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喝點水吧。”大雨瓢潑的碼頭上，楊華遞給李軒一罐紅牛。
李軒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你哪拿來的？”
楊華抬了抬下巴，用下巴指著不遠處的那碼頭調度員。
李軒擺了擺手，“我不渴，你喝。”
楊華也搖了搖頭，有些埋怨道：“那家夥也真是的，下這麼大雨，要麼就讓我們回去，要麼就讓我們也去海上參與救援，現在讓我們在這裡等著，也不讓我們下海搜救，又不讓我們離開到底幾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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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軒抬眼看了看楊華，“他是這座碼頭的負責人，咱們按照他的統一安排來就行。”
楊華嘆了口氣，“也是，不過那人都落水三四十分鍾了，我估計已經凶多吉少了。”
李軒點頭，“這也正是那碼頭調度員讓我們在這裡呆著的原因，一方面，他心底也認為那人已經凶多吉少了，想要我們在關鍵時候搭一把手幫下忙，另一方面，他又怕我們這些人也陷入危險，畢竟他不熟悉我們這些人，萬一我們中誰本身水性一般，或者身體有疾病，在救援中遇難，那樣他要擔負的責任就更大了。”
楊華搖了搖頭，“這海上救援機制太呆板了，這種情況要什麼統一管理，願意下水去救人的就上，不願意的就自己離開多好。”
李軒笑了笑，“你這是行不通的，要是沒有管理，肯定會有人袖手旁觀，也肯定會有人不自量力的。”
楊華無所謂的聳聳肩，他反正已經下海救過人了，而且還真救了一個人上來，這場海難，他是出過力的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大雨並沒有持續多久，就漸漸變小。
這應該算得上是一個好消息。
但碼頭警戒線外的人，並沒有哪個臉上露出笑容。
因為漫天的黑雲還是壓在這座小島的上空，誰也不知道島嶼四周下一刻的天氣是怎麼樣的。
這個時候，那個壯碩漁民又走了過來，他手裡也拿著一罐紅牛，頗為討好道：“李船長，你喝口水不？”
李軒搖了搖頭，“謝了，我不渴。”
李軒已經知道，這個壯碩漁民的名字叫做趙文康，是星城人士，家住在星城城郊沿海，家裡祖孫三代都是漁民。
目前，他家裡有一艘十五米長的鐵皮發動機船，他和他的父親，叔叔，還有一個堂兄弟，四個人一起經營著那艘鐵皮發動機船。
這次出海，他不是開自己家那條船出來的，是搭了老鄉的一艘大型近海漁船出來玩的。
當然，這是李軒看來，用他自己的話說，他是出來考察的。
趙文康再次被李軒拒絕，也不氣惱，他拔開瓶罐，非常享受的喝了一口。
李軒看著他，突然問道：“趙師傅，你以前見過海難嗎？”
趙文康一愣，隨即連忙道：“李船長，你不用喊我趙師傅，我就一個都沒出過遠海的小船工，海難的話，我自己遇到過幾次，都算是有驚無險，在我很小的時候，遇到過一次很嚴重的海難，那真是......”
趙文康搖了搖頭，似乎很不願意回想起那一幕，半響後他才說道：“那場面真的太可怕了，當時，我們整個村莊一夜之間，席箔搭起的靈堂鱗次櫛比，排成排，連成片，幾乎家家戶戶都是披麻戴孝，靜靜的漁村，家家戶戶都是趕製棺木的斧鑿聲，噼噼砰砰，徹夜不休。”
李軒愣住了，他本來只不過是隨口一問，沒想到對方竟然回答了這麼個玩意。
從對方的話中，李軒彷彿看到了當時的場景。
朔風悲號，驚濤嗚咽。
李軒朝他一臉誠懇道：“趙師傅，抱歉。”
趙文康嗨了一聲，“這都是我很小時候的事情了，都快三十年了，早就過去了。”
李軒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趙文康也不再說話，顯然他嘴上雖然說著，那場海難早過去了，但其實心底並沒有過去。
又一兩分鍾過後，碼頭的調度員朝著這邊跑了過來，朝著這邊用力拍了拍手掌，然後喊道：“鄉親們，這場海難，謝謝你們伸出援手，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們現在在島上有住處的，馬上返回住處，在碼頭開放之前，誰也不許再靠近碼頭，在島上沒住處的，現在我派人帶你們去旅館，先洗個熱水澡，然後喝點熱湯。”
李軒有些吃驚，“事情怎麼就過去了？最後一個落水的人找到了嗎？”
碼頭調度員點了點頭，“我剛剛收到訊息，他被海浪卷得有些遠，但目前已經自己從另一處地方爬上了沙灘，有一些受傷，但沒有生命危險。”
李軒聞言，頓時松了口氣，這算是最好的訊息了，二十九個人落水，竟然全部生還。
實在是漁民這個職業，太危險了。
在場的其他人臉上，也都紛紛露出笑容。
“走，回旅館。”
“回去喝酒去。”
這樣的呼聲，在李軒四周此起彼伏。
顯然在場的眾人，都是非常的興奮。
李軒同樣興奮，當即就帶著楊華，朝旅館走去。
回到旅館，一樓的餐廳內，已經坐了不少人了。
李軒船上的船員中，也有不少已經起來了的。
陳斌那家夥正在大廳，跟幾個船員一塊兒喝酒吃肉，一邊吹牛。
李軒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這大早上的，就喝酒呢？”
陳斌一看來的是李軒，連忙臉上露出笑容來，“這不是反正也出不了海嗎？颱風過境雖然就幾個小時，但咱們這些人，誰不知道颱風過境之後，影響力卻能持續好幾天，在颱風過境後的兩天內都是危險時期，這個時候不喝酒還能幹什麼？”
說著說著，陳斌臉上突然露出吃驚的色彩，“軒哥，楊叔，你們衣服怎麼全都是溼的？”
李軒跟楊華對視一眼，然後簡略說道：“我跟楊叔到碼頭上去了一趟，不小心被海浪給卷了下去，幸虧有人奮力搭救，這才從海裡面爬了上來。”
陳斌一聽，頓時嚇了一大跳，“我的個乖乖，我說怎麼大早上醒來怎麼不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