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誠一一直是一個很喜歡看戲的傢伙。
尤其是這些從未發生在已知過往中的故事，他都會像是再次成為一個第三界的觀測者一般沉默在旁。
這是他的‘樂趣’。
但除卻眼前相擁的‘母子’，這處秘密實驗室之中搶奪他目光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先不說那頭在既定命運之中幾乎必然出現的人體化白鱗大蛇...
更重要的是一位‘活著’的標本。
其四肢已經完全由白絕的細胞構成，軀幹主體與頭部則還是正常的人類性狀。
誠一稍稍閉眼，在白金之星的強化感知之下，其‘樣本’體內的查克拉流動也並未出現紊亂跡象。
這一切似乎都是在闡述著大蛇丸實驗的成功。
但是...
“大蛇丸老師...你這是不是有些過於追求速度了？”
蒼白男子不以為意道：“理當突飛勐進之際，難道還要因擔心崴腳而止步嗎？”
誠一閉眼搖頭，再度睜眼之時，動搖的眼眸已再次沉入深海古波不驚。
“不，我只是覺得像這般暴力的實驗...消耗，應該會很大吧。”
“大蛇丸老師達成這個實驗，又失敗了幾次？”
大蛇丸眼眸微轉，似笑非笑：“你連這些傢伙的命都如此在乎？”
“當初見你斬殺之時，我可沒看到任何猶豫。”
培養器具之中那位‘接肢’之人，乃是被‘清算’根部頑固份子之一。
在當初清算之際，還是大蛇丸提醒的誠一，他需要‘樣本’。
誠一...沒有拒絕。
斬殺時的無動於衷，再到現在心有所動。
此刻的‘慈悲’似乎頗有些虛偽？
“不，這些不願改悔又不自知自身罪孽的傢伙，我並不同情。”
誠一的眼眸略顯麻木，似乎是早就該習慣了這片忍界從來就殘忍的模樣。
“將他們交給老師，也算是‘物盡其用’，事到如今我不會如此虛偽。”
“但是...”
他眼眸偏轉，自大蛇而來的眼眸與大蛇對撞。
“我只是要提醒老師...這樣的樣本可不多，珍惜一點用。”
...
大蛇丸咧嘴一笑：“別國的...也不行？”
...
“無辜的，不行。”
...
“哼哼哼...”
蒼白面孔上的金色童孔再度望向那座培養器皿：“誠一，我還以為你能夠理解老師呢。”
...
“我當然可以理解。”
宇智波一族的少年似有些猶豫。
但最終，他還是將右眼之上的偽裝卸除。
灰白的童孔緩緩再度有了焦距，變得漆黑如墨。
而後輪轉...
“我也理解，將一種東西拋棄得太久，便再也無法找回的終末。”
彷若被鮮血染紅的眼眸，注視著眼前自己的老師。
“老師，你不能放下它。”
大蛇丸眉頭一促，有些意外。
而後又像是釋然般低沉一笑：
“不愧是我的學生...”
這對並不愚笨的師徒自然也能夠明白互相的意思。
‘它’是什麼？
是人性的軟弱...
也是人性的根本。
大蛇丸尋求生命的永恆，乃至於是所有人都將達到永恆。
這當然...不是錯誤。
甚至這很有可能會扭轉人類的‘愚昧’。
世人總說...
‘人類從歷史之中學到的唯一教訓，便是人類學不到任何教訓。’
有趣的...
也與人類基礎直覺相反的一點是。
人類這個‘整體’無法學會，並非‘個人’無法學會。
不過等到一個人接受各種試煉，經歷各種磨難之後，遲早學到人類該學到的教訓時...
到那時...他也該老了。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重新踏上道路的人，將自己接受過的試煉再經歷一次，將自己吃過的苦頭從頭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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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有偉大之人留下了意志，寫下了書篇...
但不過寥寥數筆。
又能記錄下他所學會的總和之中，幾分幾毫呢？
縱使是好學而謙遜的後輩相信開卷有益，願意借前人之道...
也不過是吃到了聖人殘骸的嬰孩罷了...
敦促他們學會一切的，終究是時間。
因此，大蛇丸所探尋的終點，又或者說真正開始的起點。
仍舊是時間。
只要擁有足夠的時間，即便乃是頑石也終有開悟之日，縱使迷茫之人也會在原地轉夠了圈子踏步再行。
在時光的打磨之下，每個人都會有真正明悟生命意義的那一天。
他大蛇丸也不過是其中之一，並非自詡特別。
本意...是好的。
不過...就如他之前對自來也所言那般。
他認為‘未曾抵達永恆的生命毫無意義。’
這些本來‘毫無意義的生命’若是能成為永恆的奠基石...他們的生命在大蛇丸這裡才會擁有意義。
他將未能抵達永恆之前的所有，都刨除在了‘生命’之外。
而能夠促使人類抵達這處起點的大蛇丸，便又成為了‘特殊’。
直到抵達之前，他都會一直特殊。
前半段，是他身為天才的‘狂’。
後半段，則是難以抑制的‘瘋’。
宇智波誠一，將隱藏了如此之久的寫輪眼選擇在此刻展露。
是在說，恢復寫輪眼的辦法他自己已經找到，並不需要繼續依賴大蛇丸的研究。
他會與大蛇丸‘同流合汙’，並非只是為了探尋復甦寫輪眼的奧秘。
將他們捆綁在一起的...不止‘利益’。
他...不否認大蛇丸以‘永恆’作為‘真理’敲門磚的願望。
但同樣...這也不是誠一會縱容大蛇丸因這個‘願望’而拋卻人性。
這是‘弟子’對‘老師’的擔憂。
也是...誠一對大蛇丸的威脅。
“老師，你在我眼中...從來都是天才。”
誠一有些罕見的主動展露出最真誠的一面，誠懇道：“抵達那個目標...你應該不需要拋棄那些東西才是。”
蒼白男子面容之上的神色彷若暫停了幾瞬，最終他卻輕聲笑道：
“從你口中得到這個評價...老師很開心哦？”
畢竟在老師眼裡...
你才是那個‘天才’。
大蛇丸腳步微移，走到那對相互傾述的‘母子’面前。
“不過...為了不讓弟子失望，老師好像也沒有止步的理由。”
野乃宇緊緊懷抱著兜，即便她知道自己能不能帶著兜離開都得看眼前這位大人的臉色。
“安心，既然是誠一君作下的約定，來去...可由你們自己決定。”
然而大蛇丸卻好似出奇溫柔，他輕輕撫了撫兜的腦袋，笑道：
“兜，好好想一想要不要留下吧，很多事只有自己作出的決定，才不會後悔。”
言畢，大蛇丸再度看向誠一。
“就讓他們二人好生商議一番吧，誠一君，我還有東西要給你看。”
聽得此話，誠一突然一顫。
是新遊戲...啊不是。
“是...那個禁術？”
大蛇丸眼眸之中意味深長：“很遺憾，為師其實也擔心自己的弟子會覺得進展太過順利，因此那個術...小有擱置。”
“畢竟目前的人造生命，本質上的確不擁有靈魂。”
“擁有靈魂的素材...是很珍貴的。”
誠一微微皺眉，大蛇丸這話是在說...
穢土轉生這個術的關鍵進度，卡在了對靈魂的理解之上？
“嘛，雖然那個術確實尚未完成，不過老師想讓你看的東西，也不比它差便是了。”
稍作猶豫後，誠一還是跟上大蛇丸的腳步在這佈局複雜的密室之中再度前行。
“想要做下標記也無所謂哦...誠一君。”
並沒有回頭的大蛇丸不知是依靠了什麼誠一暫且不明的感知力...
又或是只是依靠對誠一的瞭解，侃侃而談。
“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
“老師對你...其實並沒有太多保留。”
就像是為了證實這句話一般，大蛇丸開啟了一道由封印層層加鎖的房門。
步入其中，一種奇怪的感受突然迎上誠一的大腦。
他的面部微微抽搐，似乎是異常不適。
大蛇丸則是靜靜等待其前，直到自己弟子面前的扭曲緩解，他才開口道：
“查克拉...很神奇吧。”
誠一面色詭異至極。
他看向那道在重重強化玻璃隔絕之後的存在...
它也透過那重重的隔絕...看向自己。
他在看著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在看著他。
一團雪白的畸形造物之上，有一朵血紅又漆黑的蓮花彷若吞吐。
此刻它正對向自己...
腦海之中，彷彿憑空出現了另一張被干擾得極其嚴重的畫面。
自己的眼中...出現了自己。
而這一切的詭異，都在告訴他。
那是...
宇智波誠一的寫輪眼。
“不要太過激動哦...”
大蛇丸笑意極濃。
“畢竟它...很不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