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五點鐘，“銀夢”小店之內。
外面天色還算明亮，但是“診療室”內因為採光較差，還是略微的昏暗了一點。不滅明焰的光芒灑落，讓房間內的桌椅和各種小物件都投下了淡淡的暗影。
“然後，您就走進門來了。”莊鵬終於把自己的故事講完。
“誒……”然後輕輕的嘆了口氣。
“你真是，太可憐了。”對面，薇薇安摸了摸自己的眼皮，眼眶居然真的有點紅。
當然，之所以會這樣，那是因為莊鵬的故事隱去和潤色了很多細節——在絕大多數內容都是真實情況的前提下。
眾所周知，半真半假的假話才最難被戳穿。
譬如和塞爾蒂埃相關的一切資訊和事件，這些機密過於核心，連戴爾卓拉都不知道，就被全部的隱去了。而莊鵬在下水道打拼和遇到雌深龍，進軍幽暗地域等一系列事件，都是基本如實的交代，就是把進攻凱瑟微城——也就是如今的那爛陀城的事情，粉飾成了被動防禦而非主動侵略。至於母龍已經知道的刺殺黑社會頭目的事情，莊鵬解釋說自己確實在背後掌控了黑社會不假，但是目的是讓其逐步的放棄過於“邪惡”和“會影響公共秩序”的行當，為了支撐自己的說法，他還拿出了自己曾經想讓地虎幫廢止魔法迷幻藥生意，結果由於深水城官方橫加的供養退伍兵的壓力而不得不放棄的事情。
由於這件事確實是真的，他講到這裡時還賭咒發誓。
“這個您可以現在就去把那黑社會頭子抓來，扒皮抽筋老虎凳，吊樹上潑涼水打，拷問他我是否曾經給他下過放棄迷幻藥生意的命令，有半句假話我立刻被神罰而死，死後被糊到偽信者之牆上！”
因為費倫其實很少有發這麼狠的誓的人，再加上這套解釋也符合莊鵬“守序中立”的陣營，所以薇薇安立刻就選擇了相信他。
一套真真假假的組合拳下來，一個在下水道掙扎求生，危機連連，但是每次都能逢凶化吉，憑藉著自己的聰明才智白手起家的聰明小龍的形象立了起來。
有多穩不知道，但是從薇薇安的反應看，她怎麼也得信了個百分之八十了。
“雖然一開始就知道你的生活肯定不會平淡無奇。”母龍伸出一隻手，撫摸著莊鵬的臉，表情當中都是對自己“命運悲慘”的年幼的同族的同情和憐愛。
“但是聽你講，我這才發現自己的想象力實在是太貧乏了，你真是太可憐了。”
一邊講，甚至一邊垂涎欲泣。
“一開始見到您的時候，我還以為您是被人類請來殺我的，所以很害怕……”小銀龍依然低著頭，渾身都微微顫抖了一下，一副缺愛和匱乏安全感的刺傷兒童的樣子，簡直是老戲骨了。
“傻孩子。”母銀龍聽了莊鵬的話，摸了摸他的頭頂，眼神當中已經有了兩分屬於母性慈愛的光。“我們都是同族，你這麼乖巧懂事，我怎麼可能傷害你呢，以後你就是我的孩子了，也是城裡所有金屬善龍的孩子，你不必再害怕了。”
聽到母龍的話，甚至連莊鵬自己都嘴角歪了歪，感覺很是不好意思，好再幅度不大，沒引起母龍的警覺。
怎麼說呢，薇薇安對於“乖巧懂事”的標準，真是出人意料的低……該說金屬善龍不愧是護短嗎?
“來吧，孩子。”母銀龍張開了雙臂，微笑著，眼角還有一點沒來得及抹去的淚花。“我們來擁抱一下，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兒子了。”
“母親。”沒有任何遲疑和扭捏，莊鵬一下撲入了母龍懷中。
“咚～～”
撞到一個很有彈性的東西的感覺。
“好大，好軟。”沒過腦子，兩個詞從莊鵬的牙縫裡電射而出……
“臥槽……”在心裡暗罵自己一聲，他頓時緊張了起來。
一頭冷汗的看了看薇薇安的臉……
母龍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
擁抱了數秒以後，兩龍鬆開。
“你剛剛說，好大，好軟，是說這個東西嗎?”微微安一邊說話，一邊故意晃了晃上身，洪湖水，浪打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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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啊……薇薇安……”莊鵬有些結巴，心都快要掙脫嗓子眼的束縛了。
由於費倫西式的世界觀，哪怕已經正式的成為了養母子的關係，直呼對方的大名也並沒有任何問題。
對面，聽了莊鵬回答的薇薇安倒是很無所謂的笑了起來。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些類人生物雌性要長這麼麻煩的器官。”她一邊說話，還一邊把浪花抬了起來。“太沉重了，戰鬥的時候影響手臂，走路有時候都會扯的胸口痛。”
“……”莊鵬已經無語了。
“不過嘛，以類人生物的體型、曲線，從美學的角度上看，這個東西還是適量的有一些最美，而且形狀和挺拔程度也非常重要。”薇薇安依然對這個話題熱情不減。
這就是真正的、純粹的真龍的思維，雖然真龍實際上能分辨所有生物的美醜和欣賞其美好，但是這種美的感受完全是美術性質的。一個真身上原本根本沒有的器官當然不能引起他們的性聯想，至於由這個部位引發不悅和被冒犯感，也只有莊鵬這種曾經是人或者戴爾卓拉這種在類人生物堆裡成長的奇葩才會有這麼“不龍”的觀念。
想通了這個關節，莊鵬稍微放鬆了一點點。
很多種意義上來說，他的觀念和思維模式還是太人類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你之前提到的戴爾卓拉，就是那個混亂善良的深龍孩子，以後也領到地面上來見見吧。”薇薇安的話題又忽然從歐派上扯開了，扯到了戴爾卓拉的身上。
“嗯……好的。”愣了一下，莊鵬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從之前的交談裡，他就覺得面前這只成年母龍好像性格有些脫線。
“對了，你信奉巴哈姆特（願以祂的名為聖）陛下麼?”
薇薇安的表情又忽然嚴肅了起來。
“很抱歉……”莊鵬低下了頭。“我並不信仰鉑金龍王陛下。”
對面的薇薇安沉默了，氣氛有些微妙。
莊鵬有點冒汗，但是這也沒有辦法，他確實並不信仰巴哈姆特，這是做不得假的。現在撒了謊，以後參加巴哈姆特的聖禮之類的宗教活動時暴露了自己是偽信徒，那才是真的後果很嚴重。
“有信仰的神明麼……”薇薇安的語氣有些低落，不過倒不像是惱怒，更像是失落。
“有的。”莊鵬一咬牙，點了點頭。“我是永恆太陽之守衛、律法之光、阿曼納塔冕下的信徒。”
作為一個褻瀆龍魂的魔法實驗的造物，他實在是深深的恐懼與引來諸位龍神的注視——不管是哪一位。所以他不打算給母龍留下“這個孩子還是有可能信仰金屬龍神的”這樣的幻想。只能慌忙的扯出目前自己心裡最尊重的律法之神來擋住，好再守序中立的阿曼納塔神並不是什麼邪神，也完全符合莊鵬目前的陣營，故而並不會招來母龍的敵視以及露餡。
只不過，這個話一說出口，他以後可能就真的要去做阿曼納塔的信徒了。
為了讓母龍相信他沒說謊，他一定要多多的表現對阿曼納塔神的尊敬。而為了不瀆神招來懲戒，他勢必要在一定程度上真的做阿曼納塔的信徒。
反正在費倫行走，是無論如何都要有一個信仰的，阿曼納塔怎麼說也是最能接受的那個，莊鵬乾脆也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