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陽關內，城樓下，氣氛一時凝重萬分。
片刻後，城樓內，一個氣勢威嚴的聲音傳了出來：“罷了，你進來吧！”
門口的甲士聽到命令，堵在門前的人手散開，重新站立在門兩側，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周弘毅朝兩位盡職盡責的甲士微微一點頭，昂然邁步朝裡走。
一邊走，他的心底一邊有些不安。
只因為，他跟太師可以說又熟悉又陌生。
說熟悉是因為，他從小就聽父親講述跟太師的生死戰友情誼，特別是接手寒山大營後，詩文香陣之中經常可以和太師探討軍情，研判資訊。
陌生則是因為，實際上他親眼見過太師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大多是眾人一起站在大殿低頭聽訓的場合。
如果拋開今天這不太友好的開場，現在竟然是第一次一對一的正面相見。
他昂然走進大堂，首先是掃到兩側站立著兩個披甲的壯年，接著掃到面前端坐一個白鬚的身影，不敢多看，連忙上前半步，單膝跪地，抱拳道：“末將周弘毅，拜見太師！”
隨著他抱拳行禮，腰間長劍的劍鞘垂在地上，發出輕微的噹啷一聲。
“請起！”
太師蕭何的聲音實際上並不嚴厲，反而有些溫和，這與周弘毅之前的推斷有些差距。
“多謝太師！”周弘毅不敢多想，起身整理衣冠，微微垂下眼神，等待對方問詢。
“周將軍，我大許以武立國，加上你我都是軍武出身，我便不說那些彎彎繞繞了！你既然肯進這玉陽關，第一個問題我便已經有了答桉。”
蕭何說完，周弘毅勐然抬頭看向對方，心中那個猜測落到了實處。
“太師，末將對帝國，永遠忠誠！”周弘毅激動地右拳捶胸，行了個莊重的軍禮。
“好。”
蕭何點點頭，站起身來，走到周弘毅面前，盯著他的雙眼沉聲說道：
“第二個問題，你對那破廟之中有目疾的年輕人，有什麼評價和判斷？”
周弘毅張嘴欲言，蕭何舉手打斷道：“考慮之後再開口！我知道你們三位將軍都是受他恩惠，但我想聽的是客觀的，不帶私人情感的評價，你在北疆駐守多年，這種基本的職業能力應該不用我懷疑。”
周弘毅點了點頭，沉思片刻，再次開口道：“首先，我認為，他對帝國沒有惡意！”
蕭何花白的眉毛一挑，沒想到這年紀輕輕身居高位的將軍，第一句話是這個判斷。
接著，周弘毅便將自己知道的，關於這位大師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都跟太師蕭何講了個清清楚楚。
他壓根就沒想過要隱瞞，因為對於太師蕭何來說，帝國境內，沒有秘密！
別看太師現在是詢問他的看法，其實太師心中，多半早有決斷，否則他連面也不會見到。
他所料沒錯。
其實，太師蕭何昨天就已經到玉陽關了。
到了玉陽關，解決好玉陽關總兵陳萍之事，接著便對所謂破廟大師之事進行了一番周密的調查。
調查結果確實讓他驚訝，這位年紀輕輕，寄居破廟的大師居然確有其事！
原本他的看法雖然並不完全跟皇帝一樣，但因為出了陳總兵的事情，他心中多少也有些懷疑。
周弘毅年紀輕輕驟得高位，再加上境界又有突破，一旦心中生出了什麼不該有的念頭，可能一念之差就是萬劫不復！
念在周家世代多年鎮守邊境多年的功勞上，再加上為了帝國邊境安全，他才跟皇帝申請，親自前來北境，親眼看一看。
此時聽著周弘毅毫不隱瞞地將所有事情講述一遍，其中細節遠比自己調查結果還要清晰，蕭何不由心中滿意。
看來帝國的軍士依舊忠誠！
聽完周弘毅介紹的經過，太師蕭何展顏一笑：“好，此事……”
他剛剛開口說了兩個字，忽然神情一僵，緊接著面色大變，扭頭看向西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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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弘毅有些愣住，不明白太師怎麼忽然變了臉色。
然而默不作聲站在兩旁的披甲武士，此時對視一眼，彼此都是震撼萬分！
他們成年後接替父親的職位，繼續守護帝國太師蕭何，至今已有二十幾年時間，這還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如此震驚的表情！
即便當年宮廷……太師也未曾如此失態！
“定北將軍周弘毅！”
蕭何神色嚴肅，負手而立，氣勢瞬間發散出來，竟是讓如今已經隱元境的周弘毅，依然感覺有些壓抑！
周弘毅心中震驚，不敢怠慢，連忙躬身一禮：“末將在！”
“西南方向，無數妖蟲如潮席捲而來，看其方位應是直撲寒山！周將軍原定休沐三日，此時戰機緊張，休沐延後！”
蕭何語聲鏗鏘，一股鐵血殺伐的氣息撲面而來，“本將恰逢其會，責無旁貸！妖蟲相關戰役暫由本將統攝，你先回營整頓部署，嚴陣以待！”
“詩文香陣已經重新啟動，詳情稍後通報！你回吧！”
蕭何揮了揮手，轉身朝太師椅走了回去。
“是！”周弘毅一拱手，轉身朝外走。
走出城樓門口，他那名本來被扣押的親兵，正在大門口一邊牽著馬，一邊啃著饅頭，見他出來，朝他咧嘴一笑，嘴裡全是白花花的饅頭。
“將軍！”
周弘毅點點頭，此時也沒心思跟他開玩笑，走過去拍了拍他肩膀，接著翻身上馬：“上馬，回營，備戰！”
“是！”親兵立即嚴肅回話，接著將饅頭塞回懷裡，翻身上了另一匹馬。
城牆側門已經再次開啟，兩人一前一後，朝城門外疾馳而去……
城樓之上，前總兵陳萍目光複雜地看著對方瀟灑離去，舉起酒杯朝著對方的背影遙遙一敬，一飲而盡，滿口苦澀。
……
破廟內，林河滿心歡喜地計算著剩餘的失明天數，心中盼望著這樣的任務能多來幾個。
“嘿嘿，現在咱也是景區的在編人員了，誰也不能趕走咱！還真別說，這破廟雖然簡陋，住久了還有那麼一點親切……”
林河樂呵呵地鑽出帳篷，鑽到破佛像底座角落處，痛快地開始放水。
嗯，就是不知道正規化之後，自己這隨地大小便是不是不太好，也不知道附近有沒有公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