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垚面紅耳赤地看著牛裡咬了一下嘴唇，眼神裡滿是別再拿她開玩笑的懇求。牛裡見林世垚一副楚楚可憐的神情，只能正色咳了一聲：“呃，那都是說著玩兒的，諸位別當真——喂！張洪，趕緊給本大爺說出個一二三出來，現在林小姐的事兒，都是老子給她做主曉得不？要是讓大爺知道你沒說實話……”張洪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解釋說道：“小人遵命，小人說的都是實話……雖然林小姐當時身穿囚服、蓬頭垢面，又馬上低下頭不讓我看她，但她抬起頭的瞬間……我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做驚鴻一瞥，什麼叫做一眼誤終身——幾位，我真沒說謊啊！張洪當時真的、絕對是聽見命運的召喚了！肯定是天意在告訴我，張某廝守一生的娘子，一定就是她了……”牛裡撇撇嘴哼了一聲：“不就是見色起意嘛！世垚這閨女畢竟從小靚到大啊，你敢說不是？”張洪急忙朝牛裡做了一揖：“殿下，張洪說的都是實話！那種感覺絕對不是見色起意啊！而且等我知道她是林家小姐以後，我居然……居然覺得……”牛裡笑嘻嘻地斜了張洪一眼：“居然覺得，幾位林大人被抄家問罪簡直太好了？否則哪輪得到你討世垚小姐做老婆！”孟婆咳了一聲緩緩說道：“威獄侯殿下，看破別說破，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啊。”牛裡鼻子裡哼出口氣抱起胳膊：“讓本大爺賣給他面子？想多了吧！”張洪見牛裡似乎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瞭如指掌，立刻滿臉緊張地搖頭否認道：“不不不，張洪不敢，真的不敢！殿下容我把話說完……那個，那個，那個……後來，後來只要有河間府的差事，我都會搶著去做！就為了能多看林小姐幾眼！我……甚至在深夜，見過世垚小姐梳妝打扮後的樣子……那一刻張某就暗下決心，即便負盡天下，我也要把林小姐救出來！”牛裡呸了一聲挖苦道：“林小姐死後，你確實這樣做了呀！你幹的那些好事，要不要老子幫你捋捋啊？”張洪看著皺起眉頭的林世垚，慢慢雙膝跪地，在她面前深深埋下頭：“林小姐，正如威獄侯所說，張洪萬念俱灰之際，居然在想我憑什麼替皇帝保江山？既然他爹殘暴如桀紂，自斷國柱害你們林家滿門，那我乾脆親手斷送他的江山，讓天下人給你陪葬好了！”林世垚只是靜靜看著張洪，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張洪萬念俱灰地接著說道：“我可真是背信棄義的畜生！畢竟皇上當太子的時候就跟我有八拜之交，他甚至把自己的皇后（就是指林世垚）都讓給我了……呼，事到如今，張某真是死有餘辜，萬萬值不得您在這等我呀！而且我還對林淼……不不不，雖然，雖然張洪看到您，有重新做人的感覺……但是張某人實在配不上您的一番美意啊！！”說完張洪也流下兩行眼淚，然後準備把他和林淼之間的恩恩怨怨一併說出來。可是張洪始終不敢說，生怕林世垚會更恨他。張洪涕淚齊流地默唸道：“要不是在韃子主營，我還不知道您的妹妹、世妙小姐其實就是林淼吧！可是我……我居然還……還幫著那些狗雜種追殺世垚小姐的弟弟林淼！我……我甚至親手設計害死了……害死了您的弟妹！”林世垚動了動嘴唇，慢慢嘖了一聲。此時的張洪，就好像剛找到一個世外桃源，卻又瞬間分崩離析了。張洪自己語無倫次地默唸道：“刀無鞘姑娘，我對不起你！我……林淼，我張洪不是人，我張洪禽獸不如……林淼你等著！我，我這就去，我馬上就去找刀無鞘小姐，你放心……我一定把她還給你！可是……可是……如果世垚小姐如果再知道這些事的話……一定會恨死我了吧……”此時的張洪已經漸漸變得心如枯槁：“三清大神在上，張洪該怎麼辦啊！張洪自知罪孽深重……所以，所以你們才讓世垚小姐來懲罰我對不對？我真的悔過了呀！求求你們，千萬別讓世垚小姐討厭我好嗎，求你們了，再給我次機會吧！求求你們了……”林世垚嘆了口氣慢慢蹲下身子，緊蹙眉頭盯著張洪。張洪看著地面，心臟似乎有人用鋼刀活剮一般，當真是求生無路求死無門。林世垚一直緊閉嘴唇，露出嘴角邊兩邊深深的酒窩。這短短的瞬間對張洪而言，簡直比千年萬年還要難熬。張洪木然地看著林世垚羊脂玉般小巧的腳趾，用盡最後的神志默唸道：“誅人誅心……能死在世垚小姐手裡，我認了。惡有惡報，時候已到……”然而林世垚嘆了口氣後，居然再次把張洪抱在懷裡微微一笑：“在世垚心中，張大人都是那個蓋世英雄，永遠都是。”然後林世垚把下巴放在張洪肩膀上，看著張洪的頭頂接著說道：“……否則，世垚也不會準備在這兒等張大人幾十年……”張洪聽林世垚依然這麼說，除了驚喜之外，忽然覺得自己沒死在林淼手上，實在是天大的遺憾，而且死的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張洪用額頭抵住地面哭了起來，然後更是懊惱無比地趴在地上，哭得像個耍性子的孩子。林世垚急忙柔聲說道：“張大人，你怎麼了？你別這樣……”牛裡有些詫異地啊了一聲開口問道：“世垚小姐你瘋啦？怎麼這種爛人你也要呀？！”孟婆撥出一口氣說道：“張洪，實話跟你說，林小姐是你命裡的貴人，只是有人眼紅，然後生生把她從你命裡奪走了……”張洪雙眼通紅得抬頭看著林世垚，顫顫巍巍地說道：“威獄侯殿下，張洪不是爛人，本來不是的……假如……如果……世垚小姐，您肯嫁我為妻的話，您一定會阻止我變成人人唾棄的畜生，對不對？然後張洪肯定會對您言聽計從，做一個好人，當一個好官……就像您喜歡的那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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