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觀菊居”三個大字,便出現在柳絮兒的眼前,看著匾額上的字,她狠狠眯了眯眼睛。
菊花,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花!
放眼整個大赫朝,哪位王爺的住處叫這個名字的?
而且這塊匾,還是一個死人寫的。
那時候,榭北行剛剛開府,請柳沛涵過府參觀,當時看見滿園各色菊花,她抬筆提了這個匾額。
多少年了,那女人死了多少年了,這塊匾居然還掛在這裡。
柳沛涵喜歡菊花,可是她柳絮兒偏偏最討厭菊花。
總有一天,她一定要將這塊匾額摘了,換成她的手筆。把這滿園的菊都拔了,換成芍藥,整座安和王府都要看她柳絮兒的顏色!
頓了頓,她示意婢女們不需要跟著了,她知道榭北行不喜人多,要不是自己體力不支,柳絮兒也不會讓婢女們一同過來。
“王爺,絮兒求見!”柳絮兒頂著一口氣,走到門前,輕聲喚道。
房內,榭北行還在與劍南楓商量軍務,聽見柳絮兒來了,都是微微皺了皺眉頭。
可想起早上的事,榭北行也想再問問她詳情,撂下筆墨,站起身說道:“進來吧。”
柳絮兒推門進入,眼睛先是瞄了一眼榭北行的臉色,見他略顯不悅趕緊跪倒請罪。
“王爺,妾身從昨夜開始,病的昏昏沉沉,剛剛好些,就聽聞使喚的人不懂規矩,竟然衝撞了張嬤嬤。好在嬤嬤吉人自有天相,不然妾身真是萬死難辭其咎啊。”說著,柳絮兒掩面哭泣著跪坐在地。
一方面是做戲給王爺看,另一方面也是真的累了,跪一會兒也是好的。
劍南楓微微揚了揚眉毛,對於這種做作的女子,他很是沒什麼好感,終究還是紫嫣那種雷厲風行的姑娘,看起來更順眼些。
雖然以前王妃在府裡的時候,偶爾也會矯揉造作一下,劍南楓以為大抵官家大戶出來的女子,都會嬌氣些。
不過這次王妃回來以後大有不同,多了不少颯爽。
不論如何,比起眼前這灘爛泥似的柳絮兒,可都是好太多了。
王爺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一定要這個女人進府照顧世子。
所以面對跪地啜泣額柳絮兒,劍南楓一動不動,就像沒看見一般。
任由王爺給他使眼色,劍南楓都一動不動。
到底是榭北行將柳絮兒請到府上的,也不好總讓她在地上坐著,只能上前扶起。
柳絮兒就勢靠在榭北行肩頭,不論身體其他部分如何動作,她的腦袋就像是粘在上面一樣,緊緊貼著榭北行的肩膀,紋絲不動。
劍南楓見此情形有些尷尬,他拱了拱手剛要請辭,榭北行先開了口:“剛才說的巡防問題還沒有定論,你先等等,我們再討論一下。”
柳絮兒敏銳地感覺到,自己出現似乎有些不合時宜,緩緩站直了身體,輕聲道:“是妾身唐突了,王爺正在商討正事,本不該打擾。”
榭北行正準備就坡下驢,讓她回去歇息,柳絮兒又開口道:“但是,不來請罪,妾身又不安寧。”
說著她低下頭,兩行清淚就這麼淌了下來。
榭北行自知這兩天確實忽略了她,畢竟舞語仙突然回來,這對柳絮兒而言必然是個巨大的衝擊。
“好了,本王不怪你就是,回去歇著吧。最近軍務繁忙,待過了這陣子,本王就去看你。”
柳絮兒聞言立刻收了眼淚,走到硯臺旁邊開始磨墨:“不要緊的,絮兒不累,能見到王爺,時時與王爺相伴,一切都值得。”
劍南楓走也不是看也不是,尷尬地瞄了柳絮兒一眼,不由感慨,這眼淚收放自如的程度,堪比戲班子裡的大角兒了。
見她不肯走,榭北行有些搓手了,他看劍南楓一眼,別過身去不再言語了。
這種事兒,怎麼老是交給自己啊……
劍南楓撓了撓頭,少年時就是如此,但凡有殷勤一些的姑娘,王爺總是讓劍南楓去“處理”。
可是這位姑娘可和那些狂蜂浪蝶不一樣啊,這是王爺您自己個兒引到家裡來的,再讓我去趕,這不太合適吧……
即便如此,在眼神求饒失敗以後,劍南楓還是被榭北行的一個眼刀子,逼上前去。
“表二小姐……夜這麼深了,您也病著,還是趕緊回去休息。王爺和屬下討論的事情,有不少涉及軍中密報,也不適合讓您在這聽著。”
柳絮兒眼光沉了沉,喃喃道:“如此啊……”
劍南楓見不得柳絮兒故作可憐,趕緊岔開話題:“是呀,主要表二小姐您還抱恙在身。不過說起來,今天府裡生病的人真多啊,方才婢女還來回報,說是世子也生病了。當真是多災多禍,很是應該封門躲避躲避才是啊。”
理由都快說幹了,要是這個表二小姐還不走,他劍南楓也沒辦法啊。
同樣是表小姐,這個表二小姐和當年的表小姐柳沛涵,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世子病了!?”柳絮兒突然揚起眉毛。
劍南楓像是發現了突破口一般:“是啊,婢女說世子不適,要不表二小姐替王爺先去看看世子吧。”
柳絮兒故意皺起眉頭,故作驚訝,眼神閃躲著說道:“病了……可是剛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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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懷疑兒子裝病,聽了這話榭北行放下佯裝在看的邸報,開口問道:“剛才怎麼了?”
柳絮兒一副自己多嘴的模樣,趕緊搖頭:“沒什麼,沒什麼,絮兒告退。”
依著榭北行的性子,怎麼可能將此事掠過去,由著她含糊其辭。
“你先等等,把話說清楚了,剛才怎麼了?”榭北行追問道。
柳絮兒故意加快腳步走到了門口,裝出一副被榭北行叫住,不得不轉過身來的模樣,很是自責地說道:“王爺啊,其實沒什麼,就是絮兒過來的時候,在路上撞見了世子……”
榭北行眉毛一蹙怒道:“這麼晚了,這小子不睡覺,滿院子跑什麼!?還說不舒服!當真可惡!”
柳絮兒慌忙搖頭:“世子還小,正是需要人陪著的時候。王爺您這麼忙,張嬤嬤年紀大了,也難免忽略的。所以在府中夜奔,這不能怪在世子頭上,絮兒身子恢復以後,定會對世子多加關懷的,還望王爺息怒。”
看著她搖搖晃晃,臉色發青,榭北行嘆了口氣道:“這孩子讓你操心了,絮兒你先回去吧,以後世子還要你多費心。”
“是!”柳絮兒心花怒放,轉過身後,一臉愧疚變成了獰笑。
榭明修,你個來路不明的野孩子,居然也霸佔著王府長子的身份。
等著吧,這裡的一切,總要慢慢掌握在我柳絮兒手中的。
婢女見她這麼快就出來,有些緊張地迎了上去:“小姐,可被王爺責怪了?”
“都是奴婢的錯,不該那麼唐突,上門去找張嬤嬤和紫嫣麻煩。”
柳絮兒臉上冷汗未消,面色卻是一凌。
“有什麼不該的,我這場病如此蹊蹺,十之八九就是那個紫嫣為了她的舊主,對我下了手!”她狠狠瞪了一眼“觀菊居”的匾額,繼續憤憤道,“這些賬,我一筆一筆的,全都會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