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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工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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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冬風的呼嘯,天空當中開始下起了鵝毛細雪,悄然無聲落下的雪慢慢地積覆在了地面以及王都的每一座建築上。最初,這些雪很快就會被融化,但是飄落的雪花一刻不停,繼續填充到了每一個地方,讓各處都堆積起了薄薄的積雪。

再過一段時間的話,王都就會變成純白的世界了吧。

冰寒的雪帶來了令人難以忍受的冷冽,將人類的活動限制到了最低的程度,給每個人都帶來了障礙,但是它在人類的激情和意志面前無能為力。

就在人人都躲在家中躲避寒冬的時候,身穿著一身大衣的夏露,提著她出行在外常用的提箱,快步走出了自己的公寓,投入到了寒風肆虐的街道當中。

酷烈的冬風迎面呼嘯而來,已經很厚的大衣都有些難以承受其威力,寒冷隨之也滲入到了夏露的骨髓當中。一般人的話恐怕已經渾身發抖了,而夏露卻混若無事,直接就大踏步地走入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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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已經看不到一個行人了,就連往常一直都在街上巡邏的士兵們,此時也都縮在了他們的軍營當中,整片城區都是一片死寂,只有積雪壓動了屋簷的聲響在各處迴盪。

在雪花的妝點下,這座美麗的城市又多了一份異樣的美感,不過此時的夏露沒有閒情逸致去欣賞這一副美景,她直接拿著箱子,快步走到了一輛馬車已經等在了這裡很久的馬車旁邊。

這是一輛輕便的雙輪馬車,專供那些身家不菲的旅行者們所用,它的車體呈現出黑色,能夠有效地遮蔽外界的視線。

穿著厚厚豎領外套的車伕坐在了駕駛者的位置上,即使發現了湊近過來的夏露,他也沒有做出任何表示,甚至視線也不加移動,兩匹馬套在韁繩當中,溫順地站在雪地裡面,似乎在等待著車伕的命令。

夏露也沒有跟車伕打招呼,而是直接伸手拉開了車門,然後帶著自己的箱子直接跳入到了車廂當中。

隨著“砰”的一聲,夏露跳到了車廂內的坐墊上面,彷彿是按下了什麼機關似的,就在同一時刻,前面的車伕也拿起了自己手中的韁繩,然後重重地向下揮動。

兩匹馬的嘶鳴聲,瞬間就摧毀了這裡的寂靜,接下來,暴烈的馬蹄聲從它們的腳下響了起來,然後馬車也隨之被拉動,向著前方疾馳而去。

而就在此時,位於不遠處的古老的鐘塔這時候也正好敲響了,悠揚而又沉悶的鐘聲,似乎是在為馬車送行。

隨著馬匹慢慢地加速,馬車的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再加上街道上空無一人,所以很快它就駛出了夏露所在這片街區,投入到了王都恢弘的商業街主幹道當中。

疾馳的馬車在佈滿了積雪的大道和廣場上疾馳,猶如黑色的閃電劃過白色的絨毯,它留下了密集的馬蹄,但是這些馬蹄的痕跡很快就會在不斷增添的積雪當中被磨滅,最後一切又會重歸沉寂。

在一路賓士當中,夏露沒有說話,車廂的密封性並不好,所以快速賓士所帶起來的狂風尤為濃烈,一個勁地往車廂當中灌了進來,如果是一般那些身嬌體弱的王都小姐的話,恐怕根本已經無法承受這麼嚴厲的摧殘了吧,即使是夏露,也感到渾身有些不自在。

這輛馬車是萊昂斯-克裡奧薩多尼派過來的,遵照著之前兩個人的協議,他必須要將夏露帶過去看看他的飛艇,而他也遵守了約定,在定好的日期裡面派來了馬車。

毫無疑問,按照這種方式的話,一切情況都會處在萊昂斯-克裡奧薩多尼的監視和控制當中,他可以隨時決定繼續合作與否——不過,夏露對此倒是毫不介意,她心裡認定這個中年人此時已經焦頭爛額,是絕對不敢怠慢自己、失去這跟救命稻草的。

很快,馬車就穿過了王都的城區和城門,來到了外城當中,然後透過那些已經變得狹窄得多了的大道,它衝入到了王都的郊外。

隨著馬車的疾馳,周圍的建築開始變得越來越低矮,那種富麗堂皇的裝飾也漸漸地消失不見,房屋間的間隔也越來越寬,顯然馬車已經離開了這個國家的中樞,正在前往一個隱秘的地方。

夏露一邊調整著自己的坐姿,抵禦著呼嘯的寒風,一邊仔細地看著周邊的道路,準備將自己行進的路線記在腦中。

在天色漸漸變得昏暗之時,載著夏露的馬車來到了一座哨卡的前方,這座哨卡背靠著拱衛王都的稜堡,矗立在出城的必經之路上,一大群軍士正聚集在那裡,嚴密地盤查每一個經過這裡的人。

這些稜堡散佈在王都的周邊,可以稱得上是堅固而且優良的設施,不過因為多年來王國腹地沒有經歷過戰爭的緣故,這裡原本的防衛有些鬆懈,可是現在完全不一樣了,在經歷了這麼多突發襲擊之後,王國政府已經嚴令各處稜堡必須檢查所有經過這些關卡的人員和車輛,所以這些守衛稜堡的軍人們也只能煥發出自己全部的熱情來執行命令。

因此,哨卡的盤查十分嚴厲,只有證件齊全的人才能夠離開。

好在現在因為下雪的緣故,現在一路上的行人並不是特別多,所以夏露所乘坐的馬車也很快就來到了哨卡之前。

夏露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馬車無法透過檢查的話,就直接亮明自己的身份,然後宣稱自己在外出執行秘密任務。

不過,出乎夏露預料的是,在士兵們的面前,車伕直接交出了自己的證件,很快就透過了士兵的檢查。

接著,車廂的門也被開啟了,當士兵看到裡面坐著的是一位看上去美麗嬌弱的小姐之後,竟然也沒有特別再關注,直接就把夏露一行人給放行了。

此情此景讓夏露哭笑不得,雖然士兵們這麼好說話給她帶來了方便,但是他們這麼輕易就放行也說明了他們沒有良好地履行職責——看來,即使是有了這麼多慘痛的事件,但是這些士兵們還是沒有完全擺脫和平時期所積累起來的習性啊。

不過,夏露也沒有心情去繼續感嘆這種事了,在放行了之後,馬車重新啟動,衝過了關卡,然後向著茫茫雪原疾馳而去。

衝出哨卡也正意味著她已經正式離開了王都的地界,來到了廣闊的平原當中。

放眼望去,四周荒無人煙,都是一片白茫茫的大地,雪仍舊在不停地下著,而去堆積的速度比城內還要快上許多。

很快,除了馬車自己的聲音之外,什麼都聽不到看不到了,甚至連飛鳥都已經絕跡,夏露感覺自己好像已經被投入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當中一樣。

“大概還有多久能到?”夏露突然開口詢問。

她沒有指望車伕會回答,只是想要用這種方式來排遣下無聊而已。

然而沒有想到,那位車伕卻回答了她。

“還早著呢小姐,大概要到明天早上的時候才能到,要是覺得無聊的話您就先睡一覺吧……”

他的聲音特別低沉,似乎是有意掩飾自己原本的聲音,不過仍舊能夠聽得出他的意思。

“晚上馬車不停?”夏露有些疑惑。“不危險嗎?”

“對普通人來說也許會有危險,對我來說毫無壓力,您放心吧,小姐。”對方冷淡地回答,“我一定可以安全把您送到目的地。”

“哦。”夏露只是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既然能夠被派來執行這樣的任務,那麼他一定也是萊昂斯-克裡奧薩多尼的心腹,眼下和他多說沒有意義,他肯定也不會多回答夏露的問題。

兩個人重新恢復了沉默,然後,隨著天色的愈發陰沉,馬車投射在雪地上的影子也逐漸消失,融入到了黑暗當中。

已經到了夜晚了,深沉的黑幕籠罩了整個原野,哪怕雪地也被隱沒到了黑暗當中,只有車頭上懸掛的馬燈散發著微弱的光線,照亮著前方的道路,猶如是滄海中的孤舟一樣。

夏露並沒有如同對方所建議的那樣直接睡覺,她是一個謹慎的人,可不敢在這種情況之下放鬆警惕。

不過,一路上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馬車在接下裡的好幾個小時裡以極快的速度穿行在雪原當中,將王都拋得越來越遠。

隨著馬車的不斷前行,時間在不停流逝,而原本黑沉的夜空也開始泛出一點點的光亮,然後,夏露就發現自己來到了一片自己之前從未到過的地方。

相比於王都周邊那些環境優美、清潔的鄉村,這一片地區要骯髒粗糲得多,到處都是雜亂無章的鐵軌和建築,但是奇怪的是又看不到多少人煙。

接著,隨著馬車深入這片區域,這裡面的建築也越來越多了,一些木製的小閣樓出現在了夏露的視線之內,這些小閣樓圍繞著幾座寬大的建築,大的建築上方還蓋著頂棚,形狀十分怪異,有些建築上方還有大型的煙囪。

看上去這是一片工廠,不過,無論是大小建築,還是其他的設施,都坑坑窪窪的,破舊不堪,透露著一股多年無人打理的氣息,倒更像是被人廢棄後的廢墟。

然而,當來到了這片區域的最深處的時候,情況突然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一座巨大的建築裡一排燈火通明的窗子正對著夏露照耀著,把周邊的雪地照得透亮,而這本身,就已經展示出了一種可怕的活力。

眼前的一切向夏露證明,在這個看上去已經被廢棄了的地方當中,正執行著一座工廠。

馬車不斷地前行,而夏露也能夠越發深入其中,看到其中的全貌。這座工廠正用它強大的鐵肺進行工作,不斷發出轟隆隆的巨響。那些機械齒輪執行時的哐當聲,那些工人們在用錘頭和扳手使勁時的吸氣聲,那些鋸齒拉扯時的咯吱聲,以及在火爐當中被熔軟了的金屬所發出的嘶鳴,在她的耳中奏鳴了一首絕對不好聽的交響樂曲。在旁邊的鍋爐裡面,煤煙現在是直衝雲霄,和陰沉的天空融入到了一起。而當中,大片大片的蒸汽不斷升騰,帶著巨大的機械裝置上下傳動。

空氣裡面充滿煤煙和油臭,從夏露望過去,在黑沉當中又透著一些光線的天空的映襯下,整個工廠就像是由井架、拱門、木樑和鋼筋組成的怪獸,在向她張牙舞爪,而四處升騰的蒸汽,很快就被雪夜所吞沒,反倒像是給它蒙上了一層白霧,更加將它的面目映襯得十足猙獰。

這就是自己的目的地?

夏露突然閃過了一絲難以置信的念頭。

毫無意義,這一片區域看上去是廢棄了的工廠區,現在重新被利用了,但是不管怎麼樣,它的位置並不算特別偏僻,而且工廠運作時也不可能毫無痕跡。

如果說有什麼隱藏東西的最壞選擇的話,那麼這裡可以說就是那種最壞的選擇之一了。

就在她苦苦思索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小姐,您到了。”沉悶的呼喚從馬車的前方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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