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女神一伸手,水月便從廢墟中浮起飛到月光女神面前,被她一把掐住了脖子。
“嗯?白羽人?”
月光女神看著水月和自己一樣的白色頭髮,皺起了眉頭。她緊盯著水月的雙眼,面容有些扭曲的問:“她的靈魂怎麼在你身上?”
水月原本在面對月光時,就顯得無力,這下不但直面月光女神,還被她抓著,所以更加虛弱,意識已經開始模湖。
月光女神看了看還被壓著的范特西,似乎已經明白一切。
“竟然違逆死亡,侵佔艾莎的靈魂?!”她咬緊了牙關,激動的怒聲道,“該死的人類!”
突然,她又愣了一下,隨即變得怒不可遏。
“是艾莎特意留下靈魂來對付我的嗎?!”
她再次顯露出殺意,抬起另一只手,刺入水月的胸膛,握住了她的心臟。
“水月!!”
希羅大吼一聲,拔出彎刀衝向月光女神。在沸騰的鮮血和妖氣的作用下,他宛若一道紅光,幾乎瞬間便撲到了月光女神身邊。
“給我滾開!”
月光女神雙眼瞪向希羅,他便被一股強大的氣息推飛出去,砸在了城牆上。
“可惡的畜生,膽敢向我咆孝!你身上的惡臭,還是讓人無法忍受!給我卸下偽裝,露出你醜陋的真身!”
月光女神一邊用宣判一般的高昂聲音吼道,一邊丟出了真實之鏡。
真實之鏡翻轉著,懸停在離希羅不遠的地方,用月光罩住了他。剛剛爬起的希羅立刻無法動彈,彷佛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抓住了脖子,強迫他抬起頭,看向真實之鏡。
終於,希羅看到了真實之鏡中映出的自己,周圍的一切頓時消失,只剩下他和鏡中的自己。
卡察!
鎖鏈崩斷的聲音想起,希羅感覺到自己的獠牙,正在不斷伸長,刺破了嘴唇。
腦海中被鎖鏈束縛的狼形怪物,終於擺脫鎖鏈,仰起頭顱,朝月亮一般的真實之鏡發出了嘶吼。
毛髮從希羅肌膚上刺出,骨頭也開始被拉扯著生長,將他的軀體撐大。
在一陣軀體彷佛要被撕裂的劇痛之中,希羅先是變成了妖狼形態,隨後繼續膨脹扭曲,最終,變成了一頭有著白色皮毛的,十幾米高的巨狼。
他碩大的身軀擠垮了又一段城牆,從散落的碎石之中暴起,朝著月亮,發出了響徹天際的狼嚎。
“給我閉嘴!”
月光女神一聲怒吼,揮手將真實之鏡壓向希羅。
無形的月光,彷佛有著無盡的重量,將希羅擊倒,死死壓住。
但強烈的巨妖之血已經摧毀了希羅的意識,讓他陷入了瘋狂。血色的雙眼,像看獵物一樣看著月光女神,利爪不斷拍打著地面,引發一次又一次震盪。
震盪帶著他無法抑制的嚎叫深入地底,傳到了避難所當中。
身在其中的尼塔夫人,原本正在照料其他因為突然被范特西瞬移到避難所,出現不適症狀的人。在聽到希羅的嚎叫後,立刻站了起來,看向希羅所在的方向。
“怎麼了?尼塔夫人?”克來·達爾文在震盪中勉強站住,驚恐的看向尼塔夫人。
然而尼塔夫人已經無暇顧及他或者其他任何人,甚至連她自己都忘了,她的腦海之中,只剩下希羅。
這股母親一般的愛意,給予了尼塔夫人前所未有的念力。
她被“到希羅身邊去”這個唯一的念頭支配著,直接穿越了月石和隕鐵構建的屏障,瞬移到了希羅身邊。
但這也直接讓她暴露在了正給希羅施加無限重壓的月光之下。
幾乎一瞬間,她的骨頭便被壓碎。
然而她還是站著。即使鮮血從嘴裡湧出,她還是帶著溫柔的笑容。
“沒事了,希羅,不要害怕。”尼塔夫人伸出被月光擠壓變形,已經扭曲的雙手,撫摸住希羅比她軀體還要粗壯的獠牙。
希羅停止了發瘋般的嚎叫,溫柔綻放的光輝,讓他恢復了被野性侵佔的意識。
塔茲媽媽和母親希拉的聲音,也在他腦海中回想著。
光輝像輕柔的花瓣一樣,將希羅包裹。而希羅,則像花芯間沉睡的嬰兒一樣,變得安穩。原本激烈迸發的動盪妖氣也隨之變得穩定下來,如同冬夜裡的燭火一般,充滿了溫暖。
他睜開眼,看到了自己的黛維阿姨。她正在溫柔的笑著,輕撫著自己,就像塔茲媽媽和母親希拉一樣。
可鮮血終究還是染紅了一切。
黛維阿姨,在看到希羅褪去巨獸外表後,終於倒下了。
她的臉上還是帶著笑意。
希羅慘叫一聲,跪倒在地。這並不是因為月光施加給他的重壓,而是因為他又一次失去了母親。
即便被無限的母愛光輝懷繞,希羅眼中的光芒還是暗澹了下去。
“原來是個半妖。”月光女神咬著牙,厭惡的看著希羅,“你們又一次違逆了我定下的規則,不可饒恕!我馬上就過來,制裁你這個惡臭的生物!”
隨後,月光女神重新看向水月,準備將她那顆存有艾莎靈魂的心臟扯出來。
但突然間,月光女神的殺意僵在了臉上,因為她感受到了水月身體的異樣。
“你……竟然被戴斯特尼的沙漏汙染過?!”
震驚之後,月光女神像碰到髒東西一樣,將手從水月軀體內抽離,一臉厭惡的將她丟開,扔到了離希羅不遠的地方。
“不可饒恕!!!”
月光女神在這一刻徹底失去了理性,變得愈發怒不可遏。她握緊雙拳,瘋狂叫喊道:“我要把你們這些骯髒的傢伙徹底摧毀!!”
在讓整個大陸都跟著動搖的怒吼聲中,月光女神張開雙臂,漂浮到了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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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桂冠的光芒將群星遮蔽,天空中只剩下一輪圓月。
隨後,她喚回真實之鏡,將它丟向宿城上空。
真實之鏡漂浮著,懸停在能將月光反射向整個宿城的角度。
“毀滅吧!罪惡!”
月光女神舉起了裁決之鐮。
裁決之鐮上,判決的滿月與天空中的滿月交相輝映,將整個天空映照的如同白晝。
“我以裁決之鐮判決!這個充滿罪惡的人類城邦,將在制裁的月光中,被徹底埋葬!罪人將歸於灰盡!劣土將抹除於虛無!”
月亮的光芒開始匯聚成一束。
原本被照亮的夜空重新變得黑暗,只剩下這一道月光,彷佛從燈塔照出的光束,指向真實之鏡,再經過真實之鏡的反射,籠罩住了整個宿城。
毀滅的判決之聲,隨著月光傳到了每一個宿城人耳中。他們驚慌,他們恐懼,但最終他們又冷靜下來,因為他們相信他們的王,並一齊向王祈求,祈求得到他的拯救。
在祈求之中,範特西站了起來。
“白夜!!”
他朝高空中的月光女神怒吼道:“你是無法傷害我的臣民的!”
從城牆上冒出的先王們的英靈,飄飛著鑽入了他的軀體,與他合而為一。一個巨大的范特西的幻象,從宿城升起,像父親護住嬰兒一般,用軀體擋在了宿城和月光之間。也覆蓋住了暴露在月光中的希羅和水月。
“竟然還沒死去?”月光女神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她之前所立下的約定在這時生效,將月歌釘在地上的木矛被拔出,那些流出的鮮血也開始迴流。
但月光女神已經不想理這個被赦免的罪人了。她居高臨下,軀體爆發出光芒,向范特西展示著神的威儀,沒有一點仁慈。
“你是阻止不了審判降臨的!”
隨著她的神語,那束制裁的月光,壓向了宿城。將范特西的幻影連同整個宿城,砸得嵌入了地面。
建築在一瞬間全部倒塌,湖水跟著湧入,將這裡變成了一片汙濁。
突然,一道更強的紫紅色光芒從西方迸發,將純白的月光震懾的動搖起來,隨之戛然而止。
同樣被震懾的,還有月光女神。
她面帶驚恐的轉過身,看向正被閃電撕裂的西方的天空。
那片天空已經陰雲密布,月亮也被遮********山脈……是那家夥……”月光女神皺緊眉頭,咬緊牙關,如臨大敵一般握緊了裁決之鐮,並將判決的滿月轉化成了制裁的新月。
轟隆!!!!
一聲驚雷在閃電從陰雲中消失後炸響,整個世界都彷佛跟著震了一下。
緊接著,一道閃電,如同一條巨蛇,蜿蜒曲折的從西方撕開天空,爬了過來。
時間彷佛慢了下來。
這道閃電在月光女神的雙眼中,是緩緩靠近的。
終於,閃電接觸到了月光女神的身軀。
然後瞬間炸響的驚雷聲中,時間彷佛又恢復了正常的流速,閃電突然貫穿天地,將月光女神瞬間擊落,砸在了宿城中央,只剩泥濘的土地上。
范特西張開的屏障也被閃電擊碎,他也像月光女神一樣,被擊倒在地。
他連爬起都來不及,便奮力抬起頭,看向天空。
同樣看向天空的,還有月光女神,以及希羅和水月。
只見電閃雷鳴之中,有一個人形的身影,站在不斷驟然亮起又歸於黑暗的天幕之下。
又是一道閃電,讓他們得以看清那個身影的樣子。
那是一個少年。
他的臉上,是一道撕裂天空的閃電一般的發光裂痕。他的頭髮,被電光激起,像一團被凍結的幽藍色火焰。他的軀體迸發著閃電的熾熱光芒,屹立在高空之上,宛若神明。
希羅和水月,以及范特西都因為油然而生的恐懼,呆在了原地。
那是從遠古時代至今,還流淌在厄斯大陸所有生靈血液之中的恐懼。
而這恐懼的根源,就是將大陸撕裂的驚雷,以及那個沒有名字,只有憤怒聲響的神明——
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