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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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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原本是一個令人愉快的下午。

初秋的氣溫太過於舒適,涼風帶著水汽四處流動,吹拂在夾雜在鐵軌和木製建築中的一草一木之上,這些微微招搖的草木行動舒緩,以至於這個橫亙在兩座都市之間的鄉村小站,也被沾染了幾分慵懶無力的氣息。

從夏天延綿而來的幾乎讓人以為永遠湛藍的天空,也突然翻臉露出險惡的顏色,烏雲聚集在空中,互相擠壓翻滾著,也讓天色變得更加陰沉,陰險的轟隆聲開始暗暗響起,誰也不懷疑等下就將是一場暴雨襲來。

陰沉的天氣讓這座鄉村小站顯得更加陰鬱,說是車站,無非也只是一些木製的建築夾在一段鐵路之間而已,在多年的風雨侵蝕下,它們已經歪歪扭扭,透露出年久失修的衰頹氣息,倒是和旁邊的雜草相得益彰,讓機械和鐵軌和諧地與自然風景融合在了一起。

在月臺之間,有一小群旅客聚集,他們三三兩兩地站在一起,衣衫並不鮮亮,就和這個樸素的小站一樣。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疲憊,鄉村的生活早已經磨滅了他們生活的樂趣,他們幾乎每個人都臉色蒼白,看不出多少表情來,哪怕是年輕人也是一副麻木不堪的樣子。

“再過幾分鐘就要發車了!要上車的趕緊來檢票!”列車司務長庫勒爾大聲吆喝了一聲,然後重新陷入了和他們一樣的沉默當中。

他並不指望這聲吆喝能為自己增添多少旅客,他知道這些人中的大部分會選擇去首都碰碰運氣找份工作,而經濟日漸蕭條人口越發稀疏的舊都,當然不可能是這些人心中理想的目的地。

雨前的悶熱所帶來的汗水,讓他禁不住又鬆開了藍黑色制服的領口,這位身形粗壯、胃口極好的中年職員,一直都很容易出汗。如果是在首都的車站內,他這樣衣冠不整的樣子會被呵斥,但是在這裡,沒有人會管他是什麼模樣。

舒服地透了一口氣之後,司務長拿起懷錶來看了看時間,同時囑咐自己的屬下去提醒前面的火車頭開始加煤。

他轉頭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這只黑色的龐然大物,因為常年的使用,它已經被煙燻出了一種奇異的黑亮色,原本邊沿特意漆出的紅框也被時光沖刷得斑駁,令人懷疑它是否還能認真完成它的工作。

可是庫勒爾卻毫不懷疑,這個黑色的大家夥再過不到一小會兒,就會呼嘯而起,籠罩在帶著煤渣和灰塵的煙氣當中,向著目的地狂奔而去,就像他自己本人一樣可靠。他已經在這列列車上工作了十幾年了,瞭解它就跟瞭解自己的家一樣。

正如同他所預料的那樣,確實沒人響應他的號召前來上車,庫勒爾也不以為意,直接關上了木製閘門,準備走上列車,這個小站的客流量一直都很少。

已經到了時間了,車頭的汽笛開始拉響,機械在蒸汽的衝擊下開始慢慢地晃動,似乎在下一秒鐘就要開始啟程了。

四處散發的水蒸氣所帶來的悶熱感,讓原本就已經有些不舒服的庫勒爾更加難受了,他索性拉開領口,直接對著自己的胸脯吹氣,一心只想快點繼續自己這趟車程。

“等……一……下!”

就在這時候,他的耳邊傳來了一聲轟鳴,因為女聲特有的尖利,這呼叫聲被拉成了長長的嘶吼,撕破了雨前的沉悶空氣,也刺得他打了個激靈,抬起頭來,呆呆地看著對面聲音傳來的方向。

就在他的視野裡面,一大塊青藍色的光影驟然在躍動,然後以飛快的速度向他衝了過來。

難道是還沒有上車的旅客嗎?

“喂……”他不僅脫口大喊。

“等一下!”衝過來的人沒有放慢速度,一直向這邊衝過來,由於她的喊聲的實在太過於淒厲,以至於那些一臉麻木的等車旅客們,也不禁轉過了視線,看向了這一團藍色的身影。

“別跑了!慢點兒!”在短暫的失神之後,庫勒爾馬上清醒過來了,對著對方大喊。

然而,對方好像並沒有聽到,仍舊以和剛才一樣的速度衝了過來。

“喂……”

就在幾乎所有人的注視下,這位姍姍遲到的旅客,以無可阻擋的氣概一路衝過了階梯和月臺,來到了庫勒爾的面前,正當庫勒爾懷疑自己將被人直接撞上的時候,這團藍色的身影猝然停了下來,幾乎不可思議地直接在他面前站定了。而這時候,一股淡淡的香氣也傳到了他的鼻子裡面。

一高一矮的兩個人面面相覷。

這時候庫勒爾終於可以看清這個冒失鬼到底是誰了。

就和聽上去的感覺一樣,這確實是一個女孩子,而且看上去年紀並不大,應該是十七八歲左右,既能在她的面龐當中看出一絲青春的稚氣,但又多了幾分初涉世事的成熟,她留著金色的長髮,這團秀髮如同金色的瀑布一樣垂在身後微微擺動,而腦後纏著頭髮的紅色緞帶也在微微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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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著一身藍色的連衣裙,手中還拿著一個灰色的小皮箱,天知道她是怎麼帶著這個小箱子一路飛奔過來的。衣服的布料看上去並不怎麼好,也許是因為長時間奔跑的緣故,她的臉色有些發紅,讓白皙的臉蛋愈發透著一縷微紅,更加增添了幾分美麗。而她的眼睛也是和衣服一樣的碧藍色,充滿了活力,似乎躍動著藍色的火焰。

看上去是個標緻的美人。幾乎是這一瞬間,庫勒爾就已經以專業的眼光打量了這位姍姍來遲的旅客,然後下了一個判斷。

他已經長年累月在鐵路上工作了很久了,見過的旅客數以萬計,長得好看的女性旅客當然也不計其數,可是今天出現在他面前的女孩,仍舊能夠算得上是最好看的之一。

他抬起頭來,看了看這個女孩的後方,等待著她的監護人或者兄弟出現。

然後,什麼都沒有出現,只有一些人看著這邊指指點點。

“先生,請放行,讓我進去好嗎?”這時候,這個女孩忍不住催了一下他,“時間已經不多了……”

“你後面的人呢?”庫勒爾問。

“沒有什麼後面的人,我是一個人的啊?”她偏起頭來看著庫勒爾,雖然疑惑但是卻還是很歡快,“您快點讓我上車吧!就要開動了啊!”

奇怪,這樣的孩子,家長居然放心讓她一個人出來,還是去米斯特那樣的城市?這……也太沒有心肝了吧?

庫勒爾忍不住怔住了。

但是,他突然感覺到了背後有一陣熱風在湧動,大地也似乎在微微搖晃。

沒有時間了,列車馬上就要開動了。

“把票給我看看!”

“嗯!”女孩點了點頭,然後將自己手中的小皮箱放到了地上,然後從自己裙子的口袋裡面掏出了一個小小的錢包,稍稍翻檢了一下,從裡面拿出了一張薄薄的粉紅色紙片。“給您!”

接過了這張車票之後,庫勒爾快速地看了一下,車票沒有問題。

他以習慣性的流暢動作,用粗針在車票上打了兩個孔,然後一把拉起了已經放下來的閘門。

“快點上來吧!”

“謝謝您!”女孩燦然一笑,然後拿起箱子,跟著庫勒爾直接就衝上了列車,而就在他們剛剛上去僅僅幾秒鐘,列車就在尖銳的汽笛轟鳴聲當中,晃晃悠悠地向前開動了過去。

“謝謝您了!”女孩一邊道謝,一邊拖動著自己的小皮箱向車票上的車廂挪了過去。

“等等!”列車司務長庫勒爾,以嚴肅的態度叫住了她。

“嗯?您還有什麼事情呢?”女孩停住了腳步,然後滿面笑容地看著他。

真可愛……但是更加可疑。

只有出身於良好家庭、受過教育的人,才會用您來一直稱呼別人。而這樣的孩子是不應該會孤身一人踏上列車旅行的。她到底是什麼人?

雖然平素一直都不喜歡多管閒事,但是不管怎麼說,庫勒爾都覺得有些狐疑。

這時候,他更有餘暇打量對方了。

金髮碧眼的姑娘身形纖細,五官也十分柔和,顧盼當中盡顯青春年華的魅力,而舉手投足之間,充滿了受過良好教育的痕跡。

而在眼角的餘光當中,他發現女孩的胸前別著一枚小小的胸針,在陰沉的天氣下,這枚胸針閃閃發亮,一看就不像是便宜貨。

“小姐,您有身份證明嗎?”定了定神之後,庫勒爾以儘量嚴肅的態度問。

“沒有!”女孩滿面笑容地回答,好像這是什麼光榮的事情一樣。

“呃……”庫勒爾被她的態度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他發現自己很難以公事公辦的口吻來和她敘談,“我是這輛車的司務長,根據國家的法令,我有權檢查任何一個人的身份,以免被壞人有機可趁。”

“可我不是壞人啊?”女孩一臉無辜的樣子。

確實,庫勒爾也不太相信這個看上去歡快而又嬌弱的女孩會是那種作奸犯科的歹徒,可是心裡的疑惑卻讓他難以釋懷。

“我相信您的話,不過壞人都不會說自己是壞人,小姐。”他忍住想笑的衝動,然後板著臉說,“但是我有義務在可疑情況下盤問情況。”

“抱歉,我一直在趕路,所以沒有帶什麼身份證明檔案……”女孩終於有些嚴肅起來了,“我的家在首都……所以也沒辦法回去拿……”

【作者題外話】:那就開始正式上車了~

雖然是新書,但是說實話很多東西都是我在大學時候構思的。

感謝塔讀肯為這個故事慷慨解囊,如今也只有努力寫書來回報他們啦。

這是小眾作品,我自己也不敢指望有多火,只有請願意看並且看得下去的讀者們多多捧場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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