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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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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的命令很快就得到了貫徹,在副官的指揮下,一些負責偵查的輕騎兵快馬加鞭向目的地的小鎮疾馳而去,通知沿途的市鎮官員們準備這支軍隊的給養和住宿材料,同時更為重要的是,為他們押送的犯人準備刑場。

親王的行事風格可以說是不留餘地的,他不打算拖延時間,現在的情勢也容不得他拖延時間——女王陛下賦予他如此巨大的權力,當然也是需要看到他儘快拿出成績來證明。

夏露和米蘇之前去那個發現雙子蹤跡的小鎮花費了一個下午,不過大軍的行進,自然和當時快馬出行的她們速度不同,要緩慢許多。

經過了整整一天多的行軍,他們來到了目的地,而這段旅途的終點,就是那座夏露她們曾經惡戰過一場的王家禁苑。

雖然相比於那天軍隊雲集、廝殺震天的時候,眼下的禁苑已經恢復往常的寂靜,大片蒼翠的森林當中又聚集了大量的生靈,彷彿前幾天那場戰鬥只是一場夢一樣。

親王殿下一行人不客氣地徵用了裡面還儲存完好的宮室和住宅,而親王本人自然是住在了規格最好的居所,離先王當時的寢室只有幾步之遙。

最豪華的住處當然也可以看到最好的美景,當親王站在自己寢室的窗臺時,整個禁苑的美景驟然展現在了他的眼睛裡。大片的森林井然有序地排列在四周,將禁苑分割出了幾片空地,而野草和灌木叢則點綴其間,雖然深秋的草地已經枯萎泛黃,但是仍舊能夠看到大自然所蘊藏的力量。

只有遠處西北角上的大片焦黑痕跡,才能看出之前這裡所發生的災難,從窗臺看,已經成為一片焦土的古堡遺蹟若隱若現,也成為了這片美景當中唯一不協調的地方。

而這一片不協調的區域,反倒是吸引住了親王殿下的目光,站在窗臺上迎著涼風的他,身穿著華麗的制服,猶如是準備登臺的演說家一樣。

“你們就是在那個地方殲滅那些吸血鬼的嗎?”親王一直看著前方的原野,然後頭也不回地問。

“是的。”夏露沒好氣地回答。“具體的戰鬥情況和戰果,我們已經寫了報告遞交給王都了,如果你想詢問細節的話,那麼那裡就可以看到。”

她是被親王單獨叫過來問話的,雖然並不願意和這位親王合作,但是上面的命令終究是不能違背的,眼下她需要對這位名義上的負責人以禮相待,接受他的指示,些許不快只能先暫時忍耐。

“那份報告我已經看過了,很不錯。”親王微微讚許了一下,“你們做得相當不錯,基本上全殲了那些吸血鬼,如果不是因為現在的情況的話,這已經是一件大功了。但是……有一個問題十分重要,他們是哪兒來的?為什麼會聚集在這裡?又是誰,給了他們提供了這裡的資訊?這裡是王家的禁苑,一般人怎麼可能知道這裡,還把它當成是聚會的場地?”

親王所問的問題,前面幾個,夏露當然知道答案——可是她根本不能說,因為私自放了那個吸血鬼可絕對不是什麼上面喜歡聽到的話,至於後面的一個問題,夏露自己也很好奇。

“對這些情況,我們現在也不是特別清楚,只能以後在慢慢地查了。”夏露低聲回答。

“這怎麼能留著等以後慢慢查?”親王猛然轉過頭來,然後用凌厲的視線看著夏露,“雖然叛逆們是必須要解決的大敵,但是這些吸血鬼們同樣是王國的敵人,怎麼可以放任不理呢?他們居然膽敢跑到禁苑這裡來聚會,已經無法無天到了極點,如果我們就這樣疏忽過去的話,怎麼跟女王陛下交代?”

夏露皺了皺眉頭,一言不發地聽著親王數落,心裡則怒氣升騰。

不管親王怎麼唱高調,現實就是對女王陛下來說,膽敢大規模襲擊王都、以及掌握了她無數秘密的迪-內森伯爵和必要之惡協會才是現在最大的敵人,她動用這麼多資源為的也就是剷除他們,在這種情況下,不可能分出資源來去追索那些吸血鬼們的來歷和他們幕後的合作者,光是唱高調有什麼用?夏露甚至懷疑這位親王是在故意跟她找茬。

“那您認為我們應該怎麼樣去解決呢?”夏露直接不客氣地反問。“現在我們缺乏時間和人手。”

“我們缺乏時間和人手,但是我們不應該缺乏敏銳的視線和思考。”親王忽然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視線裡劃過了一道險惡,“目前擺出的情況,雖然不至於能夠讓人看出全貌,但是至少我們也能拼湊出一些輪廓了,如果我們因為要抓迪-內森伯爵就對此視而不見的話,那就是辜負女王陛下的期望。”

“那麼您看出了什麼輪廓呢?”夏露直接追問。

“我們能夠看到的事實就是,這座禁苑絕對不是一般人就知道、或者能夠使用的,因此吸血鬼們的合作者,肯定是王國內部的人,而且地位絕對不低,也只有這樣他才能夠做到這一點。”親王不慌不忙地說,“另外,我們也可以換一個角度思考,結交吸血鬼們對什麼人有利?這些邪物一般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只有那些野心家才會想要藉助這群老鼠的力量,從這一點看來,一聽到訊息就急匆匆地跑到這裡來的人,未免就難以擺脫嫌疑了……”

原來如此,夏露心中一凜。

親王雖然遮遮掩掩,但是到了這時候也終於透露出了真意,他對夏露說這麼一段高調,並不是為了找機會呵斥夏露,也不是為了浪費兩人的時間,而是為了對付王國貴族當中的又一位“青年才俊”羅德裡赫-迪-埃德爾斯坦,甚至有可能還有他背後的王子殿下。

秦王殿下是奧棠絲公主大力推薦上來的,自然也就帶上了公主殿下的烙印,對他來說,回報公主殿下、贏取更多獎賞的最好方法,就是找到各種機會,打擊公主殿下的政敵——而公主殿下的最大政敵,不用說也是王子殿下和他的走卒們了,羅德裡赫-迪-埃德爾斯坦,就是王子殿下走卒中的一個,而且地位不低。

所以,從他的立場來看,利用機會打擊一下羅德裡赫當然是惠而不費的行為。

他剛才的這些話都只是揣測而已,並無實據,但是他也不關心什麼實據,對他來說,重點是羅織罪名,打擊異己,不管怎麼樣先給政敵潑上一些髒水,就算事情查無實據,至少這樣的嫌疑也可以讓羅德裡赫灰頭土臉,再也不能和他爭鋒。

只要能夠讓羅德裡赫吃癟,他在公主殿下面前自然就能夠得到更多的獎賞。

夏露想通了這些關節之後,一下子又遲疑了起來。

平心而論,她也很不喜歡羅德裡赫,也不在乎給他添油加醋,可是問題是,秦王殿下如此舉措,明顯已經和王室的內部鬥爭掛上鉤了,她有什麼必要去參與呢?

“對於我們來說,任何人都有嫌疑,所以我承認您說得有道理。不過那位大人畢竟身份特殊,無端的懷疑恐怕並沒有什麼意義,當然如果您有確切根據,那麼我們將會配合您。”夏露謹慎地回答,不著痕跡地將自己的責任排除在外,但是也同時在暗示,她並不打算干涉親王殿下的行動。

“那位大人的嫌疑比任何人都重。”親王微微笑了起來,然後追問,“他那一天跟你們說了什麼?”

“他說他奉了女王陛下的諭旨,想要過問我們的行動,同時希望我們暫時聽從他的節制。”夏露直接說了實話,內心則暗自有些竊喜。

之前羅德裡赫跑到她的面前來,姿態擺得那麼高,她早就看的不順眼了,現在眼看著羅德裡赫要倒黴,怎麼能不開心?

“哼,還真是個閒不下來的人啊,這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如果不是心裡有鬼的話,他為什麼要急匆匆地跑過來,試圖干涉你們,甚至還假傳女王陛下的諭旨呢?”親王冷哼了一聲,既像是嘲弄,又像是不屑,顯然他對那位埃德爾斯坦公爵的印象十分不佳。“那麼,現在他人呢?”

“我們才從王都剛剛回來,不太清楚他現在在做什麼。”夏露搖了搖頭,“不過從他之前的舉動來看,他應該是在試圖控制這裡的局勢吧……”

夏露暗地裡的挑撥果然很有用,聽著這話之後,親王馬上冷笑了起來。

“這裡還輪不到他來控制,等著瞧吧。”

說出這麼殺氣騰騰的話之後,他很快恢復了平靜,然後重新轉頭看向了遠方的原野,然後深深地吸了口氣,似乎是在細嗅森林的芬芳。

“很理想的場地。”片刻之後,他突然說。

夏露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這裡的場地開闊,空氣清洗,而且和外界的交通也十分方便,是做刑場的好地方。”親王的笑容更加明晰了,殘酷的傲慢也隨之溢於言表,“如果從這裡搭建一座刑場,大概需要幾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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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夏露沒有回答。

“到時候,刑場將會對公眾開放,我們要讓所有人知道,叛逆者絕對沒有好下場,連自己的家人都保不住。”親王也並沒有期待夏露的回答,只是自在地說了下去,“知道為什麼在這麼多種死刑裡面,我們偏偏要選擇斬首嗎?因為這種刑罰,具有足夠的衝擊力和嚴酷性,足以讓每個觀眾都印象深刻,如果這個受刑的人還美麗、高貴的話,那就更加如此了。一顆美麗的頭顱抵得上十萬字的宣言書,每一個人都會永遠記得那顆頭顱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夏露微微握緊了拳頭。

果然,她還是很討厭對方。

看樣子沒什麼可說的了。

她沉默地向背對著自己的親王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開了這個陽臺。

“記住,你們的時間不多,最多三天之後,一顆美麗的頭顱就要滾落在地了,夏露小姐。”

在她的背後,傳來了秦王殿下冷漠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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