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科學，但很實際。
這就是這個夜晚，修教授和羅南一直折騰冷凝裝置的結果。
一直到最後，修教授終於推翻了腦子裡對火種天書的迷信，相信了三角迴旋裝置的科學性。
因為事實如此，無論模擬測試多少次，結果都是一樣。
狂熱之源最大的頑疾，它可以輕易解決。
因為冷凝系統的其他部分，都在修教授幾十年以來的精益求精設計中，變得非常完善，只差一個核心裝置。
所以當三角迴旋裝置完美融入之後，整個狂熱之源就從一個廢物，變成了一個完美的藝術品。
修教授有些複雜地看著羅南。
後者面色平靜，稍稍有些興奮的樣子。
“你知不知道，你無意間畫出來的這個圖紙，究竟值多少錢？又會對這個宇宙，產生多麼巨大的影響？”
興奮勁稍稍過了之後，修教授看向了羅南。
羅南輕輕笑了笑：“您也知道我是無意間畫出來的，而且還錯漏百出，真正將它應用到實際中的，還是您老人家。值多少錢我不知道，至於影響，應該蠻大的吧，起碼帝國在邊境的機甲戰士們，會少死一些人。”
羅南對帝國目前的情況還是很瞭解的。
看似歌舞昇平的鋼鐵帝國其實早已內憂外患。
內部貴族鬥爭激烈，各種骯髒的政治手段層出不窮；就連翡翠星圈這種偏遠的地方都是如此，帝都裡那些大人物在幹些什麼，自然也不難猜了。
而外部，大漩渦以西有巫師聯盟，原初石最為富饒的東三省因為小行星帶大量存在的緣故，深受宇宙飛賊的困擾，還有一直被帝國壓制的反叛軍。
這些只是普通民眾知道的東西。
羅南還知道更多。
東部星域還有一些星球，並沒有在帝國的掌控之中。
在那裡，生活著一些恐怖的物種，他們不是魔化生物，卻擁有比魔化生物更恐怖的力量。
傳說在極東之域，還有一個被封印的蟲洞，蟲洞的另外一邊，存在著一種可怕的種族，那個種族正在不斷試圖滲透到這個宇宙中。
帝國邊境，其實根本不安穩。
每年都有士兵因為各種原因死去。
瓦爾哈事件，其實就是其中的一個縮影。更可笑的是，帝國高層一直試圖掩蓋這一切，他們要營造出一副太平盛世的樣子。
政客們需要給自己的政績添些光彩，商人們則只顧眼前短暫的利益，至於軍部，軍事只是政治的延伸。
二十年前，羅老虎就是威震整個東部星域的大將軍。然而二十年後的今天，他卻已經深居簡出，連軍隊的事情，都很少插手了。
人們都傳說，羅老虎已經觸動了上面的神經。
帝國高層喜歡看到一把能為己所用的刀，而不是一個被帝國民眾盲目崇拜的軍神。
這個帝國，再怎麼宣揚自由和公平，終究還是姓陳。
……
羅南不怕自己的這份三角迴旋裝置交出去之後，會對帝國造成多大的影響，是否增加帝國進攻西部星域的可能性。
這一切都和他無關。他對帝國沒什麼歸屬感，對西部星域，其實也沒啥感情。
只是他非常清楚的知道，巫師聯盟也在做各種準備，培養新一代不懼怕鋼鐵的巫師。他們也在伺機突破大漩渦，攻打鋼鐵帝國。
他是一個人類，也是一個巫師，真的打起來，他估計只能做個看客。
他只是想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等到這一切完畢之後，再看看這天下，再定奪來去。
……
“老師，這只是模擬測試呢，實裝機甲還沒有測試過。”
看見修教授的興奮，羅南不由好心提醒。
修教授哈哈大笑：“還用你小子提醒！剛剛第十一次測試的時候，我已經讓雅典娜開始製作這個裝置的樣品了。”
“我的實驗室什麼都有，材料、車間、精密儀器什麼都不缺，再有三十分鍾，這個部件就能被製造出來！”
“實裝測試一定沒問題！這一次，我老修就要讓他們看看，狂熱之源不是一個廢物！”
“這個世界上，還是有真理存在的！”
修教授已經進入了一種亢奮和狂熱的狀態。
羅南當然能體會他的心情。
自己奮鬥了數十年的信念，終於眼看要實現了，儘管方式是如此的不可思議，但是事實便是如此。這個世界不乏天才，很多天才少的只是一點運氣。
在修教授看來，羅南就是自己的運氣。
所以他現在越看這小子越喜歡，當下一拍手：“對了，這個裝置還沒有命名呢，既然是你小子隨便畫出來的，就由你來命名吧。”
羅南很自然地說：“就叫【三角迴旋裝置】好了。”
名字自然是極為貼切的，和部件的結構設計息息相關，修老頭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兩人又等了一會兒，實體部件終於從車間的流水線上送了過來。
在羅南的幫助下，修教授操控著機械臂，啟動了狂熱之源，將三角迴旋裝置和其他冷凝部件安裝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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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年的工作，修教授對狂熱之源已經太熟悉了，重新更換冷凝系統，只要稍微修改幾個地方就行。
他的實驗室根本就是一個超級工廠，方便的很。
很快的，第一臺搭載三角迴旋裝置的原型機出現在了鋼鐵帝國之中。
他是修教授和他弟子的畢生心血。
“實裝測試我來吧……”羅南剛想上前，卻被修教授一把拉了下來！
“你還年輕……我來我來。”老頭的鬍子都有點哆嗦了。
他的眼神很複雜。
羅南恍然，想必是他記憶起了上一次狂熱之源的實裝測試。
那一次，狂熱之源爆炸，修教授的弟子重傷。
模擬測試和實際測試，畢竟還是可能存在不同的。
這一次，修教授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弟子再次受到傷害了。
在機器人的幫助下，他艱難地進入駕駛艙，然後駕馭著狂熱之源，進入了試驗區。
……
“好多年沒開機甲了，都快忘記這老夥計怎麼運作的了。”
耳機裡傳來修教授自嘲的聲音，羅南在總控制室，微微一笑。
老頭還是精神頭十足的。他先是啟動了狂熱之源，以低能耗步調執行了一會兒。
沒有任何問題，各項指數都是安全狀態，冷凝系統甚至只啟動了5%。
之後是中等能耗、高能耗、全負荷、以及過載狀態！
來自諾亞的黑科技終於展現出領先人類科技三百年的強大之處來。
哪怕進入過載狀態，因為大量汲取原初石能量而造成的額外熱能損耗，都被三角迴旋裝置吸收的乾乾淨淨！
機甲，沒有任何問題！
而以狂熱之源強悍的綜合性能，完全足以取代軍隊中現役任何一臺戰鬥機甲！
當老頭從駕駛艙裡走出來的時候，幾乎是哭著走出來的。
“小葉子，你走的早，竟然沒看到這天吶。”
他坐在地上，傷心的就像一個孩子。
“我終於做到了，你師弟替你做到了，狂熱之源，不是一個廢物啊。”
“過載問題解決了，可惜你沒看見啊。”
羅南就站在老頭身旁，默默地看著他哭，眼角竟然也有些溼潤。
他不是一個感情豐富的人，卻也被修教授所感染。
對他們這些學術人才來說，最重要的或許不是自己的成果能夠贏得多少稱讚和利益，而是旁人對他們研究的整個過程的認可。
這麼多年來，自從那個叫葉寧的師兄死後，修教授就是獨自一人研發狂熱之源和解決冷凝問題。
日日夜夜累積下來的情緒，終於在今天徹底爆發。
他們沒有錯。他們走的路是對的。他們追尋的……就是真理！
只不過晚來了二十年而已。
……
修教授哭完之後，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已經非常萎靡了。
羅南這才注意到，他們不知不覺間，已經工作了一個通宵。
“老師，你先休息會兒吧。”羅南勸道。
誰知道修教授擦乾眼淚，卻毅然道：“休息什麼休息，我死後，有的是時間休息！”
“我馬上就去學府星，然後開星門去帝都！”
“我要讓那些軍事學院的人看看，什麼是真理！”
“你跟我去，讓他們見識見識，我的弟子，比他們都厲害。”
羅南大吃一驚，他沒想到老頭這麼雷厲風行。當下立馬推辭：“這個恐怕不行，我在博寧學院那邊，還有一次很重要的實踐課。”
他特意把很重要三個字咬的很重。
老頭皺了皺眉，不過也沒有勉強羅南。
“也行，你年紀還小，現在就被人盯上，以後也不一定都是好處。我就先替你擋下來。不過這東西是你畫出來的，跟我可沒關係。”
修教授樂呵呵地說：“反正我不管，我現在就出發。圖紙我帶上了。”
“一會兒我就關閉整個主實驗室。對了，這臺狂熱之源原型機我交給你了，你小子好歹也是個貴族後裔，應該能儲存的好的吧？”
“放研究所裡，我不放心。”
老頭念念叨叨，居然直接將那臺原型機的許可權卡，丟到了羅南手裡。
羅南還沒反應過來，老頭隨便收拾了一下，就讓羅南開著狂熱之源來到了天南星研究所外的空地上，他自己關閉了主實驗室，直接上了一座小飛船，往學府星的方向去了。
羅南徹底傻了。
這老頭，對自己也太放心了吧？
這一臺狂熱之源的原型機，價值何止千金啊！
羅南倒是沒有覬覦之心，只不過，他也沒地方放啊！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下一秒，星際快遞公司便接到了一個快遞委託電話：
“喂，您好，這裡是天南星研究所。嗯，是這樣的。我這裡有一個集裝箱需要快遞，地址是……摩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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