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官場暗流
張向明越來越出名，不出名也不行，當他從鎮長李先河的辦公室出來的時候，發現六樓的走廊站著不少人，大家都裝成好像有什麼事一樣在走廊走來走去，其實是在偷聽他跟李先河兩人的吵嚷聲音，本來鎮委鎮政府的工作人員幾乎都聽說過他的名字，現在都有意想看看他的人。
要不是他氣沖沖的樣子，一定有幾個女工作人員跟他搭訕，不過看他的樣子，兩道叛逆的濃眉斜著衝向雙鬢，嘴巴緊緊地抿著，兩個酒窩讓那些女工作人員不由自主地產生出遐想，但是一雙睜大著的眼睛一付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氣，讓那些女同胞心裡覺得怕怕的。
一個小小的村長竟然跟鎮長互拍桌子，這是嚴重的事件，也是“洪川鎮”有史以來的第一次，張向明總是要開創第一：第一個讓村長賠償被打的村民的醫藥費，第一個自己帶人代替政府部門搗毀煉油廠，第一個村民砸了城管辦還讓城管辦道歉賠償，第一個當了幾個月村長就讓縣委書記專門跟他談話，現在又第一個跟鎮長互拍桌子，如果要寫一篇報道可以說他是開創了五個第一。
但是李先河也沒有辦法，張向明是一個民選村長，鎮裡還真的不能撒了他的職，只有村民才有權將他罷免。
鎮委書記剛從縣委回來，黨委辦公室主任就跟他彙報了此事，雖然他聽了也覺得張向明太過份了，但是也不能就這件事而對他作出黨紀的處分，只有過幾天開會的時候在會上點名批評一下，這樣也可以顧及一下李先河的面子。
這個張向明越來越不像話了，恐怕他要在“江平縣”的官場掀起一陣小小的漣漪，一個小村長，能夠掀起一陣漣漪就讓人瞪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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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平縣”的官場暗藏著三股勢力，一股是經營多年的實權派，這股力量幾乎集中了“江平縣”的各機關頭頭，其推動者便是馬鳴。另一股是公安系統，這一股是實力派，不過這兩股勢力經常因為利益問題也會聯合。還有一股就是以縣委書記林中明為首，這一股雖然有書記站在前面，但其實實力最弱，全部的組合都是那些沒有實權又心有不甘的人員。還有一種人就是像縣長吳繼宗那樣，因為年齡大了只求明哲保身，再混兩年然後到市政協撈個副主席。像鎮委書記鍾長鳴這樣的人就極少，反正上面的指示我遵守，下面的問題我就搔一搔癢，就站在中間，不管別人去暗鬥。
說起來“江平縣”也可憐，“南東省”的經濟在全國最為發達，但卻出了個全國貧困縣，按理說“江平縣”的地理是相當優越的，南面是大海，“洪川鎮”的轄區內就有一個大漁港，其餘的全部屬於山區鄉鎮，縣城往北幾公裡就進入山區，儘管省裡對“江平縣”給予了很多政策上的傾斜，好像一個老母親在疼著最小的兒子一樣，但就是不管用，窮還是照樣窮。
派來“江平縣”當書記的都是上邊精心挑選的精幹力量，但每一任來的時候信誓旦旦，走的時候灰溜溜垂頭喪氣，整個“江平縣”的官場就有如一個鐵桶一般，除非你溶入進去，要不然任你使出渾身解數，到頭來也會被撞得頭破血流。
林中明還不到五十歲，正是年富力強，在市裡可是出了名的戰將，他也是一個總想轟轟烈烈的人物，市裡把他這個區長調到“江平縣”任書記，其用意就是讓他打破這種貧困的局面。也許他的心太急了點，上任幾個月就連續燒了三把火，第一是燒向礦山，山區裡的私挖礦山特別嚴重。第二把火燒向製假，也是在山區裡，各種製假的程度幾乎到了氾濫的地步，第三把燒向機關，但是這三把火沒有一把能夠燒起來。
雖然一些中層幹部跟市裡別的縣區進行對調，但問題還是不能解決，那些新調來的幹部一下子就匯入到各股勢力當中。
林中明明白，只有起用新生力量，才能打破這種局面，而且還要起用那些有正義感的，敢想敢做的。
但是他是縣裡的一把手，說話還是佔有一些優勢，林中明藉著縣直機關幹部大會之機，將張向明帶人砸掉土煉油廠以及“東端村”村民怒砸城管辦的事件作為典型事例，說了一通基層幹部處理事情的粗暴作風，突然話鋒一轉，狠批了一通黨政機關那種拖拉、互相扯皮的現象。在座的幹部們那個不會明白，林書記是藉著批評張向明的時候狠狠地將了各機關單位的軍，特別是環保局長，聽得他背後流出了冷汗。
林書記的話在“江平縣”的官場裡激起了一層波浪，一個小小的村長搞出來的平常事件值得這位縣委書記這樣大肆渲染，背後肯定有另一種意圖。
但是各個機關的頭頭們也很清楚，林書記可以掀起波浪，但他很有可能會被這層波浪淹沒，除非他隨波逐流。
這一層漣漪也激盪到馬鳴那裡，今天，他的生日宴會上來的賓客不多，差不多就三四十個人，可這三四十個人那都是非同小可，基本上都是各機關的頭，還有幾個鄉鎮的書記、鎮長，其中還有幾名縣副縣長，最顯眼的莫過於常務副縣長了。
論起來，常務副縣長的官職比馬鳴還大了點，不過那是表面上的，私底下嘛有時會和表面上的現象不一樣。
就這些人，扼守的可是“江平縣”的要害，而且各個要害部位中間又有一條鏈條緊緊地串在一起，一環接著一環，環環相扣。
在座的都是這一條鐵鏈中的一環，儘管可以大膽地說話，林書記在會上對機關的批評這時候當然成了主題。
“洪川鎮”的李鎮長也坐在中間，而鍾長鳴這位書記卻連馬鳴的生日還不知道。李鎮長正在說著縣委林書記跟張向明談話的話題，因為當時張向明在縣委大禮堂走進休息室的時候有不少人看到。
這個問題讓馬鳴有了進一步的想法：林書記上任時候的三把火一把也燒不起來，此時他一定感覺到，他就好像一座海中央的孤島一樣，如果他不想激起波浪，那麼他的周圍便會風平浪靜，如果他想起風，那麼風浪越大，他就有被淹沒的危險。但也不排除一種可能，那就是培植另一股激流。
馬鳴感覺到林書記選擇的就是後一種，這時候他朝和他坐在一起的幾個人說：“看來，林中明是要在最基層中挑選適合他的人選了。”
財政局長喝了一口“法國”紅酒說：“難，就憑他從基層選出來的人，到了真正能夠成事的話，他的任期也應該結束了。”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不想平靜的人，你就是知道明天要調走了，他也不會讓別人平靜。”一位副縣長說完張開那張鯊魚般的大嘴將一個鮑魚送進嘴裡，隨著他的嘴巴的蠕動，嘴裡發出嗒嗒嗒的聲音。
環保局長被張向明在電話裡一陣吼叫，這是他當局長以來最沒有面子的一次，就連上面的領導也從來沒有對他這樣，當時就氣得摔掉了電話然後大罵張向明的老孃，還打了李鎮長的電話向他討幾句公道，更氣人的是林中明還在幹部大會上差點點了他的名，這時他一邊啃著“大閘蟹”一邊說：“難不成林書記想提拔張向明？”
環保局長一說起張向明的名字，立即大家都把話題集中到張向明身上，這時如果張向明知道他的名字能夠在這一群人裡面有這樣的效應，那他一定是高興得無法形容。
“這小子完全就是一個現代版的梁山賊寇，一出口就充滿著火藥味，還自己叫上人把爆牙的手下那個煉油廠給砸了。”環保局長越說越來氣，突然張口把那只還在啃著的大閘蟹一口就塞進嘴裡，立即就能聽見他的嘴巴發出咔咔的聲音，可以想象，現在他肯定把螃蟹當成了張向明。
“喂，老馬，這個張向明你應該知道，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常務副縣長禁不住好奇地問。
馬鳴笑著搖搖頭，“一個小角色而已，這次當選為村長，估計是仗著姓張那邊的人多一點而已。”馬鳴當然不會說估計是村民們討厭馬聰才選了張向明。過了一會，馬鳴又說：“不過他既然得罪了爆牙，我估計以後他的日子也不那麼好過。”
鎮長李先河插話說：“但這小子那一付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勁，還確實有點讓你們村裡的人擁護，如果林書記真的想提拔他，倒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
“那就看你的囉，把這小子壓在村一級不放，林中明想提拔他，最起碼他還得有點成績，就東端村現在的情況，有什麼成績可做。”馬鳴一付不置可否的神態。
看著李先河有點若有所思的神色，馬鳴哈哈一笑說道：“一顆小石子，最多也就激起一小點水花而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