,任由血淚肆意流淌,然而,當他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忍耐的時候,這無邊的酷刑只持續了幾分鐘。
他鼓起最後的力氣,虛弱地揮了揮手,此時只要能讓自己快點死去,他寧願做任何事情。
壓在他喉嚨的鹿皮鞋重新鬆開了,然後少女俯視著他,平靜到近乎於淡漠。
“你最好不要說假話。我不是一個喜歡殘酷的人,但是在必要的時候,我可以很殘酷。”
這個威脅,如今看來是如此有力。
“我……我是個自由人……是賽伊的手下請我來的!他們交代我……交代我要拿走你的東西!然後給我報酬!”吸血鬼已經帶上了一絲哭腔,“殺了我吧!別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夏露靜靜地打量著他,判斷著他話的真偽。
所謂自由人,就是指不從屬於任何機構或者組織的流浪人,只是接受僱傭完成任務領取賞金。
這一行獨來獨往,自由度很高,看上去他應該掙了不少錢,享受了足夠舒服的人生了。
或者說鬼生?
夏露微微笑了起來。
看來是問不出什麼情況了,甚至他都可能不是被賽伊所僱傭的。
算了,又有什麼重要的呢?追問也沒有意義了。
“好吧,既然你這麼老實,那就……再見!”
她重新拿起了手中的劍,然後向下方刺了下去。
劍尖毫無阻礙地刺入到了吸血鬼的心臟當中,然後帶走了他的生命,然而這一刻對他來說只有解脫。
此時的他已經萎縮得像是一具骨架一樣,樣子實在有些駭人。
呼嘯著向前賓士的列車已經來到了高橋上面,這是一座石制的橋,平整的橋面下是數個穹頂,上面爬滿了青苔,而在橋下是一個湖泊。在黑夜當中,湖面猶如漆黑的深淵,彷彿能夠吞噬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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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伴隨著這一聲細不可聞的聲響,這只吸血鬼的最後殘骸,也告別了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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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麼車這麼顛簸啊,是因為這個大家夥已經上了年紀了嗎?
剛剛巡查了一遍餐車和硬座車廂的司務長庫勒爾暗想。
今天的乘客不多,用餐完了之後就已經到了旅客們入睡的時間,所以過道上頗為冷清,他的檢查工作很快就完成了,不過外面的一直沒有停歇的雷雨,和列車軋過軌道時輕微搖擺所發出的轟鳴聲,仍舊讓庫勒爾有些許不適。
不過,已經在列車上服務了這麼多年的他,早已經適應了這種嘈雜顛簸的環境,所以也並不覺得太難受。
在嘈雜聲當中,他提著煤油燈在後面的車廂走廊上穿過,準備最後檢查一下這些長途旅客們的臥車車廂。
因為連綿的大雨,四周已經是一片漆黑,狹窄的走廊幽深得猶如是黑暗的洞穴一樣。
已經習以為常的庫勒爾漫不經意地走過,一邊四處掃視,一邊盤算著明天到達米斯特之後該如何度過短暫的假期。
然而,這種悠閒自得的心情,在來到了一個車廂門口之後就急速地消失了。
藉助昏黃的光線,他發現這扇門已經是坑坑窪窪,變形得不成模樣,從虛掩著的門的縫隙當中,他掃到了裡面大片的殘跡。
他睜大了眼睛,然後一把推開了車廂的門,發現裡面已經是一片狼藉,床鋪和鐵柵都已經變成了碎塊,悽慘地躺在地板上,還有片片血跡夾雜其中,看上去觸目驚心。就好像是之前曾經關過什麼猛獸、如今猛獸掙脫了樊籠逃了出去一樣。
到底是什麼人,把他服務了這麼多年的列車破壞成了這副模樣?庫勒爾呆呆地看著這片殘跡,一時間甚至都忘記了憤怒,只剩下了無比的驚愕。
在最初的驚慌消失了之後,他驀然回想起來這是一個熟悉的位置。
這不就是我剛才帶領那個女孩子來的車廂嗎?
她怎麼樣了?
庫勒爾腦子裡突然閃過了這個問題,然後愈發緊張不安了,從這裡破壞的慘烈程度來看,實在難以相信對方能夠從中得到倖存。
到底發生了什麼?冷汗從他額頭上驟然冒起。
“怎麼啦?司務長先生?”就在這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猶如是歡快的呢喃。
“啊!”已經極度緊張的庫勒爾發出了一聲慘叫,然後馬上抬起提燈來。
然而,在昏暗的燈光下,他發現他剛才正在擔心的女孩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就如同剛才一樣嬌俏可愛。
“啊!”庫勒爾又發出了一聲輕微的慘叫。
因為庫勒爾剛剛進來的時候,他可以確定沒有在這間小小的車廂沒有任何人,可是如今她卻又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彷彿是憑空出現在這一片昏暗當中一樣。
最初的驚愕被置換成了恐懼,庫勒爾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置身於一個陰暗的魔窟一樣,哪怕對方的笑容是如此明媚,還是無法減少他的恐懼。
“哎喲,別緊張啊,先生!”眼見他如此害怕,夏露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別怕,我不是鬼魂啊!”
在她的笑容當中,司務長定了定神,眨了好幾次眼睛,終於讓自己稍稍平靜了下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他脫口而問。
此時他的腦子已經不太靈光了,明明情況是如此詭異,他卻反而沒有升起轉身逃跑的念頭,反而本能地想要問清楚自己的列車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要解釋的話……恐怕有點難。”夏露聳了聳肩,“簡單來說的話,就是我在這裡跟一個打了一架……嗯,也不知道算不算人?反正差不多就是這麼回事。”
她的回答有些混亂,以至於庫勒爾還是摸不著頭腦,不過差不多他也明白了,這個姑娘就是造成這一切慘烈破壞的元兇之一。
他又看了看四處凌亂的殘跡,然後又看了看這個女孩,沒有從她身上看到一點狼狽的痕跡。
真的就是兩個人打的嗎?
“他在哪兒?”他不由得再問。
“他已經消失了,不會再來給我們帶來麻煩了。”他得到了一個簡短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