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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潛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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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夏露離開米蘇的新家時,已經是下午時分了。

告別了這座對她來說充滿了溫暖和溫馨的宅邸之後,她又重新回到了現實世界,投身到了這座陰沉晦暗的城市當中。

頂著肆虐的寒風,她來到了富人區的邊緣地帶,然後招手叫了一輛出租馬車,離開了這片區域,向自己居住的地方疾馳了過去。

因為街上行人寥寥,所以速度馬車的行駛速度很快,不過這座城市實在太大,兩片區域相隔的距離太遠,所以當夏露回到自己所租住的公寓之後,還是已經接近傍晚了。

冬天的白晝實在太短,所以這時候天色已經十分陰暗,肆虐的寒風也變得越來越淒厲了。

頂著寒風,夏露穿過了弄堂,走入到了公寓當中,一路上她沒有跟任何碰到的住戶打招呼,徑直地向樓上走了過去,順便在樓梯拐角的郵箱邊拿走了自己的信和訂閱的報紙。

這座經由豪宅改建的公寓,雖然曾經擁有著十分完備的設施,但是經過了時間的流逝、尤其是改成了被下層人民所租住的房間之後,這裡曾經的優良設施也全部荒廢了,那些用來供應熱水加熱室溫的銅製管道都已經成為了擺設,要麼直接就被人拆走拿去賣錢了,所以冬天對這裡的居民來說也就成為了一個難熬的季節。

沒到冬天,這裡面的每一家住戶都會閉緊門戶以便抵禦寒冷,同時互相不過問生活的習慣也一直保持著——這裡的居民雖然比最底層人過得好一些,但是絕對也沒有同情心氾濫的空間,大家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任由鄰居處在有可能飢寒交迫的處境當中。

夏露倒是很喜歡這個地方的氣氛,畢竟冬天的寒冷對她來說只是小事,反而大家互相不聞不問正切合她的需求,可以讓她不受約束地獨來獨往。

她來到了自己公寓的門口,確定了走廊當中無人之後,她拿出鑰匙開啟了自己的門。

因為夏露刻意用窗簾和帷幕遮蔽光線,所以房間內十分昏暗,比外面還要陰沉,蒙著絲絨和掛毯的牆壁反射著灰黃色的光線,讓裡面一直處於一種朦朧的狀態。

夏露順手點燃了門口旁邊櫃子上的燭臺,然後打量了一下自己這個無比熟悉的小窩。

和剛才她與米蘇相會的豪宅相比,這個小窩當然寒酸許多,並沒有那些奢華的裝飾品和傢俱,只有一些簡約的傢俱,頂多使用絲綢面子,而在牆邊靠著一些書架和一張木製躺椅,而在一面牆壁上掛著一座精巧的掛鐘,雕花的刻度正在忠實地移動著,正在歡迎主人的迴歸,一切一如她所習慣的那樣。

除了躺椅上坐著的一個人之外。

坐在夏露常做的躺椅上的是一個穿著厚重外套的人,因為大衣高高豎起的衣領以及頭上戴著的寬邊帽子,所以看不出對方的具體形貌來,不過從服飾和體型來看,應該是一個男性,和這裡充滿了少女風的裝飾格格不入,就像是一個擅自闖入的外人一樣。

——而實際上,他也確實是一個擅自闖入的外人。

一看到對方之後,夏露皺緊了眉頭,然後瞬間當中,她的身上光華綻放,整個房間突然被耀眼的藍色光線所填滿,然後在流光溢彩當中,一柄劍出線在了她的手中,一瞬之間,這個少女就從歸家的恬靜切換成了臨戰之前的嚴酷,那種澎湃的壓迫力讓人窒息。

然而相比於夏露的如臨大敵,對面的來客倒是要平靜得多,他直接從躺椅上站了起來,然後不慌不忙地向夏露躬身行禮,順便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您好,夏露小姐,久聞您的大名,今天終於有機會前來拜訪,我實在倍感榮幸……”

沐浴在藍色光線當中的他,展示出了自己的樣貌,卻並沒有展露任何敵意。

這是一個身形高瘦的中年人,他面孔頎長,表情嚴肅,似乎是在身負什麼重任一樣。

“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萊昂斯-克裡奧薩多尼,是必要之惡協會這次在貴國的各項行動的主要負責人。在不久之前,我們曾經承蒙了您的關照,今天我過來拜訪的一個目的,就是為了當時您的幫助而向您表示由衷的感謝……本來當時我就可以見到您並且向您道謝的,只可惜當時事情有些不順利,在最後的時刻脫出了我們的掌控,所以我不得不臨時撤走,拖到現在才得以到府上拜訪……”

雖然他的話禮節備至,甚至有些謙恭,但是夏露聽了卻沒有任何觸動,她依舊如臨大敵,然後一步步地慢慢地向對方走了過去。

“是誰把這裡告訴你的?!波貢涅親王嗎?!”

“有些事情我們自己心知肚明就好了,何必說出來呢?”中年人笑了笑,無視了向他一點點湊過來的劍尖,“另外,我想您最好不要衝動,我今天是來真誠地和您道謝並且溝通的,我可不希望您這麼美麗的居所就因為我的到來而被破壞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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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夏露冷哼。

但是她最終沒有動手。

倒不是真的害怕打爛了她這裡的一堆廉價傢俱,而是她沒有把握一定可以將對方在這裡擊殺——畢竟對方敢於直接跑上自己的家門,肯定是有所準備的。

“你來找我做什麼?這樣不請自來,可不是文明人應該做出的行為吧?真是噁心……把我的家汙染成什麼樣了!”

“這一點真的很抱歉,來到女孩子的閨房當中,讓我也十分不自在,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我現在是你們王國最想要處死的敵人,我只能謹慎從事。”中年人再度躬身致歉,“不過請您放心,自從來到這裡之後,我一直小心地不在您的房間裡觸碰任何東西,也沒有造成任何破壞……”

“那躺椅已經髒了,回頭我會燒了它另外買新的。”夏露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對方的話。“把你想說的說完,然後馬上給我滾出去,下次再在這裡碰到你的話,我就算拼命也要把你砍成十段——別以為我在說笑,否則你大可以試試。”

“好的,好的,您的決心我已經感受到了,請您放心,這是最後一次。”中年人連連點頭,在他的身上,一點也看不出之前在女王陛下面前時的驕狂,彷彿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哎,若不是現在情勢緊張,我也不會做出這麼失禮的事情啊……”

夏露沒有回答,繼續冷淡地看著對方,不過手中的劍光則慢慢消失,重新隱匿在了自己的袖口當中,那種充塞在整個房間內的壓迫感也隨之減輕了不少。

“實際上,不瞞您說吧,之前我們的計劃本來是一切都順利的,我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報,也將貴國的女王陛下擊敗,差點就可以把她變成戰利品順利帶回本部……”中年人突然苦笑了起來,“然而,運氣在最後背叛了我們,我們功虧一簣,最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勝利又從我們的手中飛走,那種痛苦,真的讓人有些難以承受。”

“你以為我會為此惋惜嗎?我都快笑死了!”夏露冷笑了起來,“最後那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跑到火場裡面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女王陛下也陷入到了昏迷當中。”

“哎,這話就一言難盡了……”中年人搖了搖頭,似乎很沮喪,“總的來說,就是詛咒了女王陛下的那位惡魔,在最後時刻背叛了我們,和女王陛下合作,趕跑了她的敵人——而代價就是女王陛下目前陷入的窘境,我覺得以那位惡魔的習性來看,陛下恐怕是凶多吉少吧……”

“然後呢?你找上我是為了什麼?”夏露追問。

“到了這個時候,夏露小姐還要裝傻嗎?”中年人又嘆了口氣,十分無奈的樣子,“那枚媒介,現在就在您的手上吧?”

一瞬間,夏露碧藍色眼瞳中光芒大為熾烈,然後手中則重新閃現出了劍光。

她沒打算否認,對方肯定有辦法確認,她否認也沒意義。

“是啊,就在我的身上,想要嗎?想要就過來拿呀!”

“夏露小姐誤會了,請不要焦躁。”中年人連忙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毫無戰意,“我們組織信奉能者居之的真理,既然您能將其據為己有,那就說明您有實力,我們認可實力帶來的結果,我現在也沒有辦法從您這裡搶奪——不過,夏露小姐,作為之前的擁有者,在如何使用它上面,可能我們比您會有更多的經驗……如果我預料沒錯的話,現在這枚媒介無法讓您和惡魔做出任何溝通吧?”

夏露沒有回答,而這就已經是回答了。

“我們能幫您做到,甚至可能比您想要做到的還多。”中年人毫不意外,馬上又加了一句。

“前提是什麼?”沉默了許久之後,夏露突然問。

“我需要您的合作,幫助我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中年人的臉上綻放出了笑容,似乎在慶幸夏露如此識時務,“一言以蔽之——我希望能夠親身潛入到王宮裡面,徹底了結貴國女王陛下的性命,並且協助我們帶走她的屍身。”

房間裡面如此沉默,一如既往的陰暗籠罩在了這裡,正如兩個人的內心世界一樣。

“波貢涅親王入宮比我還方便。”夏露回答。

“親王自己有自己的考慮,不是那麼容易合作。”中年人再次嘆了口氣,“所以我們只好找到您了。”

夏露對這個回覆並不意外,波貢涅親王對自己的安全看得比什麼都重,他寧可使用夏露這枚棋子來替自己行動。

然而,悲哀的是,他看的很準,即使很生氣,但是為了自己的目的,夏露發現自己也沒有太多選擇可做。

“……你們,真的確定殺得死陛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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