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釘截鐵，不帶絲毫情感。
大長老的話，一瞬間，切斷了陳二寶全部退路。
荒野上，狂風呼嘯，吹起煙塵滾滾。
沉默中，陳二寶再度抱拳，神色肅穆。
“大長老，這是晚輩的道。”
“晚輩並不後悔。”
陳二寶心中，有些遺憾還有濃濃的失望，可正如他所說，他並不後悔。
人這一生，有些事，必須去做。
陳二寶轉身，就要退去，可這時，大長老突然開口。
“你見過，顏無敵？”大長老目光複雜的看著陳二寶。
“可否，與我講一講，他的事。”聲音中透露著一絲哀傷與悔恨。
那個年代，顏家所有人的心血，都灌溉在了顏無敵身上。
大長老也不例外。
陳二寶步伐一頓，心驚過後便釋然了，這位可是顏家大長老，知道這些訊息，再正常不過。
“我見過他的殘魂。”
“那你可知，這是哪裡？”大長老神色複雜。
陳二寶環顧四周，臉上露出一絲錯愕。
大地上，遍佈著一道道溝壑，四周焦黑一片，寸草不生，好似之前經歷過毀天滅地的轟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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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劫之地。
這裡竟是顏無敵渡劫之地！！
“顏無敵逃出家族，便音訊全無……最後，只得到了他死亡的訊息，他和你講過什麼？”大長老神色複雜，雙目中帶著感慨與憂傷。
陳二寶眉頭微皺，有些同情。
“我在琅琊神境見到顏前輩，他的遺物，一劍，一丹，一枚玉佩。”
“還有，一座木雕。”
他知曉顏家長輩，對顏無敵的那種感情，所以他沒有絲毫隱瞞。
“他建了一座小院，每日雕刻木雕，最後，與木雕一起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笑著離開的。”
大長老心頭一震，以他的修為，自然能看出陳二寶並未說謊。
他無力的坐下，腦海中浮現出了一片片畫面。
一片花海之中，顏無敵神色哀傷，拿著刻刀，嘔心瀝血的雕刻著一座木雕，木雕上的人，是言喻，他的一生所愛。
“無敵啊。”
大長老長嘆一聲，再抬頭時，目光變的一片冰冷。
他抬手一揮，一股恐怖的挪移之力，驟然降臨，陳二寶的身體，不受控制的朝外傳送。
陳二寶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神力流轉間，發出了一聲怒吼。
“大長老，兒孫自有兒孫福。”
“顏家，已經出了一個顏無敵。”
“你還要，再出一個顏如玉嗎！！”
狂風呼嘯，殘雲倒卷，煙塵漫天而起，弄髒了黑袍。
大長老盤膝而作，看著陳二寶消失的位置，一動不動，目光幽幽。
“第二個……顏無敵。”疲憊中帶著一絲悔恨。
目光，在滿目瘡痍的大地上掠過，大長老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幅幅畫面。
兩次天劫失敗。
顏家萬人相逼。
言喻身死，顏無敵判出家族一去不復返。
那張不甘，痛苦，充滿了仇恨的面孔，曾在無數個寂靜的夜晚，造訪大長老的夢。
顏無敵，是他們逼死的！
風沙吹過，顯得大長老那張臉，蒼老，灰敗，還帶著一絲死氣。
“小玉……”
大長老哀嘆一聲。
眼中幽芒一閃，身前多出了一塊玉簡，隨著右手一指，一道畫面出現在了眼前。
畫面中，唐糖拉著顏如玉的手，歡天喜地的蹦蹦跳跳。
緊接著，畫面一閃。
顏如玉出劍如虹，在永夜墓地大殺四方。
看著上面的一幅幅畫面，大長老沉默半餉，眼中的哀愁，更多了幾分。
顏如玉是他看著長大的。
何況，他手裡掌管著整個顏家，最精銳的力量，那些連裝瘋賣傻張大彪都知道的秘辛，大長老會不清楚？
甚至，若非有大長老在背後壓制，這件事情早就爆發了。
趙昌文也不是吃素的，他一直想找辦法，挑些事兒呢。
“十三。”
話音一落，虛空中走出一道瘦弱的身影，那人背生兩翅，一扇一扇間，竟有種要踏破虛空的感覺。
“長老。”
“公子那邊，怎麼樣了？”
大長老是顏家人，所以，他一向稱呼顏巖為公子。
“公子近日十分努力，已經能夠識別十種草藥特性了，他說，要為小姐煉製青春永駐丹。”十三平靜的回答。
大長老面色平靜，七十年，只識別了十種草藥特性，換成任何一個藥童，都已經被踢出顏家，永不錄用了。
“其它方面呢？”
十三一頓，面色難看的回應道：“兵法上，尚不及尋常士兵。”
“修煉上……勉強能與侍女比劃一二。”
大長老沒有講話，看著昏黃的天空，眸中掛著一絲無奈。
他搖著頭：“顏家的未來，在小姐身上。”
“不容有失。”
十三眼中閃過一絲殺意，身後翅膀一扇一扇：“大長老，那個陳二寶隱藏頗多。”
“且，實力非同尋常。”
“讓他留在公主身邊，遲早是個禍害，要不要……”
十三的話，殺氣騰騰，他和大長老一樣，從出生起，就註定了要成為顏家最忠誠的守護者，所有可能威脅到顏家的人，都是他們的仇敵。
“不可。”大長老抬手，示意十三冷靜。
蒼老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妥協，看向十三，蒼老中帶著疲憊道：“替我去查一件事。”
右手一抬，一枚玉簡飛入十三手中。
十三開啟一看，隨後眼中閃過一絲震驚，隨後堅定的點頭。
“屬下明白了。”
翅膀一扇，十三消失在了秘境中。
大長老起身，慢悠悠的走在滿目瘡痍的大地上，用腳，丈量著當年顏無敵叛逃的路……
“再出一個顏無敵。”
“顏家，就要沒落了。”
大長老幽幽的嘆了口氣，換做千年前，他一定會毫不留情，直接斬殺陳二寶，強逼顏如玉按照他選的路來走。
可，前車之鑑，後車之師。
他沒有那個勇氣。
站在廢墟中，大長老沉默了足足一個時辰，當他再睜開眼時，眸中射出兩道精光。
“陳二寶很強，可他的目標……”
“不在南天城。”
大長老回身，朝著外界走去，昏黃的日光照射下，他的背影顯得有些佝僂，那是數千年來為顏家鞠躬盡瘁留下的印記。（未完待續）