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無咎心就像被什麼東西攥住了似。
但很快, 這種感覺消失了,因為沈惕手突然間咧咧地搭到他肩膀上,指尖很輕快地點了點。安無咎側目盯了盯那被皮手套覆蓋手,又扭去看沈惕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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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惕沒看他, 抬看那兩塊指示牌, “我怎麼覺得, 名字起得越好, 就越有可能些見不得人東西呢。”
安無咎放棄將他手拿開了, 因為沈惕脾氣, 他會再放上來。
“說不定真呢。”鍾益柔說。
在他們討論歌曲時候, 安無咎視線打量著四周,最終落回到自己斜對面、屬於[彩虹寶貝]綠色牆壁上。
那上面精心繪製了一副卡通壁畫, 一個穿著農夫裝人身後跟著一群樣著裝小孩, 他們手裡都拿著噴灑除草劑裝置,家都辛勤地勞作著,天空中有一片雲朵, 雲朵上寫有一行字。
[牧場工行]
那首兒歌在不斷地唱著, 像沒有盡。歡欣雀躍歌聲將這一層襯得如微型遊樂場,至少比第一層歡快得多。
那蹦躂著棕色小熊又一次經過他們,這一次,他竟然開了口。
“歡迎們!歡迎們!”小熊蹦著轉過身子, 面對他們, 但仍舊之前頻率蹦著,發出聲音合成電子聲,卡通感足。
“這裡歡迎奇奇怪怪小朋友,與眾不小朋友,各種各樣小朋友!”
這種童趣東西已然不能引起成年人興趣, 因此無人在意。
有安無咎皺起了眉,對他表述感到怪異。
奇奇怪怪小朋友……
那小熊似乎打算離開,但蹦走前一刻,他又頓了頓,“哦對了,今天晚上有馬戲團演出哦!小丑先生請準時開啟馬戲團門哦!”
說完,小熊一蹦一跳,繼續完成它迴廊繞圈任務。而喬希楞住了。
“小丑先生……說我嗎?”
沈惕不知從哪兒弄了個棒棒糖叼在嘴裡,含混不清道:“好像。”
“就這一層工作人員吧。”鍾益柔伸手指了指他工牌。
南杉微笑道:“按照上一層遊戲規律,要我們能找到這一層工作日誌,也就喬希先生具體工作,然後破解門,或許就可找到金鑰碎片了。”
喬希點了點,也瞬間感受到壓力,這一層和上一層不,存在他一個工作人員。
“這個歌得人心好慌。”鍾益柔忍不住吐槽,“剛剛不有系統在互動來著?能不能關了。”
“這個歌應該也有含義。”吳悠低聲說。
沉默楊爾慈這時候開了口,“有一個傳說,舊地球時代英國與另一個國家發生戰爭,為了阻擋敵方士兵入侵,國王下令燒燬了倫敦橋,後來戰爭結束,他又要重建這座橋,但建造過程中倒塌了許多次,分艱難,於有人想到一種辦法,讓神明庇護他們順利建成橋。”
“什麼辦法?”喬希問。
“把小孩綁在橋柱上,用水泥和其他材料灌注成人柱,作為橋基。用這種活人獻祭方式祈求工程順利。”
“這怎麼可能?”喬希直搖,“這個傳說也太恐怖了。”
聊起俗傳說,南杉像有了專業對口自信,“這件事不真不好說,估計兩分真八分假吧。但活人當做祭品事,從古到今,太多了。”
“這源於人類原始天性裡軟弱和逃避,無法解決問題,才會寄託於謂神。”安無咎做出一個頗為冷酷結論,然後轉移了話題。
“我們這一次不分組了,先去左邊迴廊吧。”說完,他先行轉身,前往指[彩虹寶貝]走廊。
說不清一種怎樣心理,安無咎難接受有人會因為信奉某種神明,視他人生命如草芥。
這些無辜鮮血究竟獻給了神,他們心中慾望,誰也不得而知。
“這個房間打不開。”鍾益柔松了手,招呼喬希來試試,“工作人員,來看看行不行。”
然而當喬希試圖開門時候,粉色房門出現一行彩虹般字樣。
[d03,今日遊玩日,孩子們不在家。]
“奇怪,也打不開。”
他們又往前走了步,試了試其他。保險起見,安無咎和沈惕走在最後面,南杉和吳悠在中間。安無咎發現,南杉一直盯著牆上彩繪壁畫,於開口問道,“在看什麼?”
南杉知道他在跟自己說話,但他沒有回,盯著牆上畫。畫其實很簡單:海面上天氣風和日麗,許多孩童在小船上坐著,玩耍說笑。可海面下另一番景象,海底色彩陰鬱,沉著許許多多孩子,他們乎都闔眼微笑,面目安詳。
“我在看活人獻祭。”南杉終於開了口,手指指了一下牆面,“獻祭尤其喜歡童子童女,因為他們象徵著人類最高純潔和美好。”
安無咎也看到了,“一個收容中心真會放這麼可怕壁畫嗎?”
“人永遠有理由。”吳悠舉了個例子,“比如告訴,不話孩子才會掉進海底。”
沈惕感受不到悲痛或惋惜,覺得這些獻祭方式不合他胃口,如果他神,一定要挑選這界上最罪惡極傢伙,這種活人拿來獻祭,讓他們感受一下未知恐懼與無限逼近死亡,然後在人生最後一分鐘裡瘋狂懺悔自己惡行,於事無補。
那才有意思。
欺負小孩兒算什麼。
“這個也打不開!”鍾益柔在前面喊著。
“不要過轉角。”
後面四人也打算跟上去,正要抬腳,沈惕忽然感覺腳邊有什麼碰了他一下,一低,一個粉刷了橙色彩條鐵皮小罐子。
他打算彎腰去撿,做這個作之前先伸手抓住安無咎袖子,然後才撿起那個奇怪罐子。
“拽住我幹嘛?”
“當然怕跑了啊。”沈惕直起身子,小罐子在手裡拋了拋,發覺裡面液體,然後又扔到安無咎懷裡,“萬一我落單了怎麼辦?一點都不擔心我。”
有什麼好擔心。安無咎接住小罐子。
他倒要擔心鬼和怪物會不會被沈惕耍。
繼續前走,因為有身體扯著袖子,安無咎索性低打量這個小罐子,上面寫了一個單詞——orange。
可很快,他腳尖被什麼抵住。一看又鐵皮罐子,這一個鐵皮紫色條紋裝飾,上面寫了——purple。
“這裡面裝什麼?”
安無咎聞聲抬,發現鍾益柔他們也拿著不小罐子,甚至有藍色和紅色。
“好多種顏色啊。”喬希看著手裡罐子,想要開啟,但被安無咎喝止了。
“不要開啟,這裡面說不定有什麼不好東西。”
話音剛落,他們忽然見轟隆隆聲音,安無咎心生不安,一回,見身後走廊另一端出現了無數個小小罐子,這些罐子全都飛了起來,貼近天花板,如一架架微小直升機。
與此時,他們手中罐子也彷彿有了生命一般,掙脫出去,飛了起來,安無咎眯著眼,預感令他想到了什麼,於喊道:“捂住們口鼻!”
果然,就在下一秒,那些彩虹色罐噴灑出均勻而細密液霧,這些液體散發著消毒藥劑刺鼻氣味,顯然化工產物。
眾人紛紛捂住口鼻往前跑,南杉摘下他脖子上防毒面罩往吳悠手裡一塞,吳悠愣了一下,被他強行套上了面罩。
“小孩兒,用。”
他們反應已經很快,但這些罐子飛機密密麻麻,有如蝗蟲過境,根本躲不掉。
跑過轉角,安無咎又看見了那個長了兩小男孩,他就站在路中央,眼睛很溼潤,像要哭泣似。
當那些美麗罐子飛過他頂時候,他抬起了自己兩個,直視那細密冰涼彩虹藥水。晶瑩液霧如一場春雨,潤澤地,也滋養像他一樣孩童,柔潤水滴融入到他皮膚每一絲紋理。
安無咎想也沒想,直接將這個孩子一把牽住,帶著他往前跑。
直到他們跑過這一層二分之一迴廊,來到屬於[雙倍完美天]領域,那些彩虹色罐子飛機才終於停住,原地徘徊,但無法越線。
進入暫時安全區域,安無咎再低,發現那個孩子又消失了。
“看到那個孩子了嗎?”
沈惕點了點,可除了他外其他人似乎都沒有看見過他存在。
藥劑氣味強烈,喬希仍舊捂著口鼻,不可置信地看著天花板那些轟鳴“彩虹”。
“這些罐子裡裝究竟什麼啊?”
其他人也不得而知,但很快,他們產生了奇怪反應。鍾益柔和楊爾慈感到腹痛無比,能彎著腰緩解,而喬希感覺自己臉上皮膚都要融化了,不斷地摸著自己臉,他看南杉,想要求助,看見南杉一手臂直接掉落在地,源源不斷地淌著血,於他尖叫出來。
喬希尖叫聲如一根利刺扎進吳悠心裡,他面帶防毒面罩,彷彿沒有什麼奇怪痛感,可又隱隱感覺肚子有些涼,低一看,自己身上實驗服彷彿被什麼腐蝕了。
他胃和半個胸腔完全暴露在空氣中,觸目驚心。
安無咎眼看著有人身體都變得畸形,自己也吐出一口黑血,緊接著七竅流血,雙手手指開始一根根地掉落。
鍾益柔乎蜷縮到牆角,額角滿汗,“這究竟怎麼了……”
安無咎感覺自己嘴裡血一直往外湧,痛感劇烈,乎要掏空整具軀殼。他下意識看沈惕,發現他完好,背手站在他身後,什麼都沒有發生。
但沈惕身後出現了許許多多蛇尾一樣東西,裹著黏滑一層薄液,在發亮粉色地板上摩擦、遊移、迂迴前行,最終來到安無咎腳下。
那些蛇尾自下而上,一點點纏繞住他雙腿。
他側過臉,看見沈惕背在身後雙手放到了身側。
那雙手,就蛇尾源。
安無咎下意識地想要後退,但因為被纏住,差點後倒去,好在一雙手抓住了他,沈惕手。
一秒之差,他雙手已經變了回來,變成那雙遍佈蛇紋手。
那些粗而靈活蛇尾消失了。
“剛剛手……”
“我知道。”沈惕看到了他眼中驚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那樣。”
安無咎低看自己雙手,指完整,沒有脫落。他立刻看吳悠,他之前裸露在外內臟,此刻也變回了實驗服布料。
家都變了回來,方才發生一切像一場噩夢,但又不完全。
那些被安無咎吐出來黑紅色血,沒有消失。
“我好像知道這什麼了。”
楊爾慈扶著牆壁站起來,蒼白臉上表情沉重,“這些罐子裡裝應該彩虹除草劑,那個橙色,就橙劑。這些藥劑裡摻了毒性物質,二噁英。”
“這些東西本來用於除草,可好像在很久前一場戰爭中,被用來清除視覺障礙。”
到這裡,南杉已經閉眼開始默唸往生咒了。
鍾益柔也想起些什麼,“確實有這麼一回事。好像因為作戰地點植被非常茂密,隱蔽性很高,為了讓敵人暴露,也為了切斷他們軍糧供應,美國軍隊1就乾脆用飛機直接噴灑。二噁英很難被人體代謝物質,半衰期有九年,而且會跟著食物鏈被吸收,二次迴圈……”
“沒錯。”楊爾慈點了點,“我看到過關於這場生化災難資料,他們噴灑了超過七千萬升劇毒除草劑,時間持續了九年,不僅殺死了土地上植被,最後也進入了人體,連當地女性母乳裡都二噁英。,在這之後……”
她那張一冷冰冰臉,在此刻也有些許容。
“當地集中出生了無數畸形兒。”
安無咎明白了。
從一開始那個雙男孩,到後來罐子,他們畸變,都在提醒著這件血淋淋往事。
整整九年,他們天空中都漂浮著這些劇毒彩虹藥水。
沉默片刻,那小熊又一次跳著抵達他們面前,這一次,淋上彩虹藥水他剩下一胳膊,一條腿,能單腳跳躍,就像在玩跳房子一樣。
“歡迎們!歡迎們!”
“這裡歡迎彩虹寶貝,畸形也另一種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