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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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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從東方來的敵人們攻破了柯薩爾堡壘,上千名守軍,包括堡壘的指揮官柯薩爾將軍殉職!戰爭!末日!這是阿薩神族毀滅的前兆。只有擁抱永恆之火,才能夠讓你獲得救贖……”一個身穿破爛長袍的老者站在人群之中,伸出手向著周圍的人們宣講著,在他的手中則是一根熊熊燃燒的火把。

路上的行人們全部熟視無睹。曾經,這些行人們以居住在阿斯加德為榮,因為這裡是北歐最為強盛、安全的人類城邦。即使是獵食人類的巨魔,也不敢於接近阿斯加德的城牆。然而,當犯罪、食人者與邪教開始慢慢充斥這座城市,以至於城中的貴族都不得不在晚上抱著長劍入睡後,行人也開始變得越來越麻木。而在大街上,也開始多出了這些宣揚不知名教派的傳教士。

“奧丁,根本就不是一個神!所謂的阿薩神族全部都是謊言!真正的神,擁有的是不可名狀、不可理解的強大力量,而不是像是奧丁那樣的人!!信仰永恆之火吧,在這聖潔的火焰之中,所有人都能夠得到救贖!”傳教的老人繼續吆喝著,同時嘴裡吐出來的話也變得越來越偏激。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有類似於這樣的話在阿斯加德之中傳播,宣言奧丁不過是一個盜取人們信仰力量的小偷而已。即使人們從一開始並不相信他們所說的這些話,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思考著這些傳言的真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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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恆之火!各位瞭解一下?只要……嗯?你要幹什麼!”人群並沒有在意這樣的老者。這樣的人到處都是,根本不足為奇。然而,在人群之中卻有著一個穿著褐色斗篷的高大男人徑直向著老人走了過來,然後揚起了拳頭。

“傳播邪惡的信仰……你該死。”人群之中的海姆達爾感到自己的胸中似乎有著一團火焰在焚燒。他抓到了幾隻最為強悍的狼人貴族,他們裝扮成了普通人混進了阿斯加德之中。然而,他卻最終被他們以及他們的主人教訓了一頓,甚至在神後弗利嘉的手裡修養了許久才癒合了身上的傷口。在此之後,奧丁少見的表現了自己的寬容與大度,讓他官復原職——不只是因為海姆達爾一向的努力,也是因為奧丁手下已經沒有多少人可以供他驅策了。

“我是守護之神海姆達爾,邪惡的信徒!以你的罪行,我將在此處決你!”海姆達爾將他的斗篷脫下,露出了下方做工精良的鎧甲。一個瘦弱的老人根本不足以對海姆達爾造成任何威脅,即使是他四處亂揮的火把,也不過是在海姆達爾的胸甲上撞出了一蓬火星而已。而在海姆達爾如同鐵鉗一樣的手中,老人卻很快就沒有了聲息。

海姆達爾看了看地上如同一灘爛泥一樣倒下了老人,靜靜地將斗篷拉上,消失在了阿斯加德外城的小巷之中。原本,他在外城現身後,還能夠獲得周圍居民的崇敬目光。然而,到了現在,那些居民們看到他展現自己的身份,唯一做的事情就是遠遠地躲開他的身邊,似乎他的身上有著什麼瘟疫一樣。雖然海姆達爾依然能在內城感受到自己身份的優越,但是到了外城之後,海姆達爾就已經明白阿薩神族的控制力與威信的衰弱。

這種衰弱體現在方方面面。有著數以百計的狼人與邪教徒分散在外城區之中,但是奧丁的部下卻根本沒有能力清剿他們。大隊的士兵所到之處,那些敵人們立刻分散在大街小巷之中,憑藉著他們同黨的掩護安全的躲避著。而如果士兵們分散開來,那麼往往很快失蹤名單上就會多出幾個名字了。到了現在,即使是從阿斯加德往外面的各個城鎮送信的信使都需要帶上護衛,騎上快馬才敢於進入外城區。諷刺的是,那些信使在離開阿斯加德的範圍之後,隨行的護衛就完成了絕大多數的任務。

負責治安的部隊也只有海姆達爾一個人依然在外城區遊蕩。之前依然有著一些忠誠的戰士依然跟隨著海姆達爾,但是海姆達爾卻一個個的將他們趕了回去。面對著自己那些年輕部下們熱切的眼神,海姆達爾只能選擇拒絕他們的幫助與熱情。

“他們還年輕,和這些敵人作戰最終會給他們帶來死亡。而我足夠強大……”一路上見到海姆達爾真身的人都在躲避著海姆達爾。那些曾經將海姆達爾當做自己的守護者的人們如今正在畏懼他的靠近。誰知道會不會因為身上一些東西使得海姆達爾對自己出手,或是因為被看到接近他而遭遇一些殺身之禍?海姆達爾看著如同躲避瘟疫一般躲避自己的人群,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戰友們。

“可惜,你要對付的敵人比起你來說還是太強了。”正當海姆達爾暗暗思忖的時候,一個突兀的聲音從海姆達爾的身後響起。海姆達爾的臉色一變,猛地回身抓向聲音的來源。身後的人的手臂被海姆達爾抓住了,然而海姆達爾卻感到自己似乎抓到了一塊來自於北方冰海的海蛇一般,對方只不過輕輕的後退了一步,那滑膩而又冰冷的衣袖就從海姆達爾的手上滑走了。

“墮落者。”海姆達爾咬牙切齒地說道,從腰間拔出了自己的寶劍。然而,面前矮胖的黑衣人並沒有在意海姆達爾渾身凜冽的殺氣,而是嘆了一口氣,伸手將遮住自己面容的斗篷摘了下來。

“是你!?”隨著矮胖的黑衣人的身影顯現出來,海姆達爾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面前的胖子曾經也是隸屬於海姆達爾的部下。他就是阿斯加德監獄的典獄官。只是,海姆達爾花了不少時間,才從他的臉上看到自己所熟悉的樣子。

典獄官此時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樣子了。即使從眉目之間還能看到一點當年形象的殘留,但是典獄官此時的臉上已經多出了許多傷疤、縫合的印記。當典獄官開口說話的時候,從兩片肥厚的嘴唇之下看到的牙齒也被磨尖了,而兩隻狹長的眼睛之中也噴湧著血紅色的光芒。海姆達爾所熟悉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典獄官已經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只能說看起來像是人的怪物。

“是啊。我曾經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一天天的沉迷於最無趣的消遣之中。然而,洛基神讓我明白了生命的真諦。不要擔心……我過來不是為了取你的性命。”在海姆達爾從驚訝之中恢復過來的時候,他卻看到了周圍的人群已經散去。而自己的四周則擁上來了幾個形象各異的大漢,看著他們手中泛著寒光的武器,以及他們凌厲的目光,海姆達爾就知道了這些絕對是最為棘手的對手。

“我倒是想知道你們這些墮落者,到底有什麼陰謀!”海姆達爾的手中依然緊緊地握著自己的長劍,直到一柄鋒利的短刀緊緊地貼著了他的背後,直指著海姆達爾的腰間,海姆達爾才不情不願地放下了手中的長劍。而當典獄官帶著令人作嘔的笑容向著海姆達爾作出請的手勢時,海姆達爾冷冷地出聲問道。

“你會是一個很好的玩具。我們不是你們這些滿口仁義道德的傢伙……而是真正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人。就比如你,我會很樂意在抓住你之後將你折磨致死。可惜,不是現在。主人想要見你,並且,主人會保證你的安全的。”典獄官走在了最前面,一邊帶路一邊對著海姆達爾高談闊論:“不過,你最好把你藏在袖子裡的刀收好。我敢保證,在你將它握穩當之前,你身後的人就會把刀插進你的脊椎骨裡面。蘭德爾,把他的眼睛蒙上!”

在黑暗之中,海姆達爾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聽到了人聲、牲畜的聲音,以及——一些腳步聲和低沉的議論。海姆達爾對此甚至感到了有些羞恥。然而,所幸海姆達爾此時已然隱藏在斗篷之中,還是能夠保持一些微不足道的尊嚴。

當海姆達爾恢復視線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出現在一個地下室之中。整個地下室都隱藏在黑暗之中,只有自己身邊的方寸之地被一根火把照亮。而在地下室裡面,也有著許多雙發亮的眼睛在盯著自己。而隨著火光慢慢的亮了起來,海姆達爾才看到了地下室的其他事物。

這裡與其說是地下室,不如說是一個地下的宮殿。幾根樑柱撐起了整個地下室,許多穿著破爛衣物,佝僂的身體如同人類與鬣狗混血的東西在帶著雕花地板的地上爬來爬去,就如同是君王飼養的獵犬一樣。而在地下室的盡頭則是一個王座,當端坐在上方的人抬起頭的時候,海姆達爾立刻用帶著仇恨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若不是因為自己身上的武器已經端不被收走,海姆達爾幾乎立刻就想要撲上去殺了他。

“海姆達爾?好久不見了。上一次你見到我的時候還在認真的向我敬酒,為什麼現在卻對我如此敵視?”王座上的君王正是洛基。此時的洛基比起當年在瓦爾哈拉之中享用宴席之時,看上去似乎清瘦了一些。然而,他的眼神依然像是從前一樣引人注目:帶著智慧,以及淡淡的嘲弄。

海姆達爾別過了頭,一句話也不說。洛基是火神,也是詭計與陰謀之神,如果和他搭話,或許就會被他所欺騙。保持不出錯的唯一秘方就是絕對不回答他的任何問題,也不和他說任何一句話。

“或許你不想和我說話,但是你應該願意和……那些同樣是奧丁忠僕的人說話?來,丹澤爾,抬起你的腦袋,讓海姆達爾大人好好看看!”看著海姆達爾的樣子,洛基饒有興趣地說道。隨著洛基的話語,地面上那些爭搶著骸骨的食屍鬼之中的一隻抬起了頭,走進了海姆達爾身邊的火光。

“丹澤爾!”海姆達爾失聲叫了出來。這只看起來就像是噩夢之中爬出來的怪物竟然也是一個自己的熟人。他是負責外城的稅務官丹澤爾,一個盡忠職守的男人。他在許多天前已經失蹤了,卻不想已經被洛基變成了自己的邪惡僕從。

“我在想,你或許願意向奧丁送上一封口信。不用那麼急切,我敢保證他一定會願意聽從一些我的建議的。我很清楚,隨著托爾的失敗,他的統治也已經岌岌可危了。不過,他曾經向我保證過,有他的宴席也一定會有我的席位。即使我們之前有過一些誤會,我也依然記得這一句話。”洛基笑了起來,向著海姆達爾走了過去。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海姆達爾對著洛基啐了一口。

“所以說,我才想,我或許能夠給他一點東西作為回禮。一個完美的禮物……我知道霍德爾的屍體並沒有被徹底毀滅,我想要我那個忠誠奴僕的屍體。而作為回報,我會回贈給他一些情報。”洛基帶著笑容前進著。即使被海姆達爾啐在了身上,洛基的笑容依然沒有絲毫的減少。但是,洛基手中卻多了一根細長的權杖,刷地一下刺進了海姆達爾的肩頭。

海姆達爾堅如鐵石的皮膚在細細的權杖面前如同一片紙一樣被捅穿了。洛基一邊帶著笑意,一邊慢慢地扭動著手裡的權杖。從權杖之上生出了無數細小的尖刺,將海姆達爾的傷口翻得血肉模糊一片。

“他的敵人並不是一條心的。他們現在已經分兵兩路前進了。在北方的一路,他們會往北一路前進,並越過幽靈之海來攻擊這裡。如果我是奧丁的話,我就會考慮在他們抵達幽靈之海之前就阻擊他們。我敢保證,如果讓他們越過了幽靈之海,你們就再也無法阻止他們了。”洛基一邊帶著癲狂的笑容觀察著海姆達爾因為痛苦而抽搐的臉,一邊慢慢說道。

“你到底想要什麼!”海姆達爾怒斥道。

“我想要霍德爾的屍體,我說過了。除此之外,我還想要和我的兄弟奧丁來玩兩個遊戲……我很想知道,他為了阿薩神族能做什麼?並且,他為了自己,又能作出一些什麼?”洛基瘋狂的笑聲猛然在地下室之中爆開,而那些食屍鬼們似乎察覺到了主人的心情,也隨著發出了咆哮。

太陽依然半死不活地掛在天上,而阿斯加德的外城也依然顯得半死不活。居民們已經放棄了勞作,而是在街道上閒逛,或是在自己家中休息。他們曾經辛勤的工作使得他們有著足夠的積蓄揮霍,而末日來臨的謠言則使得他們放棄了新的勞作。即使有著一些人依然固執地想要繼續改善自己的生活,但是也很快在這個大熔爐之中被同化。

而此時,在路上賓士的人就顯得格格不入,尤其是這個人似乎還是一個阿薩神的樣子。海姆達爾根本沒有在意路人的眼光,而是在大街上橫衝直撞地向著瓦爾哈拉衝去。無論洛基所說的是不是真的,海姆達爾都覺得自己有必要快點帶給自己的神王,讓他加以定奪。

而當海姆達爾抵達英靈殿堂的大門之時,卻發現了另外的一個人:戰神提爾。此時的提爾看起來就像是自己一樣:風塵僕僕,帶著一絲憂慮。一股奇異的想法忽然湧上了海姆達爾的心頭,海姆達爾張開了嘴,卻不想提爾也對自己發出了同樣的疑問:

“你也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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