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遙抬起頭,看著太后那張滿是慈愛的面容,她腦海之中全是她不久前所說的話:"遙兒愚鈍,不清楚太后為何會當眾說出那番話來,我娘以前又做過什麼?"
太后一笑:"這事兒說來話長,十幾年前邊境不穩,國力不安,夏闌珊當初作為西夏公主,身份貴重,下嫁到了北宋聯姻,才帶來這麼多年和平,哀家自然會記得她的功勞。"
話雖然是這樣說,可溫遙心裡還是有一點不安,隱約感覺這其中還有些內幕。
但是現在不是問這些的時候,溫遙揚起頭道:"不管怎麼說,今日遙兒還是多謝太後能為我撐腰,不然的話..."
她低下頭,神色有些難過。
太后擺擺手,靠在床頭咳嗽了一聲:"你立下功勞將哀家救醒,這些不算什麼。"
外面天色已經徹底黑了,太后輕輕合上眼皮,顯然已經沒了多少力氣。
溫遙也不打擾,連忙告辭離開慈寧宮,外面的嬤嬤將她恭敬的送到門外,囑咐她在宮內小心一些。
白天太后當眾幫著溫遙說話,必然會碰觸到了一些人心中的怨恨,溫遙這會兒離開皇宮會不太安全。
可太后手下的人能力有限,也不能一直跟在溫遙身邊保護她。
獨自一人從後宮走出來,溫遙打算趁著宮門還沒關閉,立刻離開此地。
才走到門口,一輛馬車突然擋在了她面前。
溫遙腳步一頓,抬起頭看到趕車的人是天承,眼神之中多了一抹喜色。
車簾輕輕動了動,清風吹拂著捲簾窗,裡面清冷的男聲傳到了溫遙耳邊:"上車。"
溫遙神色一凝,趁著周圍沒人,直接一個起身進了馬車之內。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輛馬車裡面裝潢別緻,桌椅茶具齊全,就連那坐著的地方都柔軟舒適。
茶杯裡面還帶著熱騰騰的煙霧,溫遙見杯子就在自己眼前,伸手握住杯子笑道:"給我的?"
墨東流垂著眸子,那張臉上沒什麼表情,細長的鳳眸在低垂著的時候,長長的睫毛將其中所有的情緒都遮掩起來。
他沒回答溫遙的話,可能是覺得她明知故問。
馬車動了起來,直接來到皇宮門前,溫遙喝茶的動作一頓,聽到了門口有人在小聲議論:"皇后娘娘吩咐了要盯著些,不要讓人跑出來。"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馬上宮門就關了,應該不會出來了。"
那聲音不大,只是幾人的交頭接耳,馬車在宮門前停下接受檢查,一聽到是東王的車駕,守門的侍衛們立刻跪倒在地:"恭送東王殿下。"
天承趕車出了皇宮,後方大門在溫遙的視線之內落下,墨東流這才開口:"看什麼,不怕被抓回去嗎?"
溫遙皺了皺眉頭,抿了一口略顯苦澀的茶水呢喃道:"今日太后插手,說過讓墨無筠盡快恢復我的身份,在我有太后撐腰的時候,她應該不敢在宮內對我下手才對。"
墨東流長眉輕挑,他幽深彷彿天際邊星辰的雙眸子落在溫遙身上。
"你天真如此,以為太后幫襯你,就能高枕無憂了?"
溫遙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這一次淑妃能夠脫險,也有她的一份功勞,不然冷宮那邊畢竟守備稀鬆,淑妃的安全並不能有保證。
墨東流瞧著她眸中疑惑的情緒,語氣不緩不慢道:"就算太后現在能給你撐腰,你也無法囂張太久,本王已經暗中得到訊息,太后的壽命,已經不足三個月。"
溫遙聽到墨東流的話,不敢置信的睜大雙眸。
這件事始料未及,讓溫遙一時間半句話也說不出。
"三個月...是誰說的?"
墨東流道:"你不需要知曉這些,只要知道本王所言為真就夠了。"
常人生老病死實為常態,溫遙就算知曉也無計可施。
"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溫遙的指尖一下下的落在桌面上,眼神之中藏著思索之色。
墨東流手肘放在桌面上,一隻手撐著下巴,長髮順著脖頸滑落,那張俊美無濤,沒有半分瑕疵的臉上,在此刻平添出了一抹笑意。
"本王都知曉了,皇室之中知道的人必然也不會少,不然皇后為何要在今日攔截與你?"
這也代表了,皇后打算對她下手了。
後宮之內只要太后一死,那麼皇后便是權勢最高的女子,她也不需要再看什麼人的臉色。
"太后也應該知道自己的身體才對,既然如此,為何非要在今天主持大典?"
溫遙心中的疑問很多,太后如果壽命不長,那今天的做法明顯就是在消耗自己的身體。
墨東流修長如玉的手指擺弄杯子,凌厲的眼神落在晃動的水面:"太后手裡掌控著三王把柄,不然你以為那三位手握兵權的王爺為何這麼多年都如此聽話?若是太后死了,邊關必然不會再像現在這樣安寧。"
在外人面前十分冰冷的東王殿下,今日竟然會對她說這麼多話,讓溫遙也十分驚訝,她雙眸瞧著墨東流的臉,忽然話鋒一轉:"這些事暫且不提,我只想知道王爺為何今天會幫我。"
她到宮門前的時候,顯然墨東流已經等在原地很久了。
她問完這句話之後就沒再出聲,等了許久都不見墨東流回答。
墨東流垂著眉頭像是在沉思著,就在溫遙都以為他不會回答她的問題了之後,才聽到那清冷悅耳的男聲:"本王只是在告訴你,你的靠山倒了,可以換一個。"
溫遙心思波動的有些厲害。
這男人平日裡看著波瀾不驚,甚至看起來對她都沒有過多關注,可說出來的話,卻甚是驚人。
得到了答案的溫遙,思緒亂飛,無法接上他的話。
如果墨東流這話是對著一個未婚女子所說,那絕對是最美妙的情話,瞬間就能夠收攬人心,恨不得讓人為他死心塌地。
然而,她是個有夫之婦。
溫遙語氣有些尷尬,一隻手擋在臉頰上,不去看墨東流的臉上,她猶豫了一下說道:"我知道了東王殿下的心思,但是這好像有些不太合適..."
墨東流坐直了身體,長眸輕輕眯了眯。
他眼角挑起一絲凌厲的弧度,聲音透著質問的氣息:"為什麼不合適?"
"王爺有錢有貌,喜歡王爺的女子應該不少,您犯不著在我身上浪費心思,我雖然知道自己魅力非凡,就連王爺你都把持不住,卻實在不想平添一份情債,王爺對我的付出,我可還不起呢。"
墨東流:"..."
馬車之中一陣寂靜,氣氛濃稠緊蹙。
隨後,溫遙聽到男子冷漠疏離的聲音:"下車。"
天承連忙將馬車停下,聽到王爺發怒十分不解。
溫遙更是看不透眼前這喜怒無常的男人在想什麼。
難不成是被她拒絕惱羞成怒了?
"下車就下車,改日再見。"
見勢不妙,溫遙溜的飛快,直接掀開簾子跳了下去。
夜幕籠罩,大街上空無一人,那輛尊貴豪華的馬車停在原地半晌沒走,天承一時間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何事,忍不住問道:"王爺,夫人這是怎麼了?"
之前明明還好好的,才說幾句話怎麼就談崩了?
墨東流眉頭緊鎖,眼神卻多了一點波動,他緊緊的捏著杯子,彷彿要將茶杯捏碎。
這種情緒也不知道代表什麼,看著溫遙那張透著一點小得意的情緒,墨東流心情煩躁的很。
"沒什麼,本王只是看到了一個跳樑小醜在眼前蹦躂。"
馬車消失在安靜無人的街道之上,溫遙從巷口冒了出來,目送墨東流離開。
她輕輕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氣。
剛才她卻是故意說出那番話的,墨東流拋出來的欖枝,她確實有些動心,畢竟在這皇城之內有個位高權重的王爺罩著,以後她沒準還能在這京城中橫著走。
可她若是答應了,就代表她今後站在了墨東流的陣營之中,成王敗寇,都會被他所牽連。
三王歸京,太后垂危,這一切都像是暴風雨即將到來的前兆,溫遙感覺,她與墨東流的一年之約,估計根本沒有一年那麼久。
想通了關竅,溫遙立刻動身回皇子府,府中空蕩蕩的,墨無筠和溫玉都沒回來。
音兒從府內出來給她請安,她小聲稟報:"姐姐,之前皇子殿下回來過一次,不過大發雷霆之後就走了,我身邊的丫鬟跟著去看了一眼,皇子殿下應該是去...去了千芳館了。"
聽名字有些耳熟。
溫遙累了一天,著實有些困了,她對音兒道:"做的不錯,你下去休息吧。"
音兒通知完這件事,帶著人退了下去,跟在音兒身側的小丫頭道:"那千芳館是這城中首屈一指的青樓,夫人都那般說了,怎麼也沒見皇子妃動怒呢?"
這後院之中這麼多的妾室,三皇子竟然還跑到那種風塵之地去,就連小丫鬟都有些為自知的主子打抱不平。
音兒連忙捂住她的嘴,嚴肅道:"這話你與我說說也就算了,萬萬不能讓別人聽見,不然的話,還以為我在挑撥殿下和皇子妃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