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花蛇”小分隊
朝鮮戰爭自1950年10月5日中國人民志願軍入朝參戰以來，經過第一階段八個月的運動戰，沉重打擊了以美國為首的“聯合國軍”，共殲敵萬餘人，其中美軍11.5萬餘，幾乎相當於美軍在太平洋戰爭第一年傷亡人數58000人的1.9倍，美軍物資消耗平均每月85萬噸，幾乎相當於同期美國對北約一年半軍事援助的數量。戰爭中美軍投入了其陸軍的三分之一，海軍的將近一半，空軍的五分之一，還有英、法、澳等國的部分軍隊，這與其以歐洲為重點的全球戰略產生了深刻矛盾。而且美國國內厭戰、反戰力量日漸增強，國際上要求迅速結束戰爭的呼聲也日益高漲，面臨著軍事、政治上的巨大壓力，美國從1951年五六月間開始暫停全面進攻，轉入戰略防御，並透過各種途徑向中國表示願意舉行停戰談判。
但是美國人絕不甘心就這樣在《停戰協定》上簽字，他們絞盡腦汁，想盡各種辦法進行區域性進攻。當時二十四軍處於朝鮮中線門戶，五聖山、西方山是敵我必爭的戰略要點。當面之敵為美三師、美獨立第五團、韓國九師、韓國首都師及比利時營、希臘營、盧森堡排。敵人從數量上和裝備上都佔優勢。雙方相距多則一兩公里，少則幾十米，都靠陣地工事對峙。
朝鮮的山脈奇多而險峻，是世界上最不適宜大兵團作戰的少有的地區之一，但這裡卻是特種作戰的天堂。就在4軍駐防元山之後的不到半個月，一支”幽靈“一樣的特戰小分隊潛入了元山以南不到5裡地的一片叢林——侍中嶺。
防線如此嚴密，在犬牙交錯的對峙中，這支小分隊居然還是能潛入我方防區，令軍部首長大為震怒，外號“老虎”的軍首長緊急召開團以上專題作戰會議。為什麼區區一支小分隊能引起軍部首長如此重視？這源自於一份來自朝鮮人民軍第三兵團的情報。
情報顯示，有一支15人左右的敵方特種小分隊，代號“花蛇”。近一個月來一直活動在平壤到元山一線，這支小分隊主要由南朝鮮偽軍特種兵組成，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但指揮人員應該是個特種作戰經驗極為豐富的美國特種兵。他們多次與我方軍隊發生衝突，每次都能全身而退，顯示了極強的機動作戰能力。初步估計他們的行動目的應該是探知我方的防務情況，也不排除有突擊我方重要指揮系統的可能。
雖然朝鮮人民軍一直在密切關注這支小分隊的動向，但他們的行蹤極為詭秘，一直沒有什麼收穫。這一次在元山的防區發現了他們的蹤影，顯然是衝著剛駐防不久的4軍防務來的。
“一定要讓侍中嶺成為這條‘花蛇’的葬身之地！”軍長拍案而起，“惲程，這個任務就交給你們14團了！要是因為這幫跳樑小醜對我元山的海岸防務產生一絲影響，我拿你是問！”
“是！保證完成任務！”14團團長惲程站起來回答。
軍長繼續說：“因為朝鮮人民軍跟這條‘花蛇’有過接觸，他們派了兩個熟悉情況的戰士過來協助我們行動，等會我讓他們到你那裡報到。你回去後，儘快把行動方案報上來。”
“是！我這就回去準備。”惲程心急地起身離開會場。
14團團部，站在惲程面前的兩個朝鮮戰士原來是一對兄妹。哥哥叫李阿林，妹妹叫李阿珠。
“阿林，聽說你在中國東北參加過抗日戰爭和中國的解放戰爭，對中國軍隊應該很熟悉啊？”惲程笑著說。
李阿林敬了個軍禮說：“是的，首長。我原來是166師的，49年回國參加民族解放戰爭。這個是我妹妹阿珠，是個狙擊手，在蘇聯受過專門訓練。”
“哦？女狙擊手，巾幗英雄啊！”惲程笑著對阿珠說。
“報告首長！我們跟‘花蛇’交過手，他們的作戰能力確實很強，而且極為狡猾，我有好幾個戰友都倒在了他們狙擊手的槍下。到現在為止，我們只擊傷了他們一名隊員，只說了個代號就死了。”阿珠有些遺憾，“我們對他們的情況瞭解不多，但我們熟悉語言和地形，應該能幫到你們。”
惲程點點頭說：“好，你們的經驗對我們很重要，我馬上召開會議，制定行動方案，請你們也列席參加。”
兄妹二人點頭答應。
鑑於這一次敵情的特殊，團長破例找了一些有特殊作戰經驗的同志參與討論行動方案的制定。這其中包括‘徐小虎’、王彪等優秀指揮員，也有炊事班的老班長，還專門從16團借用了一個專業人才——副排長鄭鬱風。
惲程先請李阿林兄妹陳述了一下敵人的情況，站起來說：“阿林和阿珠都是朝鮮人民軍優秀的戰士，鄭鬱風同志入伍時當過我的警衛員，正規軍校出來的神槍手，其他同志就不用我介紹了。剛才朝鮮人民軍的同志已經把敵人的情況告訴大家了，我們必須馬上制定行動方案，即刻行動，一定要把這條‘花蛇’摁死在侍中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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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鬱風首先站起來說：“根據阿林同志說的情況，這是一支由美軍專門訓練出來的偽軍特戰小分隊，所以要尋找他們的蹤跡我們也不能聲勢太大，否則很容易打草驚蛇。我建議，我們也組織一支特別行動隊，人數不能太多，只要能揪住他們的尾巴，在我們的防區裡再調集力量把他們消滅應該不難。”
惲程點點頭，轉頭看著老班長說：“老班長，您經驗豐富，您覺得呢？”
老班長搖搖頭說：“我對特種作戰不太熟悉，不過我覺得這位同志說得很有道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樣既能最大可能減少傷亡，也能有更多機會出奇制勝。”
“嗯。”惲程說：“我會組織機動部隊隨時準備接應，現在最關鍵的是特別小分隊的組建問題。第一，人員要精，為使行動更加隱秘，我建議不超過10個人；第二，叢林狙敵，狙擊手和觀察員配合要到位；第三，今天晚上小分隊必須組建完成，隨時待命出發。”
惲程思忖了一下，盯著徐志發說：“小虎，你是特務團出來的，這支小分隊就由你當隊長負責組建，16團的鄭鬱風同志任副隊長協助你指揮。朝鮮人民軍的阿林、阿珠也編入行動隊，其他人員組成由你全權決定，但是必須要快！”
徐志發“騰”的站起來答道：“是！保證完成任務！”
惲程堅定地說：“同志們，這是我們14團到朝鮮後第一次出手，務必要出色地完成任務！”
“是！”眾人齊聲回答。
離開團部後，徐志發問老班長：“老班長，那小子怎麼樣了？”
老班長笑著說：“你是說餘果吧？這小子腦子活，有韌性，不過完全沒有作戰經驗，帶他去歷練一下也好。不過儘量先不要讓他開槍，當個觀察員吧。”老班長想了一下，又說：“還有個人對你應該有用。”
“誰啊？”
“猴子！”
“猴子？他那個情緒太低落了！”徐志發驚訝地說。
“餘果跟我說，他只要見到鄭鬱風就能解開心結了。這次正好鄭鬱風也參加了特別小分隊，應該是個機會。猴子的身手你是知道的，老在炊事班呆著太浪費了。”老班長解釋說。
“哦？那好！你要猴子跟餘果一起到我那裡報到。”徐志發說。
8人小分隊很快組成，成員是徐志發、鄭鬱風、王彪、三娃、猴子、阿林、阿珠和餘果。出發前，隊長徐志發做了任務分配：由鄭鬱風和阿珠擔任狙擊手，猴子，王彪和阿林擔任突擊隊員，餘果和三娃擔任觀察員。全隊除了狙擊手使用M1步槍，其他隊員全部配備手槍和“水連珠”。
猴子一直盯著鄭鬱風看了好久，百感交集，看著他揹著一支M1步槍，自信的神情跟他的兄弟鄭鬱雄太像了！
“你是鄭鬱雄的弟弟？”猴子終於還是湊到鄭鬱風跟前問了一句。
“對！我叫鄭鬱風。你認識我哥哥？我到了朝鮮之後才知道，他已經犧牲了。”提起哥哥，鄭鬱風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猴子沉默了一下，輕聲地說：“他是我的師傅，也是我最好的兄弟。他是為了救我犧牲的，就倒在我的身邊。”猴子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臨死前，他託我照顧你和你的父母，但我一直找不到你們。”
“成都解放前，我們一家人搬到了重慶的鄉下，我後來也參加了解放軍。哥哥回到解放軍隊伍的時候給家裡寫過一封信，囑咐我們一定要跟著共產黨走。”
“為什麼要當狙擊手？這很危險。”
鄭鬱風拍拍手裡的M1步槍，沒有直接回答猴子的問題，“我們叫這種槍‘大八粒’，真的是好槍！”
鄭鬱風無意中看了一下阿珠背的槍，不禁眼睛一亮。“M1C狙擊步槍，還帶瞄準鏡的，這才是真正的狙擊手！”
阿珠轉頭看了鄭鬱風一眼，淡淡地說：“繳獲的。‘花蛇’人人都有。”
“當女狙擊手一定要這麼冷嗎？輕鬆一點會更好。”鄭鬱風開了句玩笑。他覺得這個長相清秀的朝鮮女兵年紀不大，卻顯出與年齡很不相稱的老成。眼神中似乎也總是流露著仇恨。
阿珠把頭一偏，不再理會鄭鬱風。
“第一次參加戰鬥，怕不怕？”餘果拍著三娃的肩膀問。
“是有點緊張，不過我們就是當觀察員，很少有機會開槍的。”三娃回答。
“別緊張，有我呢。”餘果笑著說。
“我知道你膽大，跟著隊長，我不怕！”三娃肯定地說。
“這麼想就對了！”餘果開心地笑了。其實他的心裡何嘗沒有幾分緊張，畢竟是第一次參加實戰，面對的還是如此強勁的對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